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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雙雙    


  莫克注意到來賓已群集在大廳,正欲舉步進去,突然又轉向莫凱:「你錯了。」

  「事情不會好轉嗎?」

  莫克搖頭:「你說安琪不想嫁給我。你錯了,她想的。」

  莫凱微笑:「那麼你知道她愛你了?」

  他的話是對事實的陳述,但莫克把它當做是問題,認真地回答:「不,她還沒愛上我,但她會的。五年後,等我成立了自己的王國,她就會明白她的選擇沒有錯。」

  莫凱無法相信他的弟弟竟會如此愚鈍:「她已經夠有錢的了。莫克,她需要的是……」

  「結婚,」莫克替他說完,「那些人在這兒幹什麼?」

  他當然是刻意轉移話題。此刻莫克並不想和哥哥討論安琪,因為從小時候起,哥哥就能看透他心底裡連他自己也看不透或者說是不想看透的心思。

  第六章

  婚禮在一小時後舉行。莫先生護送他的被監護人走入大廳。莫克和他哥哥一同站在牧師前面,等待新娘上前來,莫克不停的出汗,他覺得要保持鎮定真是辛苦萬分。自己的情緒會這麼激動不安令他愕然,因為他向來自信是個永遠能控制自己的人。沒有什麼能使他慌亂的,他提醒自己。可——該死,他歎口氣承認此刻自己真的慌了手腳。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不知該如何應付。在安琪走入他生命的那天以前,光是想到婚姻就會使他臉色發白。然而此時他的激動則是為著完全相反的理由。他想把事情趕快完成,以免又節外生枝。

  他仍然可能失去她。

  「看在上帝的分上,莫克。這是婚禮,不是葬禮。別皺眉了。」莫凱幾乎笑出來,從小時候起,他這個弟弟的眉毛皺緊的程度就和他擔心的程度成正比。他到底在擔心什麼?

  莫克沒心情聽他哥哥的話,他全副心思都放在所有可能阻礙婚禮進行的事情上。

  不久,安琪挽著他父親的手臂步入客廳,但莫克根本沒注意到他父親,他的目光集中在他的新娘身上。她愈是接近,他就更鎮靜了一些。滿足感使他不再杞人憂天。當她走到他身旁時,他的眉宇也跟著舒展開來。

  她即將是他的人了。

  安琪緊張得發抖。她穿了件象牙的絲綢禮服,剪裁簡單而高雅,領口並不暴露,但仍然很撩人,特別是對他來說。安琪並未佩戴任何珠寶,手裡沒有捧花,甚至頭髮也沒有盤起。她移動時輕柔地在她肩上波動的黑色卷髮是她僅有的一切裝飾,但莫克認為這對於安琪來說已經夠了,她是最美麗的新娘,他的新娘!

  親愛的上帝,能娶她使他心生喜悅,他為她的羞澀微笑起來——她沒有注視他,而是垂下視線,即使在她的監護人親吻她臉頰時也沒抬頭。她甚至不願放開她的監護人,莫先生只得扯開她的手,放在莫克的臂上。

  至親好友聚集在他們四周,安琪幾乎想當場逃走。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套住了,而且生怕她和莫克現在在做的是一件錯事。她抖得幾乎站不住腳,而且似乎也無法好好吸一口氣。莫克適時緊握住她的手。說也奇怪。但他的碰觸的確讓她的顫抖緩和了些。

  莫凱四歲大的女兒則幫安琪消除了另一部分的恐懼。小女孩看不到正在進行的儀式,一路擠過眾人之間站到安琪身旁,她假裝沒看見她母親正對著她猛搖頭,伸手握住安琪的手。

  牧師剛打開祈禱書,然後往下瞥向那小女孩。他立刻咳了一聲,以便掩飾他的笑意。

  安琪可沒有這種自制力。她朝那黑髮小精靈看一眼,不禁笑出聲來。莫寧兒顯然剛享受完春天的好風光。負責看著她的人顯然沒有盡責。這孩子真是一團糟。她裙擺的下截沾滿了泥巴,顯示出她曾花園裡的花圃中奔跑,另外還有一處染上了紅葡萄酒漬,顯示著她也巡視過廚房了。她的腰帶滑到臀部上,但是讓安琪完全失去控制的是她頭上粉紅色的大蝴蝶結。它懸在她的右眼上,當她抬頭朝安琪微笑時,同時也努力想把那玩意兒推回頭頂上去。

  李婕很可能被女兒的出現弄得心臟病發作了。莫凱彎腰企圖抓住躲在莫克和安琪背後的女兒。她往後躲開,咯咯地笑得好開心。

  安琪笑了出來,她把手從莫克的手中抽出,重新綁好莫寧兒的腰帶,然後再把蝴蝶結重新固定在她頭上。莫寧兒不耐煩地站著任她摸摸弄弄,待安琪為她整理完畢後,她又握住她的手。

