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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迷蝶 這回連林子恩也不睬她,他深陷在沙發裡,臉埋在掌中,好像身邊的嘈嚷和他完全不相關,失去了琬瑩,他的世界只剩下孤寂寥落和哀傷。 她沒見過這樣的子恩! 關語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決定跟沙奇在一起的時候,子恩還可以君子地給她祝福,可是現在,他卻像失去了全世界,整個人毫無生氣。 「子恩……」 她來到他面前又叫了聲,赫然發現眼前濃眉緊鎖、為情所苦的男子好陌生,那不是她的子恩! 林子恩總算有了反應,一臉傷透心的冷然,「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現在沒有心情理會別人,他只想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全心全意回憶他曾擁有的、哀悼他所失去的…… 幸福不是永遠在,但人總是擁有時不知感激,失去後才懂珍惜,卻已太遲……真是天大的諷刺。 林子恩悔不當初,他不該瞞著琬瑩…… 該怎麼說呢?他不是有意欺瞞,只是覺得這事不重要。 他和琬瑩的緣分確實來自她和語眉相似的容貌,但不同於旁人的推測,他不曾把琬瑩當成語眉的替身。 他吻過語眉,但都是兄長式、親愛、保持的吻,全然不似他吻琬瑩時,那種急欲佔有她的熱切;他從未想過要語眉在他身下宛轉承歡,對琬瑩卻是難以自制的渴想,只想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宣示主權。 當男人愛上女人的時候,絕對做不來溫柔敦厚的謙謙君子。 語眉的單純和熱情是他永遠不可能擁有的特質,加上自幼青梅竹馬的情誼,讓他誤以為這就是愛了! 直到他癡戀上燈火闌珊處的溫柔女子,他才知道也許他對語眉的感情並不是如他認定的男女之愛,他從不曾強迫過語眉什麼事,卻從一開始就強迫琬瑩接受他、愛他,不容許她存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琬瑩的柔順讓他樂得渾然忘其所以,於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忘了她也想瞭解他,不只是瞭解他的現在。 語眉讓她在最不堪的情境下瞭解部分的事實,語眉錯在口無遮攔,但真正的始作俑者還是他自己。 「子恩……」關語眉伸手拉他。 林子恩撥開她的手,霍然起身回房,一道門隔絕了所有的關心。 關語眉哭了出來。 「綾甄,現在怎麼辦?」 第十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死生相許。 展冷翡捧著圓托盤走向凝坐窗前的何琬瑩,她再這麼不食人間煙火下去,令的天使真會向天堂報到。 「這些都是令冒雨去京兆尹買回來的點心,鹹甜都有,你好歹償個味道,別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何琬瑩的視線從蒼茫的天際調回來,看到她一臉瞭然的溫柔,眼眶中又隱隱浮現些許淚光。 「冷翡姐,電話打通了嗎?」 展冷翡放下圓托盤,她這個不吃,那個也不吃,分明是作踐自己嘛! 「沒有。不管是透過國際電話、行動電話、傳真、電子郵件,得到的答案全都一樣——查無『冠羽畫眉』這個組織。」 何琬瑩急了,迭聲嚷著,「怎麼可能沒有?我在那裡待了十幾年!局長為什麼否認組織的存在?」 展冷翡坐下來,輕柔地安慰她,「或許組織已不再需要你,局長也不希望你回去,乾脆來個避不見面。」 何琬瑩傷心的搖頭,「我沒有忘記老本行,他們為什麼不讓我回去?如果組織也拒我於千里之外,那我就無家可歸了。」 展冷翡定定地望進她瞳眸深處,「你當真想回去,還是只想逃得遠遠的,讓林子恩永遠找不到你?」 一語中的,何琬瑩低頭不答,只要逃回「冠羽畫眉」,子恩就永遠都找不到她,她絕不讓他有再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展冷翡娓娓勸道:「逃避不是辦法,原諒他吧!」 何琬瑩哭了起來,「他才不希罕,從頭到尾只有我在傷心,他才不在乎,他愛的人一直都是關小姐!」 「琬瑩,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兩人同時回頭,薛綾甄含笑而立,說話的人正是她。 展令訕訕道:「姐姐,關太太說想見琬瑩,我自作主張讓她進來。」 姐姐一連勸了好幾天,成效不彰,換關太太來接棒也許比較有效,他心忖。 展冷翡起身,「你們慢慢聊吧!