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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孟梵 「你不喜歡我嗎?」 「這跟喜不喜歡無關,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要抗拒像你這樣一個女人,對男人是一種多大考驗!」耿亞塵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既不能明說自己打定主意要離開,又不想在這個時候占月靈的便宜。 「你不需要婉拒我,你只需要放鬆你自己,安心在這兒做你的酋長!」月靈整個人偎在耿亞塵的胸膛前。 「酋長?!」耿亞塵真不敢相信,在這場婚禮之後,竟然會擁有一個酋長的頭銜。 「可是!我……」 月靈踮起腳尖吻住了耿亞塵的唇,也堵住了他的話,不管他是拒絕或接受。 耿亞塵一開始有些錯愕,但月靈那麼真,那麼深的吻卻融化了他對月靈設起的防禦網,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擁著月靈。 他雖然不是什麼情場老手,但也非情竇初開,可是從沒有一個女人能這樣吻入自己的心靈,讓自己覺得不可抗拒,即使是惠妮,那個在文明世界即將跟自己步入禮堂的女人,他吻著她時,好像總隔了一層保鮮膜,少了什麼似的。 月靈的吻毫無保留,那麼全心全意,整間屋子只聽見兩人急促的呼吸,兩人就像在吻中探索彼此,在吻中尋求一條共通的脈絡,直達彼此的內心深處。 月靈體內的熱情傳到耿亞塵的體內四處奔竄,所有的感情都在體內急速燃燒,可是月靈的話卻在兩人激情的狂亂中,在耿亞塵的耳畔迴盪。 「只有在這裡,我的心才能肆無忌憚地為你狂跳!」 那麼出了這裡之後呢? 不行! 耿亞塵推開了月靈,對月靈,他做不出一夜風流的惡行。 「酋長他……我是說,你父親看起來並不像月牙族的人,他怎麼會在這裡做酋長?」耿亞塵必須找些問題來澆熄兩人的狂亂。 月靈雖然逼了耿亞塵娶了自己,而今主動獻愛卻又遭拒,一抹難掩的受傷之情湧現在她眼神。 耿亞塵只能視而不見,他怕自己的不忍會動搖自己的決心。 「你打算跟我聊到天亮嗎?」月靈繞到他的面前,直視著他。 「我只是覺得奇怪,月牙族的人,怎麼會讓一個外人做酋長,統治這裡的一切?」耿亞塵故意迴避著月靈的問題。 過了好久,月靈才深深歎了口氣。 耿亞塵面對月靈的失望,他真的於心不忍。 「我父親是個醫生,他很喜歡探險,當年跟朋友深入蠻荒卻脫了隊,是我母親細心的照料,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而憑著他的醫術,救了老酋長,受到所有月牙族人的崇拜,甚至視為天神,或許他感於母親對他無保留的付出,也或許是他悟透生死大事,看破世俗,所以他娶了酋長美麗的女兒,就是我的母親,理所當然地做了酋長,就這樣一個平淡無奇,老掉牙的傳奇版本。」 月靈口中的平淡無奇,卻是耿亞塵最做不到,最看不破的。 「難怪你對文明世界那麼熟悉,原來你父親是個醫生!」 月靈的話不無試探之意,可是卻只換得耿亞塵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使她臉上失望更深。 耿亞塵想想苦笑著說: 「你父親憑著他高超的醫術,贏得整個月牙族的敬仰,我呢?我憑什麼讓你的族人把我奉為天神?幫他們設計房子嗎?」 「憑你是我的丈夫,這就夠了!」 月靈堅定的眼神,望得耿亞塵有點心虛,他明明理直氣壯,可是從月靈的眼眸中,他卻彷彿看到一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如果你今天救的人不是我,而是其它任何一個人,你也會嫁給他嗎?」耿亞塵心中仍有許多疑惑。 月靈搖搖頭。 「你是你,任何人都不會是耿亞塵!」 「如果我沒來,難道你一輩子不嫁嗎?」 「可是你來了不是嗎?這是神的旨意!」 耿亞塵早領教過月靈的拗,可是他不知,月靈固執到可以用各種不同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你真的相信神會為你安排一切?!」 「我相信,而且神確實也為我做了安排,祂給了我機會,我就一定要爭取我想要的!」月靈停頓了會兒,用更堅定的神情和語氣說:「而你就是我想要的!」 耿亞塵搖搖頭,自己的口才地不算遲鈍,可是想說服月靈卻不是自己能力所及。 「你不睡嗎?」月靈又恢復了溫柔的口吻。 「我?」耿亞塵面有難色,也有些不知所措。「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調適我的心情,畢竟從一個建築設計師,一下子躍為統治一族的酋長,這完全不同的行業,實在令我難以適應!」 