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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曼翎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

  「馬上到張府。」

  「是!」朱玉娘冷著臉就退出繡房。

  「玉娘!」李桓突然沉聲喚住她。「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到潼關已兩月餘,如  今機會來了,可別忘了自個兒任務,否則你知道規矩的。」

  「玉娘知道!」朱玉娘低頭答道。轉身出了繡閣來到後門,坐上早已備妥的馬車往  張府而去。

  ☆☆☆  ☆☆☆  ☆☆☆  ☆☆☆映橋自沉睡中睜開眼已是夜半,身子  仍虛。撐起身,四望只見週遭紗帳羅列、處處泛著異香和旖旎俗艷的氛圍。

  這是哪裡?直到此刻,她的記憶仍停留於她在房中看書的印象,不明白的是一覺醒  來自己變得軟弱不堪,週遭的一切何以變得如此虛幻?

  「姑娘醒了?」

  「誰?是誰?」映橋詫異地撩開紗帳探尋陌生的聲源。玉足尚未點地,即見圓桌前  背對的高大身影。

  眼前站著的人在朦朧燭光下如此不真實,莫不是自己又重入時光隧道中,又到了哪  個年代?

  「你……是誰?」映橋坐在床沿想看清來人長相,然而任她如何瞇細眼,眼下都是  昏暗不明的。

  「姑娘真是健忘得緊,我們見過的。」

  那人嗓音低沉、說話不疾不徐,映橋可以感覺他似乎在笑,然而縱使是笑,仍掩不  住自他身上散發出的邪詭氣息。

  「見過?小女子識人不多,並未對公子有記憶。」映橋吸氣緩了緩漸生的懼意,坐  在床沿冷靜的直言。

  看他與李霆有幾分相似的身影,她不記得曾見過這樣一個人。但無可否認的是,這  個人的聲音似曾聽聞,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現在她只希望一切只是南柯一夢,夢醒即逝。她想回張府,李霆對她外出的禁令未  除,見不著她怕是又要生氣了。

  「是嗎?」

  那人走了過來,卻也教她看清了他的長相。

  「是……你!」映橋顫著聲音,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那天在市集遭遇的不快記憶  一湧而上。見他欺近的身子,她不由得往床內側退縮,右手忽而壓到自她髻上掉落的珠  簪,她不動聲色地緊握在身側,一雙清澄秋眸瞪著站在床側的男人。

  「姑娘可記起了嗎?」李桓見著那日在市集勾了他心魂的女子,眼中的邪魅漸被欲  望所取代。

  他要她,而她也該是他的!

  「我為何會在這兒?你又為何會在這兒?莫不是你把我綁了來?」映橋愈說愈心驚  ,視他如洪水猛獸,所有疑問一古腦兒全出籠。她要答案、她要李霆、她要離開這裡,  唯獨不要再見到這個令她毛骨悚然的男人。

  映橋晃晃頭,想甩掉自己的恐懼。看著他眼中透露如同她常在李霆眼中讀出的慾望  ,手裡的珠簪愈握愈緊。

  最壞的打算是不惜玉石俱焚。

  「聰明!」李桓羽扇輕搖,往床沿坐了下來。

  「我告訴你,你綁錯人了。其一,我很難伺候的,綁了我會是個麻煩。其二,我沒  有銀兩,綁了我是取不到贖銀的。」映橋強自鎮定,暗暗推了推床壁以打算退路。該死  的!這古代的木床簡直是個精雕木箱,她被困死在這木床中想逃也逃不了。咬咬牙再道  :「不如你趁現在放了我,此後我絕口不提此事,更別提報官了。」

  「報官?」李桓陰沉沉的冷笑一聲,就怕官府不敢管。

  天下之大,除了父皇和——李霆,他李桓怕過誰?可恨的是不只龍紋玉璽,連他看  上的女子都屬李霆所有。憑什麼全天下的優勢全給李霆佔盡?他不甘心啊!

  李桓陰狠的眼一瞇,又教映橋泛起陣陣寒意。

  「是的,就當這事兒沒發生,我絕不報官!」她信誓旦旦,先明哲保身再說。

  「那——李霆呢?」

  「哈!他可能要感謝你替他除了個禍害。此刻他若知道我不見了,怕不立刻酬神謝  天才怪哩!所以你休想他要用銀子來贖我或為我報仇了。」說得自己像只被人棄養的小  狗唬唬他,說不定這人善根未滅,真會放了自己也說不定。

  「你錯了!我要的不是錢。」李桓陰詭地起身往窗邊去,關了窗。

  映橋趁隙跳下床,才想奪門而出,他已轉身警告地瞅著她。

  「那……你要什麼?」她顫問。

  「我要——你!或說我想要李霆的一切。」李桓獰笑著慢慢踱向她。她以為他在這  褥熱的夜晚關窗做什麼?

