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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名秀 「不行——」 「就算知道也不會把氣出在你身上。」 他大叫。「你上回也這樣騙我,總之不成。」 她唇一抿、眼一凜,雙眸直直地盯著他瞧。 剎那他的背脊竄出一股寒意,涼透了。 她豁出去地在他門外,一字一句清晰、篤定地說:「陳大導演,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在這裡剝光衣服高喊非禮?保證你明天上頭條!」 下一秒,她已被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 他把她丟在客廳,立刻逃回房間裡,反鎖了門,躲她躲得遠遠地。 被窩裡,他委屈地想:上輩子我一定欠了這女人什麼,才會盡給她欺負,倒霉哪! ******************** 雨停了,街上還是濕濕的。 雨停了,她的眼淚卻開始落下。 程芬淇將頭探出窗外,深吸一口氣。 他騙我!親口的承諾,如此快就被推翻了。 黃美琳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他甘願去傷害自己的妻子? 為什麼?賴徹,你為什麼要讓我恨你? 合上眼,芬淇又想起當初紅穎對她的警告: 「你聽好,絕對不要愛上賴徹。」 「為什麼?」 「相信我,他會傷透你的心——」 是啊!紅穎是這麼說的。 她偏不信,偏要去撲火,偏要去嘗這苦頭。 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芬淇以為自己早已夠堅強,沒想到一個賴徹,就輕易把她毀滅,教她落這麼多淚,變得這麼狼狽。 可笑!她蠢得可笑——以為抓住幸福了,沒想到轉眼間跌得更慘…… ******************** 賴徹癱坐在屋簷下。他喝了不少酒,也砸破不少酒瓶。 夜裡青竹隨風發出啞啞聲,顯得有些淒涼。 早上他才對她說:「不可能,我們絕不可能分手!」 早上他才保證著:「誰都不能拆散我們!」 不久前,她還捧著他送的花,對他盈盈地笑。 現在他擁有什麼?多麼諷刺啊! 他無法忘記她臨去前那心碎忿恨的一瞥,彷彿她已射出一枝冷箭,刺穿他的心,要不他怎會痛到非要借酒麻醉不可? 不!不要這樣恨我,這是誤會,你回來吧!芬淇——他醉得喃喃哀求。 恍惚中,他彷彿聽見她輕輕說著那句。「徹,我真怕有天會恨你,所以提前告訴你:徹,我很高興愛過你。」 「不,不要恨我!芬淇……」他狂吼幾聲,終於身心俱疲地醉倒在廊前。 ******************** 席真領著芬淇穿梭在她阿姨開的咖啡館內,不停地解說著。 「哪!右邊是吸煙區,左邊是禁煙區,化妝間在那邊,你就收收杯子,送蛋糕啊、咖啡啊、點個餐、抹抹桌子,很簡單吧?」 「唔!挺容易的。」 「淇,」席真正經八百地看著她。「你真的沒事?」 「沒有。」她搖搖頭。 哼!沒事才怪。席真嘀咕著。沒事就不會突然央她找份工作,最好還可以寄宿的;沒事就不會突然把頭髮剪的那麼短。更別提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了。 「算了——」席真歎口氣。「逼你,你也不會講的。」 芬淇歉然一笑,酸楚的心事全寫在眼眸中。「席真,謝謝你。」 「唉!反正你先待在這裡一陣子,其他再做打算吧!」猜也猜得出她一定和賴徹鬧翻了。 芬淇無語。她無法向席真提起任何一個和賴徹有關的字眼,因為只要一提到他,她就會忍不住掉淚。 她要自己堅強地找回沒有遇見賴徹之前,那個獨立的自己。 然而,席真感覺得出,芬淇仍然十分愛他。 絕口不提一個人,有時是因為太在乎的緣故。芬淇不懂,席真卻明白。 ******************** 一個星期後。 貓已經逃脫了。 而狡猾的狼,遲早會嗅得出她的方向。至少,為了追回她,他懂得埋伏在席真的住處。 她一出門,他立即撲上去,把膽小的席真嚇個半死。 