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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喬楚    


  她的反抗越來越薄弱,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他以為她的呻吟是因為那排山倒海來的快感所引起的。

  時間在葉正的喘息中流逝,羽裳的呻吟聲也消失了,她的瞳孔逐漸放大……

  「羽裳!羽裳!」葉正此刻才驚覺到她為什麼會不再呻吟、不再反抗了。

  羽裳不但沒有反應,連呼吸……

  他放開摀在她口鼻上的手,整個人彈跳起來。

  「羽裳,妳別嚇我!妳快醒醒啊!」他不斷拍打著她已脹成黑紫色的臉。

  不論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喚醒羽裳。

  但他仍不放棄,不斷對她施以人工呼吸,但是羽裳已經香消玉殞了。

  「羽裳,不!妳不能死!妳不能!」葉正抱著她猶有餘溫的身子哭出聲。

  但他的哭喊羽裳再也聽不到了……

  葉正像發了瘋似地抱著羽裳;突然,他的眼中發散出令人害怕的光芒。

  「羽裳,妳等我!我就來陪妳了。」說著就衝去拿來一把利剪,沒有半點猶豫的,一刀又一刀地往自己的胸前、腹部猛刺,鮮血像自來水般往外噴灑出來。他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滿足似地,緊緊握住羽裳的手,任由鮮血自他身上流出,就如同他對羽裳的愛,源源不斷……源源不斷。

  ※   ※   ※

  葉正和羽裳的屍體在隔日被發現,所有的傳聞像洪水般爆發開來。

  小道消息更是滿天飛。

  李震源在獲知消息後,只能用大發雷霆四個字來形容。

  「你真是精明一世,糊塗一時!什麼女人不去娶,娶一個殘花敗柳、人盡可夫的女人!還沒嫁給你就給你綠帽戴。幸而老天有眼,讓姘頭殺死她,否則將來就要鬧笑話了!」

  對於李震源的怒罵,李哲穠無話可反駁。

  「現在,」李震源用著不容置駁的語氣說道:「你就趁我們英國公司即將成立的時候,先到英國去避避風頭,等我把這邊的事情壓下來之後,你再回來。」

  「我為什麼要到英國去避風頭?」他臉上是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我這麼一走,在別人眼中不成了更大的笑柄?」

  「我叫你走,你就走!」李震源聲如洪鐘,幾乎響到地球的另一端。

  從小到大,李哲穠從未見過李震源發這麼大的脾氣,所以只得乖乖噤聲。

  「明天我就讓王秘書去替你訂機票。」李震源不願他再多逗留下去。

  「明天?那羽裳的喪禮……」

  「我會叫人辦妥的。什麼樣的女人適合當妻子,什麼樣的女人適合當情婦,不要混淆不清!玩歸玩,玩過了就該收收心了;三十二歲是該成家的時候,其實陳董事長的千金,,還有長尹企業的……」

  這一串炮轟又沒完沒了。

  不過,他知道這全是因為李震源抱孫心切的關係;但經過羽裳的事件後,他還敢輕易地跳入婚姻的枷鎖中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十年吧;再等下一個十年吧!

  ※   ※   ※

  羽裳和葉正的死亡,對羽霓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如果那天她阻止葉正前去,一切的悲劇也不會造成;自責和傷心交錯啃噬著她的心。

  烏雲取代了她臉上的陽光;淚水佔據了她動人的眼睛。

  雖然羽裳已經死了二個多月了,但是她卻依然無法忘卻那個傷慟。而見她快速消瘦下來的身子,令陳朝綽不得不對她提出警告。

  「羽霓,人死不能復生,妳應當要振作起來;瞧瞧妳!都已經瘦得像皮包骨了,再這樣下去,妳會倒下去的。」

  「陳大哥……」她咬著下唇,胃部突然湧上一股酸水。

  「現在我命令妳放三天假,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三餐正常吃;三天後,我要見到以前的倪羽霓。」陳朝綽的語氣中充滿了疼惜。

  「陳大哥,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休息、會吃東西,可是我不要休假;我現在根本無法自己一個人獨處。」她泫然欲泣地。「羽裳和我是雙胞胎;那天,她死的時候,我幾乎可以感應到她的恐懼和痛苦。現在我只要想起來,就如同我自己也死去了一般。」此話一點也不誇張,那天羽裳在斷氣之前,她整個人彷彿也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黑暗中;羽裳的掙扎、痛苦,她全都可以感受得到,一直到現在,那種感覺仍十分強烈。

  「哈囉!」史蒂夫開朗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由於他是陳朝綽的愛人,又是畫廊的常客,對羽霓,他也和陳朝綽一樣視她如妹妹。

