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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孟羽    


  她急急拍撫著他的背,讓他能順順氣,但駱秋冥又是一番大吐特吐,幾乎要將胃裡所有的東西都給吐盡。

  「三郎,你怎會醉成這樣?為什麼要折磨自己?為什麼——」他吐得臉色變得慘白,花靈看了好不忍,淚水忍不住掉落。

  「靈姐姐——靈姐姐,我好想你,為什麼你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呀!為什麼你要躲著我——靈姐姐——」他意識不清的向前一抱,整個人癱在她身上。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帶給他這麼痛苦的掙扎,該怎麼辦呢?她該如何還他這分情?

  她希望他快樂、幸福,而不是這麼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

  心裡割捨不下對他的情,如果可以,她也想愛他,如果可以的話——

  第七章

  窗外的鳥鳴聲清脆悅耳,明亮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看來是個美好的日子。但在屋裡的駱秋冥卻痛苦的翻身,感到全身都虛軟無力。

  「嗚——好痛!」他擰眉呻吟,頭痛得像插上一把刀,恍惚中,額上一陣清涼讓他稍微舒服些,也讓他由昏沉中醒了過來。一把抓住眼前晃動的手腕,他睜眼細看才發現是緹兒在為他擦拭汗水。

  他有些失望,轉動眸子望了望四周。

  他怎麼了?昨晚他醉了嗎?那他是怎麼回來的?

  完全想不起來。

  他晃了晃頭,勉強坐起身,身上早已換過乾淨的衣衫,他困惑的盯著衣服,依然記不得任何事,當然也不知他亂吐了一堆,讓花靈累了一整晚。

  「你總算醒了,我還擔心你會睡到天黑呢。」緹兒擔憂的看著他,又擰來一條乾淨的手巾為他擦拭汗水。

  「是你——照顧我?」

  緹兒點了點頭,駱秋冥則失望的低下頭。

  她果然還在避著他,即使他醉得不省人事。

  難道她依然不肯原諒他的無禮嗎?

  「靈姐姐人呢?」他想知道為什麼她不像以前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真的氣到不再理他了嗎?

  但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納悶的抬起頭,只見緹兒緊抿著唇,突然撲向他環住他的頸子。

  「為什麼?你見我在床邊照料著,連一聲道謝都沒有,反而問花靈人呢?難道你的心裡只有她嗎?」

  「緹兒——」他訝異著她激烈的舉動,想推開卻被她牢牢的抱住。

  「就算你們感情再好,畢竟是親姐弟,你總要學會愛人、你總是要娶媳婦呀!」緹兒抱怨著,接著語氣一轉,略顯嬌羞的說:「我喜歡你好些年了,你知不知道?三郎,挪一點空間給我,你已經是大人了,該停止依賴花靈——」

  駱秋冥閉起雙眼,過往回憶歷歷在目,花靈疼他、寵他也依賴他,他們倆像是天地間最親密的人,沒有人可以打破這融合的圓。他貪戀這分親暱,他渴望一輩子有她為伴,這樣的渴求是癡心妄想嗎?

  姐弟之間真的容不下親情以外的情感嗎?

  所以花靈視他為洪水猛獸,像逃難似的躲著他?

  難道他的情該停止了,就如同緹兒說的,他該學會愛別人?

  「三郎,好好看看我,我們一起生活十五年了,除了花靈之外,你最親近的人就是我了,試著把我放人你心裡好不好?別再對我視而不見,你可知我好難過?我也想被你注意、被你放在手心上疼呀!」

  單戀的日子好難熬,尤其是瞧見他們姐弟有說有笑的模樣,她就更難過,因為她總是被摒除在外。

  「緹兒——」從不知道自己讓她如此難受,但駱秋冥能體會她的痛苦,因為正如同他對花靈的感情。

  那種得不到響應的傷懷,讓人心神俱疲!

  「試著愛我——三郎——」

  緹兒望著他那張俊逸的容顏,心裡的愛慕之情再也壓抑不住,她怯怯的吻上他。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花靈端著飯菜進房時正好撞見這一幕。她的雙手驀地一抖,但還是力持鎮定的將食物端到桌上。

  「你醒了?正好,等會將飯吃一吃,免得餓肚子。」她的心在顫抖,匆匆丟下話,她連忙退出房,否則她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靈姐姐——」駱秋冥急著想下床追她,想跟她解釋,但他還是阻止了自己。

  也許這樣更好吧,讓她以後不用再刻意躲著他。

  如果他的愛讓花靈感到厭惡,那麼是該讓自己的畸戀停止了。

  只是,他做得到嗎?

  緹兒又靠了過來,他毫無所覺,眼裡只有那落荒而逃的伊人情影。

  路變得模模糊糊,她伸手抹去淚水,眼前的路清晰了但只一下子又模糊不清。

  為什麼要難過?為什麼要掉眼淚?不是已下定決心與他當對姐弟就好?不是下定決心要撮合他和緹兒?