「芬淇在哪裡?」賴徹急問。 「我不知道!」事實上她正要去找芬淇。 「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去……去超市買東西。」她垂首,撒了謊。 他立即道:「我陪你去。」 「不好吧?」 「為什麼不好?除非你是要去見芬淇。」 「不……不是呀——」 瞧她驚駭成那樣,鐵定有鬼! 賴徹軟下腔調,雙眸憂鬱,一臉憔悴地說:「席真……」他哀求道。「你聽我說,芬淇她誤會我了……」 他低低訴說這場誤會的始末,並清楚地表達了他日日買醉的痛苦。 席真聽得都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好—浪—漫—啊……」嗚嗚嗚,她竟哭的比女主角還凶。 ******************** 一見到賴徹和席真進店來,程芬淇立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她正在抹桌子,席真一見她即喊。「淇——你誤會他了。」 她昂著臉,不屑地悶哼一聲,完全不看他,只是對席真冷言冷語一句。「是嗎?難道你比我更瞭解他?」 「淇,」他插話。「那天是她鬧自殺,所以我——」 「她自殺?」她忍不住嘲諷。「哼!賴徹,你有魅力讓已經分手那麼久的情人為你自殺?你說謊也打個草稿。」 「你不信?」 她倔強地撇過身子。「我要招呼客人了。」 「先招呼你『丈夫』吧!」他抓住她的手腕。 她耐住脾氣,低聲道:「你別害我丟了工作。」 他笑道:「那最好,你可以回家。」 她臉色漸差,眼看就要發飆了。 席真連忙打圓場。「唉,有話好說嘛!」 「你身上留有她的味道,誰知道那天你們幹了什麼好事!」程芬淇咬牙切齒地說。 「我讓你看看我們幹了什麼好事!」他大聲道。 倏地,他將她身子扛上肩頭。 她又是踢又是叫地咆哮,什麼髒話都罵了,仍被他擄出店。 席真再次被嚇得怔在一旁。 而她的阿姨緊張地一邊安撫客人,一邊問席真。「喂!要不要報警啊?」 席真揮揮手。「我看不必了,他是芬淇的先生,他們習慣這樣——」 ******************** 賴徹硬是將芬淇摔上車,隨即把車開往醫院。 兩人拉拉扯扯,經過一番折騰才進了病房。 「你看——」他指著病床上的女人。 是黃美琳。芬淇驚訝地盯著她。 正在看書的病人更是驚訝。「啊!你們和好啦?」美琳尷尬地笑笑。這段日子她一直對自己的行為相當後悔,也接受賴徹再也不可能回到她身邊的事實了。 「對不起。」她主動向芬淇道歉。「賴徹同我說過了。你原諒他吧!那天是我喝醉了,任性地鬧自殺,還好他趕來送我去醫院。你不要再氣他了……」她坦白道。「你跑掉了,他一直埋怨我呢,他真的很愛你——」 程芬淇仍是沒說話。她看看美琳,再看看賴徹,然後走出病房。 他立刻追出去。 「怎樣?你肯回來了嗎?」他著急不已。 她仍是臭著臉,看也不看他。「你不該撒謊的。」 「沒辦法,我不要你胡思亂想,才故意不說,沒想到更糟。」 她仍是僵直著身子,疾步往前走。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喂,別氣了,你不回來,我什麼事也做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喂,喂——」 突然間,她轉身抱住了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他揚起雙手,詫異地俯視她。「喂!喂——」 她不肯抬頭,只是埋在他的衣衫裡。她絕不抬頭……因為她不知該如何遮掩哭濕的臉。 「這是不是代表你肯回來了?」他抱住她,替她擋住所有好奇的眼光。 程芬淇從小就希望擁有一個完全屬於她的東西,而這刻,聽著他的心跳聲……為什麼她覺得,好像反而是她「屬於」賴徹? 無妨,就讓這雙強壯的手臂永遠保護她吧!讓她可以永遠在他的世界裡。 高傲的貓想:屬於一匹桀驁不馴的狼也不壞嘛!至少她可以好好地偷懶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