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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迷蝶 綾甄抹抹眼淚,下最後通牒,「如果你不依我,我死了也不嫁給你。」 他勒馬止步,怒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毫不通融,堅持最初的要示,「我要和方公子說話。」 衣劍聲不耐煩地說:「有話到了縣令府邸再說也不遲。」 「我撐不到……反正我現在要和方公子說話,你不讓我下馬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不僅不嫁給你,還永遠都不要見你。」不下猛藥,這人不肯就範,只剩不到四天了,一分一秒她都浪費不起。 方慕平連忙向前打圓場,說道:「聲弟,你的坐騎也累了,換匹馬雙載也好,我們有要事在身,拖延不得。」 衣劍聲勉為其難地讓綾甄溜出胸膛,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方慕平馬前,後者把她一把抱起來。 再度上路,雪花飄飄,三人週遭的氣流幾乎凝結成冰。「墨痕,你很冷嗎?等辦完這件事,就由楚州順道回我家一趟,我娘有一屋子的大紅猩猩毯子,我要幾件來給你披上,你就不冷了。」方慕平關心地說。 「方公子,謝謝你,可是我等不到那時候了。」綾甄歎了口氣,聲音中不勝淒楚惆悵情。 方慕平大驚,墨痕的語氣……怎麼好像在交代遺言一樣? 「方公子,請不要把等會兒我告訴你的話,透過給你我之外的第三者知道,就念在墨痕愛你一場的份上,請答應我。」綾甄要求方慕平保證不長舌。 愛他?難道墨痕並沒有忘了當初兩人訂立的盟誓,只是聲弟一相情願!方慕平被綾甄的一席話弄糊塗了。 看到方慕平慎重地點允諾,綾甄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不是墨痕,我姓薛,墨痕陽壽十八年整,三日前業已棄世。我借棲她的軀殼,就是為了替竇大人的女兒竇端雲昭雪沉冤。」 方慕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接著說來:「所以『墨痕』忘了竇府的人、事、物,和丫環應有的禮儀,她卻知道溪山行旅圖右邊樹蔭下書有范寬兩款。她會背沒人教過的詩詞曲賦,會分別馬上風與服砒霜而亡兩者之間的不同。因為我不是墨痕,在我生長的時代,這些是基本常識。我會背元朝以前中國歷代帝皇表,肅廉訪司與行御史台的淵源,我也略知一二。」 綾甄看方慕平還是半信半疑,她搜索枯腸,把仙叔公教她的中國通史倒出來講,「還是你要我告訴你六條問事的意義,才肯信我的話?」 六條問事!方慕平望著懷裡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顏,她不是墨痕,更不是丫環,普天之下不會有丫環知道「六條問事」,也不會有丫環知道溪山行旅圖的落款竟然是要樹蔭中,當然也不會有丫環背得出歷代帝皇的名號。 望著綾甄,方慕平心中一片酸楚。原來他誤會墨痕了,她並沒有移情別戀,始終愛他如一。 這麼好的女孩,為什麼只能活短短十八年?老作天爺做得太絕了,方慕平虎目含淚,心中悲慟不能自持。 「我只能待在這個時空七日,如今已是第三天,時日所剩無幾。方公子,竇娥一案請你察個明白,她是被冤枉的。我走之後,劍聲就拜託你了。」 說到這裡,綾甄不禁掩面啜泣,淚光點點而下。方慕平喉頭哽咽,半句安慰的的話也說不出口,兩人按轡徐行,均是腸斷心傷。 寒冬的夜,總來得特別早。當三人到達荊州太守官邸時,夜幕已然低垂,四周景物不復清晰可辯。 綾甄被低溫凍得嘴唇發紫、四肢百骸全失去了知覺,神明巧手安排,讓她得以暫借墨痕的軀殼,但這畢竟是沒有辦法下的辦法,副作用為數不少。 遠遠的,方慕平便向官邸前的門房大聲報上名號,煩請太守出來一見,門房見來人器宇軒昂,坐騎神駿非常,知是貴客,不敢怠慢,立刻飛奔入內通報。 方慕平勒住馬,正準備扶綾甄下來,不料面前人影一閃,衣劍聲竄至馬前輕舒鐵臂,拉下她,將她抱在懷中。 綾甄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此刻不禁再度潰堤,一滴滴滑落臉頰,被寒風吹凍,掛在她神情骨秀的臉上。 