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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梅文    


  「你在看什麼?」她不自在地問。

  「你今天的妝太濃了一點吧?蛋紅打那麼紅像猴子屁股一樣,記得下次要打淡一點,這樣實在太俗了,還不如不化。」梁朵搖頭道。

  「啊……」原來梁朵誤會她臉上被打的痕跡是腮紅了,羅以玫這才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被她看出什麼來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對了,前天晚上你到底幾點回家的啊?據說那天有臨檢!」梁朵問。

  「呃……我不太記得了耶。」這是實話。

  「還好,要不是我先走,不然進警局會害我老爸中風的。」梁朵吐舌道。

  「你去哪啦?」羅以玫好奇地問。

  「要你管!」梁朵皺眉道。

  「我只是關心一下……」羅以玫被瞪得有點心虛。

  「免了,我上有老父老母整天念我已經夠煩了,不想再多加你一個廠梁朵不悅地說。

  羅以玫原本還想再問什麼話,現在也只得乖乖吞回去,看來在梁朵身上是打聽不出什麼來,一切只好靠自己了。

  唉……

  *  *  *

  網路世界,無遠弗界。

  家裡電腦當機,學校的網路又沒什麼隱密性,所以羅以玫乾脆跑到網路咖啡店。一來有個人的空間,二來上網速度又快,惟一的壞處是得忍耐男人的汗臭味跟煙味。

  一個個的小隔間裡,有的人對著虛擬空間裡的怪獸捉對廝殺;有的人對著銀幕彼方的電子情人大談網戀,在鍵盤跟滑鼠間交換著不同的戲碼、假想的人生,在現實生活中隔間出虛幻卻又真實的情感。

  只除了羅以玫。

  她不想玩線上遊戲,也不想網路交友,她只想快點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確定自己的人生是否還在軌道上。連上網際網絡,線上搜尋關於「強暴」的資料,沒想到當資料一行行浮現時,愈看她就愈心驚。

  怎麼會……

  所謂強暴的定義,就是不願對方意願,以任何形式企圖成實際強迫另一方進行全行為,即構威「強暴」。

  而在強暴行為發生之後,首先要做的是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維持現場的原貌及保留證據,井記下任何關於歹徒的樣貌、特徵,以及其它可供警方偵查的重點。

  最重要的是,在未到醫院檢驗之前,不要洗澡或更換衣物,因為這樣會破壞證據的完整。

  可由友人或杜工還是女警陪同,到醫院進行檢驗。除了外傷的包紮外,還有預防吐病或懷孕的事後處理,並輔導因為強暴性行為導致的心理傷害。醫師會開立驗傷單或其它相關證明,做為日後提出控訴時運用。

  遭遇強暴之後,會經歷許多心理上的困擾及挫折,也需要由專業的心理醫生做相關的輔導,才不會陷入強暴創傷的痛苦之中。

  沒有得到同意的性行為就是強暴。

  所以被害者要認清楚一件事實,強暴這件事絕對不是因為被害者本身的錯所造成的結果,被害者不需負任何責任。

  被害者……

  看到這裡,羅以玫的手已不住地發抖。

  「被害者」這三個字,雖然是她能理解的中文字,但是卻像一個聲音、一雙魔掌在她潛意識裡不停威脅著她的恐怖感。

  她是被害者嗎?

  「嘿嘿嘿!原來你在這裡!」身後傳來聲音,嚇了她一大跳。

  順手切換屏幕的按鍵,隱藏畫面裡的猙獰,不想讓人看見的秘密,回頭一看,原來是隔壁座位的人在打招呼,不是在叫她。

  只是那句「嘿嘿嘿」,已經成功勾起她黑暗的記憶。

  恐怖是一種想像,恐懼是一種心理,而兩者間的關聯便是記憶的重演。暗巷記憶的回溯讓她忍不住全身顫抖,下意識地摸著仍然紅腫的臉頰,深怕又有人衝出來打昏她。

  「不怕!不怕!沒事的……」自己安慰自己,但羅以玫知道沒什麼用。拿回桌上的滑鼠,發覺她的手仍在發抖,怎麼也拿不穩。

  怕什麼?

  她到底在怕什麼?

  怕那黑夜的記憶?還是害怕無法面對真實的自己?

  她不知道。

  *  *  *

  照著網路上查來的資料,羅以玫決定先找婦產科檢查一下,確定有沒有什麼問題再說。

  可是……她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跟醫生開口?

  她不敢跟醫生說她被強暴了,那樣子跟直接報警沒什麼兩樣。可是要是不說清楚,又怎麼跟醫生問個明白呢?

