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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倪淨    


  「他怎麼了?」王浩仁望著唐少守僵直的背影,不明白他在火什麼。

  「誰知道啊,可能是烤的東西太難吃了,沒臉見人所以要去投河自盡!」

  「蘇維加,你這麼說太狠了吧。」

  「狠?我都還沒把他踹進河裡餵魚!」

  ☆ ☆ ☆ ☆ ☆ ☆ ☆ ☆ ☆ ☆ ☆ ☆ ☆ ☆

  聯誼才進行到一半,初夏突來的一場午後大雨,讓玩得不亦樂乎的大夥兒敗興的在陰涼處躲雨。

  不久,雨勢減弱,只剩細細雨絲飄下時,大伙決定結束今天的行程,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

  蘇維加跟王浩仁收拾完畢後,正打算安排男生送女生回家時,唐少守挺拔的身軀立在任家雨面前。

  「喂,唐少守,你幹什麼?」蘇維加像母雞護小雞擋在兩人中間。

  「她跟我走。」

  呃?

  任家雨愕然望進他深邃冷漠的黑眸,跟他走?

  為什麼?

  因為突來的大雷雨,淋濕了幫忙整理收拾的她,教她微微發顫的縮著身子,其中有個好心的男生借她外套披上,怕她著涼。

  「她什麼要跟你走?」蘇維加的強硬的態度一點都不退讓,擺明不接受唐少守的好意。

  「我沒在問你。」

  唐少守目中無人的狂妄態度完全不將她這個班長看在眼裡,黑眸裡只有一個人,他專注的凝望著她。

  「哼,就算你問,她也不會跟你走,誰知道你會不會半途少爺脾氣一來趕她下車,你這種人,鬼才能相信。」

  「班長……」

  「老婆,這種人沒什麼好怕的!」

  「少守,你如果趕時間要不要先走……」王浩仁見氣氛有些僵,試著圓場。

  不待王浩仁說完,唐少守眼裡的慍意制止他未完的話,「跟我走!」依舊是命令的口氣。

  「喂……你以為你是誰啊?」蘇維加最看不慣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長得好看又怎麼樣,家裡有幾個臭錢又如何!「老婆,不要理他。」

  本以為唐少守會知趣的閉嘴,怎知,他少爺是沒出聲了,卻是直步上前,一把拉過任家雨的細腕,高傲自負的眼裡誰都不理,轉身就走往機車走去。

  「喂,唐少守!」

  「你放開我。」被他捏疼的手腕發疼,任家雨掙扎著。

  「少守!」王浩仁也定在前頭阻止他擅自帶人離開,完全沒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你不能這樣帶她走。」

  「讓開!」

  任家雨拚命的扭著手腕,想掙開他的掌控,奈何男生天性的力氣那是她能抵抗的,最終只教唐少守以更強勁的力道擰得她犯疼。

  「她並不想跟你走。」

  「那又如何?」

  「你不能勉強她。」

  唐少守冷冽的目光瞥了眼好友,餘光瞧見任家雨頭上的帽子,火大的將帽子扯下,亂了任家雨的馬尾,也扯痛她的頭髮,教她細眉輕鎖,而帽子也被無辜的丟回王浩仁手上。

  「唐少守,馬上放開她!」再也看不過去的蘇維加氣極敗壞的跳到他跟前,跟他大眼瞪小眼,「聽到了沒有?」

  唐少守冷睨蘇維加,不理她的叫嚷,強烈目光射向任家雨,傾身在她耳邊低語,即見任家雨兩眼瞪大僵直身子。

  「跟我走!」他咆哮。

  除了霸道還是霸道,這男人惡劣蠻橫的簡直可以跟撒旦媲美。

  強悍的唐少守不顧其他人,拉著怔然的任家雨走進細雨裡,他拿出自個兒的外套幫任家雨穿上,為她繫上安全帽後抱她坐上機車,引擎聲劃破寧靜的揚長離去。

  雨絲愁零飄飄,涼風任性拂拂,過快的車速教她緊摟唐少守的腰,十指交纏,就怕一個不小心被甩出去。

  她不懂,為什麼他總是要破壞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平靜?

  她都離他遠遠的,平行的兩人明明沒有了交集,他為什麼又要來亂她一池春水?

