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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孟珩 幾天來,除了送吃食外,他沒有看過其他人。而那些送食的人,則個個惜話如金,最常表現出的神情就是毫無表情。 他推測自己已在樓錆蘭國裡,再看看身處的高度,他認為有人覺得他似乎較適合高處的氣氛,於是把他關在這。 但,是什麼人?又為何要故弄玄虛地這麼做? 他被囚禁和他的調查行動有任何關係嗎? 如果有,代表著將他禁錮在此的,可能就是那個人嘍! 只是,那個人居然甘犯眾怒,棄全樓錆蘭人民於不顧,大膽地使計監禁住其實身份多重的他! 坎恩甩甩頭。這幾天他思索又思索,答案其實呼之即出,只是他不明白「他」那麼做的原因;難道真的像謠傳般的——「他」,瘋了? 他伸手向左腕個似束袖的金屬護腕,正搜索著暗扣想要解開時,門扉發出輕響移了開來。 他放下手,轉身看向來人。進來的是個身材頎長、相貌英偉不凡的生面孔。 「坎恩王子,請用!」那人放下手中的托盤,雙目注視著他說。 那人的注視充塞著不知名的情緒,看來熱烈而苦侯久深。 坎恩微靠在窗台,臉上的笑淡漠清冷。 「過了這麼多天,終於決定放棄猜謎遊戲了嗎?大統領!」 一下子就被揭開身份的樓錆蘭大統領由科·樓連那,絲毫不驚訝地說: 「一開始就不只是遊戲了……」 「那麼,外面那些櫛比麟次的高塔呢?它們又算是什麼?閒來所至,隨興建造的——」坎恩冷冷地說道:「另一種遊樂?」 面對坎恩冷冷的質疑,樓錆蘭大統領並沒有做任何辯解,緘默地立於原地。 而後,他緩緩步移到坎恩面前,綠玉清澈的眼瞳燃著熱熾的火焰而顯得混濁,緊緊嵌咬著坎恩冷淡的黑暗、關閉所有感覺的靈魂之窗。 「這麼久了……梭米納……」 由科·樓連那低喃地念出這個名字,充滿了思念之情。接著,極突然地用力摟住坎恩,依舊是熱烈無比的眼神;但回應他的,還是淡默平靜、黑沉無波動的冷清。 「梭米納……」他呻吟似的又說,然後重重地覆上他的唇。 坎恩靜然不動,睜著眼注視他的熱情。他可以感到他灼燙的雙唇在他的唇來回吻嚙尋求著渴望,他沒有掙扎羞赧,就只是睜著眼看著由科·樓連那深聊在幻想的溫柔中。 許久後,由科·樓連那放開了坎恩,看到他一臉的冷漠,痛楚卻不由得伸手輕觸那毫無所動冰雕似的俊美。 「梭米納……」聲音裡還是有如千年般久遠的執著思念。 坎恩眼中沉靜如同冰霜季中冗長沉默的雪祭日,他寂靜消沉、平靜如冰地慢慢說著: 「大統領,你弄錯對象了吧!我並不是什麼梭米納,我是羅衍那國的坎恩王子,你仔細看清楚!」 「不……」由科的手在那分明耀目的線條上起伏游移,低沉的嗓音傾訴的是依戀,眼裡卻出現憂傷。「你全忘了嗎?也許在他人眼裡,你是羅衍那的坎恩王子,但對我來說,你就是梭米納!」 坎恩舉手抓握住他移動的手,聲音更寒地說: 「我不管那個梭米納是誰,更不管你們有什麼糾纏牽連,但是因為你的某種想法,我的隨從就這麼喪失性命;如果你不想引起更大的糾紛,我勸你還是趁早放了我!」 「我好不容易才查出你在那裡,好不容易才將你引了來,你以為我會就這麼放你走?」由科·樓連那哀傷地微笑說:「那些塔,是我對你的承諾!這些,你也忘了?」 坎恩黑沉的眸瞳閃了閃,說: 「你原來早已預謀好這一切!那麼,你想必也瞭解這麼做的後果。呵呵,我倒是沒料到這一層;沒想到樓錆蘭今時的大統領,居然是個如此昏庸愚昧之徒!為著個人私情毫不顧惜百姓人民,濫用民脂營造一堆無用之物,引得人民惶惶惴惴,甚且還錯綁他國儲君,危及國家安全。也許你該考慮交出統領之權,以免為樓錆蘭引來更大的禍殃。」 由科·樓連那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這個口出大道理的人是誰? 他找了許久,幾乎快瘋了時,才查出梭米納的下落,卻發現他的身份早已不同以往,因此他才這麼做,為的就是重新得回他。 但是,這個他追念許久,找到他得回他後,卻又畏怯相見的人,是誰? 他的眉眼鼻目、語氣嗓音全與梭米納酷肖,甚至是那冷然無衷的氣質散發,也一模一樣;但是這個梭米納的軀殼中,為什麼住的全然不是以前那個他熟悉的靈魂? 