  在婦產科的門口,她一個人走過來又走過去,就是沒有走進去的勇氣。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

  回過頭,羅以玫沒想到會在這看到她。「梁朵?」

  「真討厭我的名字,你乾脆叫我三朵四朵五朵好了!去,是我先問你的,快點回答我。」梁朵不饒人地問。

  「我……」羅以玫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去!你該不會是有了吧?」梁朵看了看她,打量了一下才搖頭。「看你的樣子也知道不可能,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別告訴我你來這裡是為了做什麼狗屁報告的爛理由,白癡才會信你!」

  「我幹嘛要告訴你!」學會梁朵的啥聲,羅以玫反問回去:「奇怪了,不然你來這裡又是幹什麼?」

  梁朵不想跟她在這裡抬槓,決定先離開醫院再說。「要我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得請我喝茶,走吧廠

  沒奈何,一向沒主見的羅以玫只好被她牽著鼻子走。

  兩個人買了點心飲料回到羅以玫家,梁朵才攤牌。「來吧!0800張老師告解中心,免付費聽你訴苦。你有什麼事,說吧!」

  「沒有啊!」羅以玫否認得很快。

  「羅以玫!你說謊!」梁朵老實不客氣地說。

  「你憑什麼這麼說?而且——我騙你幹嘛啊?」羅以玫還是嘴硬。「不然你先說,你去婦產科幹嘛?去夾娃娃嗎?」

  「屁啦!誰會像你那麼蠢啊!沒事給自己找個蛋生,我去那裡拿避孕藥的不行嗎?」梁朵倒很坦白。

  避孕藥?這三個字讓羅以玫愣在當場。「啊?」

  「你這小白癡,幹嘛一副那種蠢相看著我啊!吃避孕藥又不是喀搖頭丸,你嚇成那樣做什麼?」梁朵大笑道。

  「可是……可是你又還沒結婚,吃那幹什麼?」羅以玫很小聲很小聲地問,深怕梁朵又罵她笨。

  梁朵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個表妹真的是蠢到無盡頭了。「老天!避孕藥沒規定只有結婚才能吃啊!」

  「你有需要嗎?」羅以玫不想去想到那方面的事,但是粱朵的豪放是有名的,誰知道她在那方面是不是一樣開放?

  「羅以玫,你在想什麼啊?」梁朵看出了她的懷疑,忍不住戳了戳這個笨表妹的腦袋。「你這裡廢了嗎?用用大腦想一想好不好?避孕藥不只是拿來避孕的好不好,也可以拿來調經你懂不懂啊?」

  「調經?」羅以玫是不懂。

  「就是二十八天會來一次的好朋友、會讓女人好不自在的大姨媽啦!我的經期不准,所以一定要吃藥才行啊!你這顆裝滿芭樂的色情腦袋想到哪裡去了?」梁朵罵道。

  「我、我哪知道啊!」羅以玫還是不太相信,就算避孕藥真的有調經功能,可是梁朵的使用目的絕對不會那麼單純。不過她來不及胡思亂想,梁朵的問題又追來了。

  「好啦!我說了。現在換你好好跟我交代清楚啦廠

  「我……」羅以玫辭窮了。她要怎麼交代呢?

  「坦白從寬!」粱朵惡狠狠地盯著她,像兀鷹盯著它的午餐一樣。「你去婦產科做什麼?」

  看著梁朵,羅以玫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  *  *

  誠實是一種美德,但過分坦白卻不是好事。

  可惜羅以玫不知道這其中的差別,一五一十把自己那天發生的事都告訴梁朵,希望能得到她的幫助。

  病急亂投醫,至少能找到一個可供攀附的浮木也好。

  「等等!在舞廳裡跟你搭訕的那個男人,他的樣子你還記得嗎?」梁朵舉手發問,問了一個題外話。

  「呃!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不過聲音我還記得!」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羅以玫印象深刻的也只有他的聲音。

  似笑非笑,卻又讓人很安心的低沉嗓音。

  她沒有跟一個男人那麼貼近過,那種暖昧的感覺讓她現在想起來都會覺得臉紅心跳;她還可以感覺到他在她耳畔的呼吸,輕輕的,拂過鬢角、拂過臉頰,撩撥她的心弦,回音的顫動仍然可以讓她全身酥麻。

  不能自己。

  「你問他做什麼?」羅以玫又問。

  「你這個小白癡,任何人都有嫌疑,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壞人哦!當然要問清楚啊!」梁朵義正辭嚴地說。

  「不是啦!聲音不一樣!」羅以玫連忙否認。

  「屁啦!你不知道聲音可以假裝的嗎?而且聽你這樣說,那天晚上就他最可疑不是嗎?」梁朵一副柯南大偵探的樣子。

  「什麼意思?」羅以玫實在不能把壞人跟「他」作聯想。雖然他有點壞壞的,但那種壞並不是壞人的壞,而是另一種……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卻又期待不已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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