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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孟珩 黎琦真想見見這個賀年懿的廬山真面目。以前因種種因素而錯失見到他的機會,想必,以後更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如果他是因為這些奇怪無聊的因素而放棄你,那種男人不要也罷!" 黎琦一說完,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大白癡,連這種毫無建設性的話也講得出來! 果然,楊蘭君淒惻地說:"不要?你知道我愛他多久了?五年了!這些年來我不曾愛上別的男孩,一心一意的等他發現我對他的心。最後,終於等到他和我交往,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誰知道,我也成為他拋棄的女人之一!" 聽她如此說,實在令黎琦感到難過,但卻不知應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時說過的話嗎?其實到頭來最軟弱的人是我!"楊蘭君自嘲地說。 黎琦搖搖頭,不表同意。 高三那年,有一天的午休時間,也不知是誰起頭的,大家紛紛說出萬一將來另一半變心時,應該如何處理。 一向是乖乖女、思想傳統的葛潔玲微笑說:她會努力改進自己,以求挽回他的心。 吳嫣說:她會檢討是兩人到底哪裡出了錯,如果是自己的錯,她一定會先改進,若還不能挽回他,就放他去吧! 黎琦則陰陰地說:要是他敢對不起她,她會趁半夜閹了他,把那話兒丟進馬桶,水一沖,然後拍拍手,一走了之。 大夥兒都瞪大眼睛,恐怖地說:以後誰娶到她,真是會倒大楣! 惹得黎琦對她們怒目相向,直說本來就該如此,欺騙女人的人本就應該不得好死! 最後,大家都盾向楊蘭君,因為,就只剩她尚未發表高見而已。 只見她慢條斯理地說:合則聚,不合則散。 她們全然喟然一笑,皆道不可能。 楊蘭君仍是冷靜地說,本就該如此做。 現在想來,那時真是太天真了,還不識情為何物,才能如此唱高調。 對於失去的愛情,真有人能淡然處之? 有人委曲求全,但求對方回心轉意;有人則撒野哭鬧,更有人愛極生恨,做出種種令人咬牙的事。 這一切,只為了抓回逝去的愛情。 只是,心若真變,做什麼皆是偶然! 倒不如就如吳嫣所說的:真無法重來,不如放他走! 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真要如此瀟灑又談何容易呢?一切只因過於"執著"吧! 人生莫非要有這些挫折與打擊才算圓滿?或者只是命運單純的作弄? "阿蘭……"黎琦出聲喚她,心中感慨萬千,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敢回家,我怕看到我父母悲傷的樣子,還有我的弟弟們一副視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的模樣。真好笑,這又不是古代。"她微笑地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黎琦卻看到那笑容背後的苦澀與悲痛。 "起碼知道你和東方天還算不錯,這樣就夠了。反正,我就當這次又是看他甩了一個女人,只不過主角換成自己罷了,想開點就沒事了。"她故做灑脫地說。 黎琦靜靜地說:"你不要這樣,讓我看了好難過。" "不然要怎樣,鬧嗎?自殺嗎?還是大哭一場?"楊蘭君激動地嚷著。 黎琦雙眼澄澈的盯著她。 楊蘭君氣弱下來,喃喃說:"我不知道應如何做,才能獲得精神上的解脫,所以只好不停地工作;別人不願去採訪的地方我都接了下來,目的只想藉著工作的忙碌來忘掉他。可是他已在我心中生根了,只要我一靜下來,心就好痛、好痛。" 黎琦相當瞭解楊蘭君的心情;那段和東方天互相折磨、不相見的日子,讓她真正的體會到椎心之痛的滋味。 "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黎琦安慰地說。 "真的嗎?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才不會在午夜夢迴時哭醒?什麼時候我才可以忘了過去的一切?"楊蘭君的雙眼充滿祈求的看著黎琦,仿若是一個尋求保證的孩子。 一切都會過去?連黎琦自己也不敢保證。 或者只是又成為隱藏在心中的黑洞,吞噬一切,直到什麼也不剩? ※ ※ ※ ※ ※ 楊蘭君在黎琦那兒住了幾天,就上台北了。 