「希望這不是你拒絕我的借口!」 「我想所有的借口都動搖不了你的決心對不對?」 「沒錯!只不過這樣會令我傷心!」 耿亞塵搖搖頭說: 「看了你的臉就要被挖去雙目,更何況現在還結了婚,下場一定加倍淒慘,那我又何必費事地找借口,對不對?」 月靈根本不相信他的自圓其說,她凝視著耿亞塵,像要看穿他的心事似的。 「你是因為要保住性命才娶我的是嗎?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月靈問得耿亞塵不知如何回答,也許一開始,他真的只為了保命,可是月靈震撼自己心靈的親吻,與自己的莫名油然而生的感情不自禁令他開始懷疑,若是自己對月靈沒有任何感覺,他這麼費力地抗拒她的吸引又為了什麼?自己大可做個虛情假意的壞男人,為什麼不呢? 這麼多他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在自己身陷危境,加上心理壓力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法分辨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們別談這些了,你先睡吧!」經過一天的折騰,他已經累得沒辦法再與月靈爭辯。 月靈也不再逼他,順從地走到床邊躺下。 對月靈這回意外的順從,耿亞塵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他走到窗邊,整理著這短短幾天來一連串驚人的混亂。自己莫名其妙有了老婆,又莫名其妙做了酋長,而屬於自己的一切就這樣被斬斷,也許現在報上已經刊出自己的照片,外加幾句「痛失英才」、「英年早逝」等諸如此類的惋惜之語。 那又如何?過幾年,冒出幾個新人,就不會有人記得「耿亞塵」這個名字了。 惠妮呢?她會為自己傷心落淚嗎?或者胡大平正擁著她,安慰她破碎的心?胡大平鐵定是惺惺作態,而惠妮雖然做不到生死不渝,可是總會有點傷心吧? 當初會跟惠妮訂婚,不能說沒有感情成分,但虛榮心至少佔了七成,惠妮或許也是,他竟然記不起跟惠妮四目相望時,是否曾經有過悸動,他甚至想不起跟惠妮接吻時是什麼感覺? 怎麼會沒有印象呢?心跳加速?血脈賁張?剎那即永恆?這些感覺都沒有,可是總有一些讓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吧?至少自己就永遠忘不了月靈的吻,月靈的眼眸,月靈的溫柔,還有…… 不行!得趕緊想辦法離開,否則日子一久,他就不敢保證還會有今天的決心,而且也不可能每晚都明月靈先去睡,比較起來,他還是比較喜歡做建築設計師,對月靈,就只有抱歉了! ※ ※ ※ 月靈突然從床上驚坐起來,見耿亞塵睡在地上,她才鬆了口氣,想想也真委屈了這個男人,好日子過慣了,睡在又硬又冷的地上,一定很不舒服。 她下了床到耿亞塵的身旁,跪坐在地上,輕輕搖著他的肩膀。 「亞塵!亞塵!」 耿亞塵翻轉個身,睜開眼睛,見月靈坐在自己的身旁,像個小妻子般,柔柔地望著自己,他還真有一種新婚燕爾的感覺。 「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耿亞塵坐起來,筋骨雖有些酸痛,但精神總算是養足了。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先出去走走好不好?」耿亞塵刻意的漫不經心,聽起來卻又特別小心翼翼。 月靈奇怪地盯著他。 「幹嘛這樣看我?」耿亞塵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奇怪,昨天你還千百個不願,怎麼睡了一覺倒轉性了?而且這幾天,哪天的天氣不好?」 「心情不一樣嘛!」 「怎麼不一樣?」月靈逼著問。 「如果不能改變現狀,只有認命適應對不對?」耿亞塵聳聳肩,故意把話說得無可奈何。 月靈自有打算,她才不管耿亞塵是真認命了,還是敷衍自己。 「好啊!我們走!」月靈拉著耿亞塵就往外走。 「我可以帶相機嗎?」 「帶相機做什麼?」 「幫你拍照!」耿亞塵脫口而出。 「你這話說得也太離譜了吧?」月靈笑著說:「這兒又沒有沖洗店,照像幹什麼?」 耿亞塵背起相機,有點耍賴地說: 「你放心,我這台是萬能相機,等等你就知道!」 月靈點點頭,至少耿亞塵不再說「不」,這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走吧!」 「等等!」 「又怎麼了?」月靈又停下腳步。 「你不用蒙面紗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