  她挺直身子轉向牧師,仍然不注視莫克,只是朝他伸過手,手指輕輕碰觸他。他明白了她的暗示,再次握住她的手。

  現在她已較能控制住情緒,也不再顫抖了。牧師問她問題時,她的回答幾乎沒有顫抖。她注意到當她說「我願意」時,莫克明顯地鬆了口氣。她抬頭看他,發現他正朝她微笑,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典禮總算結束了。莫克溫柔地吻了自己的新娘。觀禮的眾人歡呼起來,莫克的唇才剛覆上她的,就被人拍打背部,然後他就被拉開,好面對眾人的祝賀。

  他拉著安琪,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或是他的懷抱。他伸臂環住她的腰,把她拴在他身邊。

  安琪不太記得典禮後的慶祝活動,只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晚宴之前,之間和之後都有人舉杯祝福,但安琪也記不得他們說了些什麼。她被莫克的親戚朋友團團圍住,而他們立即接受了她,這使她又高興又不安。

  不過,她終於知道,莫氏的確是個大家族了,成員之眾足足超過三百人,難怪只有家人的婚禮還是會這麼熱鬧,這下她終於放心了,她叔叔沒辦法一下子殺死三百多人吧?第二個冒出來的念頭是,還好婚禮是在緊急狀況下舉行的,沒有請喜酒,不然光是敬酒,她的腳就會走斷掉。

  警察局長堅持要跟莫克和他哥哥在書房裡一談,莫克卻一直拖延。但是局長不接受拒絕。終於在安琪保證待在戰軍和鐵錚看得到她的地方後,莫克才和莫凱隨警察局長上樓,不到十五分鐘便又下樓來。

  莫克在大廳裡找到他的新娘。她正試著聽三個人說不同的話;莫莉要求跟她一起回家,莫琳在問她何時才能再見到她,而莫克的父親則正告訴每個想聽的人有關他的兒子們的童年趣事。

  安琪看起來被這一切搞得頭昏腦脹,莫克決定是帶她回家的時候了。她沒對這個決定有任何異議,事實上她似乎還鬆了口氣。

  花了足足二十分鐘說「謝謝」和「再見」,就在莫克的耐性用完之前,他們終於上了車。

  車裡的寂靜和他們剛剛擺脫的混亂簡直有若天淵之別,莫克握著方向盤就咧嘴笑了起來。

  他正在想像他的洞房花燭夜。

  安琪坐在他的邊上。她的姿勢僵硬,雙手緊緊地握著放在腿上。

  她也正想著他們的新婚之夜。

  莫克張開眼睛,看見她不展的愁眉,也注意到她正把雙手絞在一塊兒。

  「怎麼了?」他問,已經猜到七、八分了。

  「今晚……」

  「嗯?」

  「你會堅持要我跟你同床嗎?」

  「會。」

  她垂下雙肩,臉色蒼白,看起來異常無助。他幾乎笑了起來,但及時制止住自己,自覺有些要不得,但她的表情顯示出她的純潔,他的男性自尊很難不為此而歡喜。但她的天真無邪,也讓她被即將要面對的事情給嚇壞了。而幫助她克服她的恐懼,才是他這個作丈夫的職責。

  他分出一隻手握住她的雙手:「一切都會沒事的。」他告訴她,聲音沙啞而低沉。

  她的表情告訴他她根本不相信他:「那麼你是沒興趣再談判一次了?」

  「談判什麼?」

  「你的利益和我的權利。」

  他緩緩搖頭:「安琪,一切都會沒事的。」

  「那是你說的,」她以小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反駁道。

  他瞭解她已經嚇壞了,所以以盡量輕鬆的語調問:「你對新婚之夜一點概念也沒有嗎?」

  她久久沒有回答他,莫克耐心地等著。安琪轉頭往窗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但月光亮得使她辨認得出他們所在的街道,並明白他們就快到家了。她不能驚慌,她告訴自己。她是個成熟女人,這麼心慌意亂是很可笑的。

  她企圖掩飾她的困窘,並使自己聽起來很冷靜地開口解釋:「我知道,可是知道和面對是兩回事,該死,莫克,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條件再來決定是否……」

  「如果你的條件中包括了不履行夫妻義務,或是要給我多少錢,親愛的,那你就省了這些力氣吧,我寧可你把力氣花在待會我們要做的事上。」莫克眼光閃閃發亮,表明了他有多期待「待會要做的事」。

  她瞪著覆在她手上的那隻大手。那至少比她的手大一倍。親愛的上帝,為什麼她從前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體形的差異呢?因為她從沒想到有一天會跟他上床。答案馬上就自己跑出來了。可是光他的手就是她的兩倍大,她不敢想像他的……老天,安琪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傻子,她早該堅持當修女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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