淚眼P的綾甄,心疼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瞧她對他做了什麼?那個冷酷、驕傲的衣劍聲?她害他變成一個為情所苦、為愛傷神的尋常男子,一旦她走了,這人該怎麼排遣孤單一人的寂寞?他是否還能重拾往日波瀾不起的心境? 看著綾甄的淚顏,衣劍聲萬般不捨,沿途累積的怒氣就這麼輕易地被佳人的淚水燒熄,再也無法發作,現在他只想要拭去她成串滴落淚珠,她眼中的淒楚和絕望,讓他好生心疼。 「下官荊州太守桃杌,兩位大人勞步遠來,蝸居之地,不足以接賓客,請兩位大人恕罪。」 接到通報後,匆匆跑來的荊州令桃杌,氣喘吁吁地向方、衣兩人請安。 「桃大人不必多禮,我們順道經過貴縣,故前來叨擾一晚,煩請大守為我們準備房間、食物及熱水。」方慕平溫和地說。 「下官馬上去辦,三位請進來休息。」疑神疑鬼的桃杌恭請三人入內,心中默禱兩位大人真的只是路過,而不是專程前來整治他的。 綾甄狐疑地盯著桃杌看。照理說,她不可能見過荊州太守,可是他臉上慵懶的神情,怎麼好像很眼熟? 來到桃杌為他們準備的房門前,衣劍聲一腳踢開其中一間房,抱著綾甄頭也不回地走進去。方慕平不願打擾他們,走進距離較遠的另一間客房。 綾甄好生感激地看著方慕平,難得他竟相信她的話,不該問的事更是絕口不提,真是個謙謙君子。 「人都走了,還看!」衣劍聲壓低嗓子,憤然咒罵。 擰了條熱毛巾,他輕輕地為綾甄擦臉,想把她平日紅潤健康的膚色,重新擦回她現在慘白得幾近透明的臉上。 綾甄看著衣劍聲輕柔的舉動,心中盈滿幸福與甜蜜,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想必就是男人為女人擦臉了。 「笑什麼笑?我還以為你會對慕平兄笑,我只有挨你罵的份。」衣劍聲忍了好久,終於打翻醋罈子。 綾甄嬌笑不已,這人像小孩子一樣,不哄哄他不行。她調皮地說道:「我對方公子笑,可是我可沒對他摟摟抱抱,你要不滿意的話,那我以後都好聲好氣跟你講話,改去抱方公子好不好?」 「你是不是打算氣死我才甘心?」他把毛巾一扔,怒氣衝天。 「我說如果嘛!又沒說真的要這麼做,開開玩笑不行嗎?」她靠在他結實的胸膛前,心想這人還真沒幽默感。 「這種事也可以開玩笑嗎?你是我的人,怎麼可以跟別的男人有肌膚之親?你知不知道這一路上我看得有多難受?」衣劍聲豁出去了,不說出內心的感受,他一定會發瘋的!從頭到尾就他在吃醋,為什麼這麼不爭氣,愛慘了這丫頭? 「小氣鬼!像我就不反對你跟別人有肌膚之親,對了!你覺得紅箋怎麼樣?」她抬頭問他。 「什麼怎麼樣?」衣劍聲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她又想幹麼? 「紅箋她很愛你呢!你真是塊蠢木頭,居然不懂得回報人家的心意。紅箋端莊瑩靜,明媚嫻雅,你上輩子燒了好香才……」 綾甄沒能把話說完,整個人就被衣劍聲摔到床上,痛得她哇哇叫。 「誰才是木頭?我愛的人是誰,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他一步步逼近跌坐在床上的她,他一定要殺了這個沒心肝的女人! 綾甄狀甚委屈地低頭不語,沒兩秒鐘衣劍聲就自動坐上床來,重新把她安置在懷中,原諒她了。 綾甄吐吐舌尖,志得意滿的笑了。她依在他懷裡,溫順的說:「好嘛!不談紅箋就不談,那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肯不肯?」 衣劍聲不上當,謹慎的問道:「你先說什麼事。」 「綠波啊!」她說道。「她舉目無親,竇大人病倒了,以後也很難照顧她。你收綠波作乾妹妹,好不好?」 「妹妹能隨便收嗎?」衣劍聲不同意,瞧綾甄噘起嘴不理人,他解釋道:「綠波在府裡當丫環,不曾受委屈,日後我為她留意一門好親事就是了。」 綾甄閉上眼睛,乾脆不甩他。 他急了,說道:「墨痕,你別這樣,綠波和你是情同骨肉,你當她是姐妹,那她也是我的親人,又有什麼差別?」 她一歎,「我可能會離開你啊!綠波需要……」 他用力抱緊她,怒道:「不准嚇我!」 綾甄知道他害怕,放柔聲音說道:「千里搭長棚,終無不散的筵席。生離死別,本是人生八大苦之一,不過早走晚走的差別罷了。」 衣劍聲大吼道:「我不准你先離開人世,聽到沒,不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