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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孟珩 偏偏這個「摘要」總是能做出一些令她眼花撩亂、意想不到的舉措。 「怎麼樣?你覺得這辦法如何?」 尹於塵略略遲疑,搖搖頭—— 「行不通的,我媽不會相信的。」 「怎麼會行不通呢?知道伯母很喜歡我;如果你說正和我在交往,她必定高興極了,又哪會起疑心?如果她真的不信,你也可以說,正因為這個星期的相處,使你忽然發現我的優點或什麼的,這隨你編。如此一來,伯母就相信了?」翟曜頭頭是道地說著。 「這……」尹於塵皺著眉思考,仍然搖頭。「還是不可以!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翟曜倏地將尹於塵的身影扳正,眼光直視她。十分慎重、十分嚴肅地對她說: 「你有沒有當我是朋友?如果還有,就讓我幫你這個忙!」 尹於塵望見他幽黑的瞳眸深處閃著真心,心中掙扎不已。若是讓他幫了這次,將來如何還這分人情?俗話說,錢債易償,人情難了!欠了這分人情債,以後她如何清償? 而且,不是她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她始終有一種奇特的危機感,好像翟曜剛說的話全非肺腑之言。 但是當她望進他深邃的眼中,卻仍只看到一片無庸置疑的誠摯真心。 她有些慚愧地想:也許她的心眼真是太窄了。 「考慮得如何?我有榮幸幫你這個忙嗎?」翟曜追問她。 「你真的不會覺得不公平或委屈嗎?」尹於塵不放心地又問。 翟曜露出一絲笑容,頗覺有趣地說: 「幫朋友忙還要計較這些嗎?如果這樣,記得提醒我向你討回這個人情就是了。」 尹於塵也覺得自己不夠大方,微微羞赧地笑了一笑。 看到她的笑,翟曜的眼色一瞬間變得深沉了。但只一瞬,臉上就回到那抹興味盎然的表情。 尹於塵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因為雖說辦法是有了,但也還有技術性的問題要克服;否則只怕會破綻百出,讓她母親一眼就識破。 「你想,什麼時候告訴我媽?」 翟曜把眼光投向低處的車河光流,而後說: 「伯母可有告訴你,下次相親在什麼時候?」 尹於塵搖搖頭,說道: 「可能等會兒我回去後會說,也可能我上班時才打電話告訴我。」 「這樣好了,等伯母又要你去和誰見面時,你再告訴她,你不願意去。因為你已和我在交往了。」 「這麼說,媽會相信嗎?」尹於塵擔心地說。 「你放心,如果你怕單槍匹馬缺乏說服力,到時候我會在你身邊的。」翟曜轉頭對她微笑。 他這句話,令尹於塵莫名其妙地感覺窩心,不由自主地便對他甜甜笑。翟曜的心一緊,差點無法自制地將她擁入懷中!幸而,他適時克制住,否則鐵定會前功盡棄! 在他煞車成功之際,忽地心念一動,嘴角的笑,多了一點陰狡的味道;然而他掩飾得極巧,尹於塵並未察覺。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尹於塵明白何以此時他會提出那個約定。她想了一想,雙頰迅即飛紅,因為她會意過來了。 翟曜點點頭,非常正經地說: 「既是愛侶,肢體間的碰觸一定勉不了。你——應該不會——在我因時勢所需而有所行動時生氣吧?」 尹於塵紅著臉問: 「什麼情況才叫『時勢所需』?」 「譬如說,知道伯母躲在暗處偷看時,我們當然就得演場戲羅。」 「媽才不會躲在暗處偷看我們呢!」尹於塵激動地辯護。 「我只是舉例而已,你別那麼敏感。」翟曜安撫地說。 尹於塵點點頭,算是原諒他的無心之語。 兩人又討論了一些小細節後,翟曜就把尹於塵送回家門口。 臨別時,他向她討了一個吻。 「為什麼?現在可沒有任何情況需要你演這場戲。」尹於塵加以拒絕。 「任何事都是需要練習的。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有狀況發生,當我正要因應需要地吻你時,你卻一把將我推開,那不就露出馬腳了嗎?豈不枉費我們的一番苦心?」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得令她無法再說不,於是她揚起臉,閉上眼,不耐地說: 「要做就快點!」 翟曜愛憐地看著她,輕輕擁住她,雙唇也輕輕地落在她柔軟的唇上,溫柔的索求她仍青澀的吻。 