走的時候雖然不再憔悴,卻也摸不到她心中的感覺。 黎琦看著她的樣子,彷彿看到過去的自己。 她多不願她的好友像她一樣,陷在自我的煉獄中,走不出來。 可是,她無能為力;畢竟她不是那個能拯救楊蘭君的人。 楊蘭君離開時所說的話,黎琦仍深烙在腦中-- 對於吳嫣和她來說,生命中最好的一切已經過去了! 黎琦每每想起這句話,就不禁為她們心痛。 最好的既已過去,將來就只是一片荒蕪!無論生活過得如何充實,生命依舊是空虛的。 想到此,黎琦前不久才定下的心,又開始混亂。 尤其是這些天和東方天的相處,她敏感地察覺到他有心事,只是他不說,黎琦也不願問。 因為她隱約地察覺到,他的心事將會變成彼此間的一道鴻溝,令她跨越不過! 黎琦有些慌亂;她不知道應如何做,才能探知他的想法? 如今她才知道,過去東方天的心是多麼的開闊,讓她走入他的內心世界,而一旦他把心門闔上,她才驚覺,自己竟然沒有鑰匙可以開啟他的心門! 她在心中對他狂喊--別把心門關上,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怎奈!他完全聽不見。 他們兩人的心靈似乎再也無法相通! 黎琦面對他;第一次感到孤獨和寂寞。 孤寂由四面八方朝她襲來,她怎麼也揮脫不開! 她知道,如果他捨棄了她,她將不可能再全身而退,只會死得屍骨無存。 為了避免這種下場,她尋求各種方法以突破東方天的心門!但是結果依然沒有改善的。這使得黎琦更加仿惶無助。 因此,她急速地消瘦。 對於她這種外在的變化,那個她全心牽掛的人,竟完全沒有察覺! 黎琦放棄了! 最後,她只能等待,等待最終的答案-- 是飛登極樂世界! 或是下到萬劫不復的地獄! 第十章 黎毅帆打了通電話給黎琦-- 他在電話彼端吞吞吐吐地問她是否與東方天交往。 黎琦很乾脆地回答他--是的。 他一陣沉默,數度欲言,卻又止住;最後,他只說別陷太深,就掛了電話。 這令黎琦早已紊亂的心更加的慌怕,幾次想要再打電話給黎毅帆問清楚事情的原由,卻又駭怕會提早聽到判她死刑的消息,所以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星期天,黎琦一位大學時期同社團的社友來找她。 他曾是黎琦覺得最虧欠的人,可是再見面時,兩人竟也可以坦然相對! 對於他竟能找到黎琦,讓黎琦相當驚訝,因為她並未在社團聯絡簿上留下地址或電話;即使是畢業紀念冊上,她也只寫了自己的姓名,其後是一片空白。 並非是她刻意隱瞞,只是她不習慣把家裡的地址。電話,暴露在一大群不相識的人眼前。 說她小心眼也好,或是防衛心太重也罷,無論別人對她的看法如何,她還是會依著自己的意思去做。 她問他如何知道她住這兒? 他溫文的笑說,是向他們共同的朋友打聽來的。 黎琦心中瞭然,對對方將她的住址告訴他的事並不生氣。 經歷過了那麼多事之後,黎琦已知道該如何去調整自己的人生態度。 她仍記得他喜歡喝白開水,於是倒了杯給他。 "你怎麼有空來高雄?"黎琦坐了下來,面帶笑容。 他微微一笑。"八月就要去服役了,所以想找找過去的老朋友。" "哦!兵單下來了嗎?什麼兵種?" 他點點頭。"海軍。" "你是服預官役吧?" 他又點點頭。 "在哪兒服役?這裡好像沒有海軍基地。唔!反正我也不太清楚。"黎琦對他笑笑。 "還不知道。"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整個空間霎時變得死寂。 黎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一些無聊的問題。 他猶豫了一會兒,關心道:"你--過得可好?" 她望著他,忽然激動地說:"我過得很好,但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過得好不好?為什麼到現在你還這麼關心我?" 他傾身向前,急切地說:"你別誤會,我只是像關心一個朋友般的關心你,我對你不會再有任何非份之想了。"他的話聲漸低,幾至不可聞。 黎琦話一出口,隨即深感抱歉;是她拒絕了他,深深地傷害到他,她怎能把他的關懷當成是一種負擔?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原本就是我的錯。"黎琦無限後悔地說。 "不要說對不起,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你無法接受我的感情那是你的自由。但請你不要把我的心意貶得那麼低!" 黎琦聽他如此說,覺得更愧對他;淚自她眼眶奪出,哽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