那些冰冷無情的話,不可能是梭米納會說的! 梭米納會對全世界的人無情,但他永遠不可能冷酷對他,永遠不可能啊! 由科·樓連那低下頭,雙手覆著臉,痛苦不已。 他是在報復! 梭米納這些行為是在報復,報復那時他的反背,所以他故意忘了他;他知道,這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這是梭米納對他的譴罰! 但是,他是不得已的,當初他完全身不由己啊! 由科·樓連那痛苦得想大叫,轉過身,一下子就衝到門前,幾乎以要拔那扇門的力道打開門,身影消失在反彈到牆上又緩緩飄回門檻的門扉後。 坎恩離開透著絲絲寒芒的窗台,慢步走到門前,試拉著門把。 文風不動!他就知道!這扇門果然是依靠心智控制的!樓錆蘭的大統領早就設定了所有人都能自由進出這個房間的命令,經由這扇門;但唯有他獨獨不行。 這個房間真的是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的。 他又慢步回到臥榻,雙手枕在腦後地躺著。躺了一會兒,空出一隻手摸索著藏匿在衣服裡的墜飾,輕按邊緣一下,倏地投射出一抹空間立體顯影。 混晡漸影裡,是個調皮笑著的小孩兒,如真實般地對著坎恩嘻笑耍玩。 坎恩瞪著那道投影,,出神而目不轉睛,許久許久。 第五章 索拉妮亞面朝向天。晨間的太陽與渾圓燦亮的泰坦兩兩相望,接著,泰坦慢慢地落至天際下緣,消失不見。 今晚泰坦就滿了。過了今天,暫時在依西斯上就有幾天見不到它,只有露娜孤單單地散發透明的藍色月光。 今天泰坦月滿,但是坎恩卻沒有回來。 索拉妮亞看著刺眼的火球爬上樓錆蘭的塔頂端,襯著塔頂的艷紅,像是一見了光就融凝的緋璽晶——依西斯上最罕有的紅色寶石,盛產在羅衍那,坎恩的故鄉。 她閉上眼瞼,無意識地輕觸腕上的首尾相扣,那是由最純粹的緋璽晶打造成的手環,心版上浮映出坎恩的形容。 到了樓錆蘭邊境後,她更能感覺出坎恩的確身在此地;可是,她心中的那個眼睛,那薩王族中百年,甚至更久才出現擁有感應能力的血脈,卻無法感覺出坎恩確實方向。 在她很小時,她就隱約覺得和姐姐、哥哥不同,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對她來說輕而易見;甚至她還能預先看見未來。 原本這種血脈在那薩王族裡,是應該成為侍奉神的九曜,從此啟示那薩一族福災吉難;但是拜她那喜愛漂泊四方更勝於一切的個性所賜,那薩國王與朝中眾官決定,還是就讓已懸宕久時的九曜一職繼續空缺下來。畢竟沒有九曜星官的日子也很久了,大家也都習慣。 因為,若是索拉妮亞真復了九曜的位置,難保哪天她一發瘋,昭示全國人民,神說流浪才是那薩精神,餐風露宿才算真正生活,所以上至國王,下到販夫走卒,全應好好體驗已佚失的那薩精神。那時,豈不糟了! 而就算她的預言不是百分這百地被遵行,但這一切,光用想的,就夠教他們每一條神經都發冷,更何況是實現用它?因為,誰知道除了這,她還會有什麼點子產生? 因此,對索拉妮亞來說,這種能力不過是附屬在她身上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只有在想使壞時,她才會想用到它。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經地使用這個力量,但她所看到的,卻不像已往曾見過的清晰,就好像有人用紗絲阻隔著她的眼,讓她無法看分明。 索拉妮亞又嘗試一會兒,依舊是徒勞無功,掀開眼瞼,走往不遠處似乎又生齟齬的若日和阿爾發。 「沒看過你這麼殘忍的人,居然將當寵物的夏克吃掉!你真是最狠心的人!」若日鐵青著臉,嫌唾地說。 「我說若日大姐啊!」阿爾發不滿地說,雙手擱在胸前,神色十分不服。「要不是我說出那是夏克的肉,你還不照樣吃得津津有味,一輩子也不知道那就是長著絨絨軟毛、溫馴的夏克。而且在沒得吃的時候,寵物身份的夏克有什麼作用?倒不如作為我們的食物它還貢獻大些,你說對不對?」「你說什麼!?你這麼說就是我目光如豆,搞不清狀況是嗎?」若日已是青色的臉漲成紫色,柳眉倒豎直瞪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