他感到懷中的她身軀微微顫抖,不由得越加憐惜地擁緊她。並貪婪地一再掠奪她的吻,一味掏醉在那酥麻顫慄的快感中。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不捨地放鬆她,因為他並不想因此使她起疑或嚇跑她。 只是看她雙頰泛紅地軟倚在他身上,他差點又克制不住想再親吻她。 「你每次的練習都要這麼久嗎?」尹於塵細聲地說。 「熟了以後練習時間就縮短了。」翟曜因氣息仍喘,以致聲音顯得有粗啞。 尹於塵「哼」了一聲,打開車門下車。走到大門前,開了鎖,走進去又再落鎖。 聽到翟曜離去的車聲後,她才慢慢地滑落蹲到地上,雙手捧著依舊熱燙的臉,感到心臟急劇地蹦跳著。 第十一章 當尹於塵與翟曜一起告訴她母親,他們正在"交往"的事時;她母親先是定定地注視著他們倆,時間久得令尹於塵以為母親根本不相信他們所說的話!翟曜察覺到她的不安,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母親又看了他們片刻,終於了然似地點點頭,綻出一臉歡喜的笑。 "我就知道,還是阿曜和你最相配!這真是太好了!"她母親牽著他們的手,眉開眼笑地說。 看著母親喜不自勝的表情,尹於塵不由自主地雙頰飛紅。轉頭看看翟曜,他正滿眼深情地望著她。她垂下臉,感到臉龐越發滾燙。 "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王熙鳳見狀,笑得更是開心。她的小花總算找到了一個優秀的對象,可讓她終身依靠,作母親的怎能不高興、不開心呢?! "伯母,如果您不反對我和小花來往,那麼今晚的相親就乾脆取消吧!"翟曜正視著王熙鳳說。 "那是當然了。我這就去打電話推掉。"王熙鳳心情大好地說:"你們兩個出去走走,這些天小花都一直窩在家裡;阿曜,你得帶她出去走走,否則她就要變成自閉兒了。"尹母邊說邊就把他們往門外推。 "媽……" "去去去!我要打電話了。"她仍推著他們倆朝門的方向去。 翟曜神態怡然地轉過身,微笑地對她說了聲: "伯母,那我們走了,我會早點送她回來的。" "好!"王熙鳳還是一臉歡欣。"你們好好去玩吧!再見啊!""伯母再見!" 尹於塵也轉身向母親道別。 車子走了一段距離後,尹於塵仍可看到她母親站在門旁朝他們揮手。 她直視前方,輕歎了一聲。 翟曜聽聞她的歎氣聲,訝異地看她一眼。 "怎麼,計劃成功了,你反倒歎起氣來?" 尹於塵滿懷感觸地說: "我是想到我媽。她沒有再婚,一個人把我帶大;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她可曾有過後悔、寂寞的時候,如果有,她怎麼排解?" "這些問題,她必定事先都已考慮過了,而且,過了這麼多年,伯母大概也已經習慣了。"翟曜安慰她。 "習慣寂寞?"尹於塵喃喃地說。 "是啊,習慣!你可以把它看成是造物主對人類的恩賜。相對的,也是一種酷刑。" 尹於塵似懂非懂,眼望著他,等他解釋。 "任何事成了習慣後,無論好壞,大部分的人,都是得過且過。也不是逃避,只是變成習慣的事,似乎理所當然地就不必再用心去想。有誰會對自己早已慣了的事追根究底?" "但是萬一有一天,忽然記起一切,記起那已成習慣的事背後的原因,那時痛苦不是千百倍於先前?"尹於塵追問。 翟曜又瞥一眼尹於塵認真追究的臉,微微笑著說: "因此我說,那是種酷刑啊!" 尹於塵把視線移向對面車道,但見一道閃逝而過的亮光,各自奔向不知名的去處。 "其實,伯母現在最重視的事,就是你的終身大事。所以你快點完成這件事,才是最實際的做法。"翟曜實事求是地說。 "你說得倒容易,"尹於塵頗為煩躁地說:"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婚姻'真的那麼重要嗎?對女人來說,即使有再好的成就,如果少了這一項,難道就還算真正的成功?" "我們的社會,還沒有進步到那種程度!畢竟,我們生活的這個環境,仍然習於將成功的女人,歸類到不是賢妻就是良母的類別。在我成長的那個國家,早已經接受一個女人的成功可以是多方面的;不只限於家庭。但是在這裡,雖然女性意識已抬頭,但因起跑得慢,想趕上這股世界潮流,得要花點時間了。" "唉!我看我是無法等到那時候了!"尹於塵歎氣惋惜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