我們先出去。」 展令邊走邊回首顧盼,小小舉動,流露出發自內心的關懷。 薛綾甄未及開口,何琬瑩已經先搶口,「他叫你來的?」 她先搖搖頭,又點點頭,「也對,也不對。」 何琬瑩疑惑地皺眉,關太太到底來做什麼?打禪機嗎? 薛綾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細說從頭,「你知道嗎?語眉的媽媽於敏和你母親於毓是堂姐妹,換句話說,語眉是你在這世上惟一的血親。」 她歎口氣,心裡頗為纖柔婉順的何琬瑩抱屈,有關大小姐這種脫線姐妹,哪還需要敵人? 何琬瑩黯然神傷,知道比不知道還糟,澀然說:「幸虧我長得像關小姐,否則他也不會收容我了。」 薛綾甄也坦承不諱,「誠然,子恩當初帶你回家,是因為你長得像語眉,但他娶你為妻,是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何琬瑩,而不是把你當成語眉的替身。」 見何琬瑩默然以對,她又勸道:「這幾天你不見他、不接他的電話,他只好透過外人當說客,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他說只要能勸你回去,要什麼儘管向他開口。你知道嗎?即使是為了語眉,他都不曾向人低頭,一次也沒有。」 何琬瑩眼眶微濕,垂頭不語。 打鐵趁熱,薛綾甄鼓動如簧之舌,「子恩對語眉有情在先,愛上你在後,今朝他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遺忘語眉,將來也能輕而易舉地忘記你,你願意把未來托付給這種用情不專的浪子?」 何琬瑩咬著嘴唇,說出心裡真正的疙瘩,「我嚥不下這口氣,我那麼愛他,他卻……不公平!」 薛綾甄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解她,「夫妻如唇齒相依,一同抵受患難屈辱、艱險困苦,才是正理,何必計較公平不公平?」 何琬瑩悲痛地傾訴,「就算不去計較誰愛誰多一點,我也不要活在他們舊情復燃的陰影下,哪一天被休了都不知道。」 薛綾甄笑了起來,壓軸好戲終於上場,「啊!我忘了告訴你,語眉已經結婚了,還生了個兒子,她想跟子恩舊情復燃,沙奇第一個不饒她。」 可是關小姐嫁了人就沒事了嗎?在醫院的時候,她親眼看著關小姐像無尾熊似地攀附在子恩身上,那股噬心的嫉妒她還記憶猶新。 因為子恩惜念舊情,她就得心無芥蒂地接受他們「兄妹式的」擁抱和依偎,不然就要背上量窄善妒的罪名嗎? 不可能!這樣的情傷一次就太多了! 「關小姐的表現……可不像已為人妻。」 語眉確實是沒規矩了些,她根本就粗線條到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可是看在別人眼中,難免引起不當的聯想。 薛綾甄不由得失笑出聲,終於知道溫柔婉約的女子罵人是什麼情況了,嘖!她該反省自己的毒舌,還是該努力把小白兔教壞? 「有愛,才有怨、有嫉妒,」薛綾甄斂聲勸她,「琬瑩,你不覺得自己因噎廢食嗎?就算你能遠走高飛,圖個眼不見為淨,但是你的心還在這裡,不是嗎?只要你還愛子恩,就會為他牽腸掛肚,你人在哪裡又有什麼分別?」 何琬瑩把心一橫,賭氣道:「我不要愛他了!」 「不要說氣話,賭氣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幾天你對子恩徹底地不聞不問,可是這樣讓你很快樂嗎?你茶飯不思又是為誰呢?」 薛綾甄歎了口氣,「琬瑩,聽我的勸,相愛的人不該彼此折磨,因為他難過,你也不會好受。」 何琬瑩低頭不語,但臉色已柔和不少。 「哪!琬瑩,我教你吧!」 好聲好氣地苦勸實在不符合她薛綾甄的作風,反正也沒用,不如用她自己的角度多方償試其他辦法,死馬當活馬醫。 「要難過,一個人就夠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待在他身邊,想辦法整得他七葷八素,讓他除了我以外,沒心、沒力去顧別人。舊情人也好,青梅竹馬也罷,來一個我砍一個,來兩個我砍一雙!」 何琬瑩眼睛一亮,對呀!她怎麼沒有想到?她應該要把子恩纏得死死的,讓他的心只在她身上,而不是把他涼在一邊,平白給人製造機會! 她不甘心看已為人妻、人母的關小姐還霸著子恩不放!再怎麼說,他們也舉行過公開儀式,有兩個以上的證人看見他們簽下結婚證書! 「是嘛!丈夫是要教的,子恩這麼愛你,還怕他教不乖嗎?」 薛綾甄拉起她往大門走去,「快上樓瞧瞧他吧!小倆口別再鬧彆扭了,明明都拋不開、撇不下另一半,又何必折磨彼此呢?」 躲在房間偷聽的展家姐弟欣然對望,知道不必再替她擔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