  「天哪!妳的臉色怎麼這麼糟糕?是不是生病了?」他端詳著她的臉色;他雖然是個混血兒,但卻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沒事。」又來了!那一股酸水又湧了上來,看來也許真如史蒂夫所說的,她生病了。

  「我帶來了披薩,一塊兒吃吧。」他熱情的邀請。

  「不!我──」

  「不許說不,妳剛才答應我的事沒忘吧?」陳朝綽打開披薩盒,取出了一塊遞給她。

  哪知才咬了一口,一股嘔心感湧了上來,她急忙衝進洗手間。

  乾嘔了半天,像是幾乎要將五臟六腑全吐出來般的令她難受。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嘔心感,一抬起頭,她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整個人也頓時失去了平衡。那激烈的暈眩感將她推往黑暗深淵的底部──

  ※   ※   ※

  羽霓睜開眼睛時,首先看見陳朝綽和史蒂夫焦急的臉。

  「陳大哥……」她試著要起身,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吊了點滴,並且正躺在醫院裡。

  「羽霓,妳一定要對我說實話。」

  是她還未真正清醒嗎?為什麼陳朝綽的話她都聽不懂?

  「妳懷孕了,妳難道都不知道?」

  史蒂夫的話再度令她感到一陣暈眩。

  「我──我懷孕了?!」晴天霹靂的消息震得她心神俱裂。

  「孩子的父親是誰?」陳朝綽追問。

  「孩子的……父親?」她喃喃的念著,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羽霓,難道妳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嗎?」史蒂夫再問一次。

  這個問題令羽霓的每根心弦都在顫動,也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浸沉在羽裳死亡的悲慟中,完全忽略了自身的問題;現在,她該如何去面對這個孩子的存在?她完全茫然了,也無從知曉。

  孩子的父親是李哲穠,她怎會不知道?但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要去逼他承認嗎?他會相信嗎?他又肯承認嗎?

  一連串的問號佈滿了羽霓的心中。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他不但不會相信,而且也不會承認;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也不會讓他知道的。

  就像船過水無痕般,他永遠都不會存在於她的生命中的。

  「羽霓,肯不肯告訴陳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啊!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多個人想辦法也好過妳自己在那裡鑽牛角尖。」

  「陳大哥、史蒂夫……」

  「放心!不管有什麼事,陳大哥都會幫妳的!」陳朝綽鼓勵著她,而一旁的史蒂夫也一個勁兒地頷首。

  她一直希望能將那一段陰霾擺脫掉,沒想到她非但擺脫不了,現在那個創痛更像個惡魔般的緊緊抓住她不放。

  「孩子的父親是……李哲穠。」她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妳姊姊實在是太過份了!真是死有餘辜!」史蒂夫在聽完整個事情始末後,十分替她打抱不平。

  「史蒂夫!」陳朝綽丟給他一個「你閉嘴」的眼神,史蒂夫才自覺自己說得也太過份了。

  「對不起!羽霓,我不是故意要罵妳姊姊的,我實在是氣不過……」史蒂夫歉然地。

  羽霓吸吸鼻子,給了他一個「沒事了」的表情。

  「羽霓,妳現在有何打算?」陳朝綽考慮到最實際的問題。

  她能有什麼打算?又能打算什麼?羽霓默然不語,心中一直隱隱作痛。

  「妳要留下孩子嗎?」

  羽霓乍聽這句話,腦子裡一片空白,內心更是慌亂到了極點。

  自己要留下這個孩子嗎?要嗎?

  「或許讓我去和我表哥談一談。」陳朝綽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令羽霓一頭霧水的話。

  「你表哥是誰?」史蒂夫十分好奇。

  「就是羽霓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李哲穠!」他幾番猶豫後,還是決定道出一切。「他母親和我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以前阿姨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兩家還時常有來往,但自從阿姨和姨丈死於一場空難後,我們就比較少聯絡了,原因是──我和他不怎麼和得來。」

  這個原因羽霓可以理解。

  「那你快去把一切原由告訴你表哥;他做的糊塗事,應當要負責任的!」史蒂夫說。

  「不!我不要他負責!我也不要陳大哥去告訴他。」羽霓十分堅決。

  「羽霓!」史蒂夫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一臉的不明白。

  「孩子的事,他根本不必負責;一切全是羽裳一手導演出來的,如今羽裳已死,就讓一切都煙消雲散吧!」

  「我尊重妳的決定。」陳朝綽似乎可以瞭解她的想法。「那孩子呢?妳想留下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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