  李桓眼中的慾望顯露無遺,映橋面色如灰,血色盡褪。早在市集那天即領略到他的  企圖,只是沒想到這人真會暗暗把她給擄來,逼她就範。

  「這是哪裡?」先拖延點時間問清楚所處環境,要逃也容易些——如果有機會的話  。

  「萬花樓——潼關城最有名的妓院。任憑李霆翻遍整個潼關,也絕想不到你會在這  兒。」

  「萬花樓?」原來是妓院,莫怪處處飄異香、氣氛旖旎。映橋細細思量李桓的話,  繼而急切地問:「你到底是誰?」

  「你是有權利知道自己床上男人的姓名。李桓。我叫李桓。」李桓來到她跟前,伸  手撫上她波浪般的柔髮、芙蓉似的臉蛋。想他李桓玩遍大江南北的絕色美女,就沒有一  個像她這般扣人心魂。

  一時鬆懈了戒心,竟被她手中的珠簪一揮,劃破臉頰。

  「賤人,敢傷我!」李桓感覺臉部一陣刺痛,伸手一摸竟是血絲,不由分說的賞給  映橋一巴掌,打得映橋幾乎要昏厥,往花崗石地撲去。

  「你別過來,否則我馬上自我了斷。」映橋雙手緊握珠簪抵住自己的咽喉。她向來  溫順無害,偶爾刁鑽古怪了些,一旦遇上什麼事,卻倔強得令人不敢小覷。

  「你不敢!」李桓見她絕決的神情,並不懷疑她自殘的決心。但他要賭這一次,或  許她只是做做樣子以此要脅,於是再向前一步。

  映橋緊握珠簪就要往自己的咽喉刺去,然而不等她自殘,握簪的小手被小石擊中一  麻,珠簪落了地,李霆也已不知自何處飛到她身前護住她。

  「二皇兄,你如此奪弟所愛實在可恥!可恨!」

  映橋睜著一雙驚喜的淚眼看著儒雅俊朗的李霆。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慨,眼中卻難  掩兄弟相殘的傷心與難堪。

  「三皇弟,只不過是個侍妾罷了,何至於為此傷了兄弟之情?」李桓不以為忤的輕  抬畫扇,將畫扇中淬毒的暗器疾射而出。

  李霆反應之快也教映橋吃驚。抱起她輕輕一提已躍上屋樑,對她急吼:「坐好!」

  人再度飄然而下,在半空中遭逢欲乘勢追擊的李桓。

  兩人拳風霍霍,一時打得難分難解。

  映橋坐在樑上心焦的像在看一場武俠片。然只一盞茶的功夫,不諳武功的她亦可看  出李霆猶佔上風,而李桓節節敗退。

  李霆一招「龍狂虎揚」聚力往李桓胸前一出,縱使只使出六成功力,仍教李桓口吐  鮮血,破窗逃之夭夭。

  「李霆!」她坐在樑上對著猶立在原地不動的李霆輕喊。

  李霆斂起痛心,躍至樑上抱下她。

  「你好傻!」他拭去她唇角的血絲,不忍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不敢想像他若晚出手  一步讓珠簪刺破她的咽喉,那她將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是呀!她是傻,傻到捨命、捨親人到這朝代尋他,又豈可讓清白給別人奪了去?縱  使隔了千年,女子的節烈心態仍是相同的。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她伏在他結實溫暖的胸前喃喃,任委屈的淚和鼻涕  弄糊了他一身白袍。

  他只是笑了笑,抱起她走出繡房。經簷廊時,映橋才看到橫躺在門外的兩個李桓的  侍衛。

  「放我下來。」映橋掙扎著,他只好放下她。只見她蹲下身在其中一個侍衛旁邊嗅  聞著。「是他!入關前一夜潛入營中挾持我的刺客。他身上有令人作嘔的薄荷味。」

  映橋說著雲眉一攏又是作嘔,隨即被李霆捧入手中,將臉蛋埋入他懷中才止住那股  不適的嘔吐感。

  「我知道。」

  「你知道?」映橋的疑問盛滿眼底,抬眼盯著他俊帥光潔的側臉。「對了,你怎麼  找到我的?」忽地對他的神通廣大感到不可思議。

  「你記得在張府逮到的那只鷹梟嗎?」

  來到簷廊盡頭,李霆抱著映橋輕輕鬆鬆飛下樓房,輕點圍牆,再下地時已出萬花樓  。

  居然在牆邊遇上曹鏨,只見曹鏨正咧大了嘴笑著。

  「王爺?您何時?」曹鏨雙手一拱,對剛才眾人遍尋不著的定北王竟早他們一步入  萬花樓中救出史映橋而大惑不解。

  李霆沒有回答,嚴厲的一個眼神示意曹鏨立即斂起笑容,領命後翻身上馬吩咐撤兵  。

  「你方才說的什麼鷹梟?」被安坐於他的白色坐騎,他才扯動韁繩沒入黑夜的街道  中,映橋便問。

  「那是二皇兄豢養的鷹兒。打從關外及至入關,包括他在市集遇上你,皆在我的掌  握中。唯一失算的是你的被擄,我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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