  為何——心還會隱隱作痛?

  一想到三郎抱的人、吻的人不是自己,心口就陣陣發疼。

  她是怎麼了?

  吃醋嗎?呵,憑什麼?她憑什麼吃味?

  偏偏惱人的淚水一顆顆滑落,她咬牙暗恨自己的懦弱。

  花靈手捧著木桶,一路往溪邊走去,她要將昨夜駱秋冥弄髒的衣物清洗乾淨。

  繞過林邊,她在溪邊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放下手上的木桶,附近有幾位村婦在銑衣,為了不想讓人瞧見她哭紅的雙眼,她低垂著頭拿起衣服開始洗著。

  過了一會兒,她感到那些村婦低聲交談起來,而且談論的對象就是她。她狐疑的側耳聆聽,愈聽臉色愈是泛白。

  」你們確定是她?」

  「沒錯,就是她。」

  「這幾天村裡大家都在傳,說她前些日子在竹林裡與人交歡,結果被人撞見了。」

  「天啊!真是不知羞,還未出嫁就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如果傳出去,我們秀林村鐵定會被恥笑死!」

  一群人心有同感的朝花靈瞥去鄙夷的目光,還愈淡愈熱絡,肆無忌憚的模樣彷彿存心要羞辱花靈。

  「她都二十好幾了還沒出嫁,肯定有問題。而且他們家就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子,很少跟村人來往,你們說奇不奇怪?」

  「搞不好他們三人——」一陣曖昧的笑聲響起,聽得花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總而言之,像她這樣放蕩的女人,我看也不會有人敢娶她了,搞不好早已是過盡千帆、人盡可夫——呀!」

  一盆冷水潑了過去,當場讓眾家三姑六婆成了落湯雞,她們驚叫著四散開來,一面回頭咒罵著潑水之人。

  花靈惱恨的又潑了一盆水,「我沒有!我沒有!」

  眾人散去後,花靈坐在溪邊,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滾落。

  怎麼有這麼惡毒的流言傳出?她是在竹林裡碰上輕佻的惡徒沒錯,但她死命逃開了呀!為什麼要將她形容得如此不堪入耳?

  什麼與人交歡?什麼過盡於帆、人盡可夫?

  天啊!以後她拿什麼臉見人?

  現在就算扯破嗓子解釋,誰會相信她?

  什麼謠言止於智者?那只是說得好聽,好事的人巴不得敲鑼打鼓,大肆傳揚下去,哪會去思索事實的真相。

  人言可畏呀!她該怎麼辦?

  流言一傳十,、十傳百,不消幾天連駱秋冥都聽到這樁醜聞,他憤怒的奔回家找花靈問個明白,卻見她像是事不關己的縫著衣服。

  「靈姐姐,你說話呀!村裡那些流言——」

  「你想要我說什麼?要我坦承我確實放蕩不知羞嗎?那麼我告訴你,我確實是他們所描述的。」

  「你——」

  他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答覆,他的靈姐姐怎麼可能會像流言所說的那麼淫蕩,駱秋冥心一惱,扯落她手上正縫製的衣物,用力抬起她的頭,卻被她雙眼裡的空洞震懾住。

  什麼時候那一雙水靈靈、流轉著溫柔波光的眸子變得死氣沉沉?

  駱秋冥不知道花靈所承受的傷害,她這幾天試著跟人解釋,但沒有人相信,只當她是在為自己辯解。

  村人就像打落水狗,對她投以輕蔑的目光指指點點,沒有人想聽她解釋。

  她絕望了,就隨他們去說吧。

  「靈姐姐,告訴我,是村人欺負你嗎?」駱秋冥壓下心中的惱怒探問著。從以前花靈就是這樣,有什麼心事、有什麼委屈她都隱忍著,不會說出來讓他擔心,這回肯定有什麼事他不知道。突然想起對她告白的那一天,她哭得莫名其妙,莫非那天出了什麼事?

  「別管我了,你該多花點心思在緹兒身上。」

  「我跟她沒什麼!」他再也按撩不住的吼出來,但這回他沒有見到她被嚇到的神情,彷彿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激起她的情緒起伏。

  「你別這樣呀!靈姐姐。」他忍不住將她摟進懷裡,害怕見到她槁木死灰的模樣,那會叫他心如刀割。

  他的懷抱、他的關懷,讓她心裡湧現一股暖意,連日來心裡的苦再也壓抑不住,她偎在他懷裡尋覓短暫的安撫。

  不該傷心絕望,起碼這世間還有個三郎對她真心看待。只是她沒這個福氣,緹兒比她更合適他,何況那天她見到他吻了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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