  他一直都在欺負她,只會欺負她……

  ☆ ☆ ☆ ☆ ☆ ☆ ☆ ☆ ☆ ☆ ☆ ☆ ☆ ☆

  蟬聲綿綿,酷暑難耐,今年九月,七歲的任家雨正式進入私立小學,頭一天上課,女老師替全班二十六位同學分配座位。

  站在講台前,綁著公主頭的任家雨圓胖的小臉目光直直的盯著離自己不遠的背影。

  她見過那個小男生,他家大得跟城堡一樣,跟舅舅家是同一社區。

  「任家雨?」

  「有。」聽見老師喊她,任家雨連忙舉手。

  「你坐那邊的位子。」老師指著教室左邊第三排靠走廊的位子。

  她走到老師指定的位子去,坐定後,目光不由自主的又移向依舊站在講台上的唐少守,不知道他會被分配那個位子。

  直到全部的學生按序的坐好位子後,講台上只剩下唐少守。

  「唐少守,你去坐任家雨隔壁的位子。」

  等了老半天,唐少守動都不動,俊俏的小臉儘是彆扭。

  「唐少守?」

  「我不要跟她坐。」

  「為什麼不要?」女老師愣了愣問:「你們不是鄰居嗎?」

  「才不是。」

  「為什麼不跟任家雨坐?」

  「我討厭她!」

  女老師一聽他過份的話,再看看任家雨小臉垂下,心生不捨的命令著:「唐少守,馬上去任家雨隔壁的位子坐下,否則老師馬上打電話請你父母過來。」

  好半晌,或許是老師的話奏效了,唐少守雖是不情願,卻也只能走向座位,「愛哭鬼。」唐少守生氣的罵她。

  被罵的任家雨睜著無辜又受傷的眼睛看著唐少守,天真幼小的心靈不明白唐少守為什麼不喜歡她。

  唐少守見她依舊低頭,小臉傲傲哼著:「不准跟我說話。」俊俏的小臉突地轉過來,認真的警告她:「不然我就把你的課本撕了,再把你的書包丟進垃圾筒。」

  不久前,父母為了犯有先天心臟病的弟弟不得不接受醫生的勸解飛到美國接受開刀手術,又怕沒有多餘的心力照顧尚是年幼的她,不得已只有將她寄養在舅舅家,面對家人遠去,舅舅家的陌生,現在又受了唐少守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傷心的趴在桌子上哭了,任憑老師怎麼安慰,如洩洪般的淚水就是止不住。

  那天,唐少守被女老師罰站教室一節課。

  ☆ ☆ ☆ ☆ ☆ ☆ ☆ ☆ ☆ ☆ ☆ ☆ ☆ ☆

  唐少守討厭她,可他們卻同班了六年,因此安靜乖巧的任家雨成了唐少守無故欺負的對像,只要他少爺脾氣一來,任家雨就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她明白唐少守是因為不喜歡她才故意欺負她、孤立她、刁難她,無能為力的她只能以沉默拉開與唐少守的距離。

  同學都怕惹他生氣,雖然同情她的遭遇,卻沒有人敢伸出援手幫她,原本是小朋友最無憂無慮的童年,因為唐少守的惡勢力,任家雨的童年除了孤單還是孤單。

  全班除了幾位新生,其餘的全是國小直升,這些學生早就知道唐少守對任家雨的厭惡,眾人心知肚明,與她形同陌路,劃清界線。

  國中開學第一天……

  「我不是叫你別進這裡的國中部嗎?」

  唐少守手掌用力拍向她的桌子,過大的聲響嚇著全班,全班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只見任家雨默默的拿出課本,她沒出聲,也沒看唐少守,為此惱得唐少守粗魯的奪過她手中的數學課本,「為什麼不說話?」一惱火,唐少守忿而將她的書本擲向窗外。

  「我的課本……」

  「唐少守,你怎麼可以亂丟別人的課本?」

  坐她隔壁的女生是新進國中部的新生,她不懂唐少守與任家雨的恩怨,只覺得他粗蠻得不講道理。

  「你想幫她出氣?」誰知唐少守大少爺脾氣一來,掃過那女生的書包,忿而投進垃圾筒裡,這突來的惡霸舉動驚得那女生呆若木雞。

  「你、你怎麼可以?」

  唐少守冷眼睇向那女生、「這是在警告你,若是想順利念完三年國中,最好少管閒事!」

  那女生在唐少守的忿視下沉默,轉頭看安靜乖巧的任家雨,她不懂,任家雨為什麼會惹上唐少守,還被他欺負得這麼慘。

  好半響,唐少守對全班發出警告:「你們最好離任家雨遠一點!」這話一字一字敲進任家雨心坎裡,刺得她胸口泛疼。

  同學們面面相覷,都明白得罪不起唐少守,他父親是學校學生會的委員會長,每年不定期捐款的數目教人咂舌,大少爺的他不爽任家雨,那麼想要在這所學校平順的念完三年園中,最好是別跟他作對。

  童年的孤單在青澀的國中時期並沒有停止,還繼續漫延。

  弟弟的手術進行的並不順利,為此她父母又聽從醫生的話,陪弟弟在美國某處的鄉下靜養身子,怕父母擔心她,任家雨早熟的只敢將被欺負的事放在心裡,懂事的她讓父母以為,台灣的她天天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直到那天,全校一年一度的國際標準舞蹈開始展開排練,為得是學期末的同歡舞會,所有學生無不興奮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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