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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千水    


  白亦潚顯然也想到同樣的事,神情又變得緊繃。

  「不要這樣,至少我現在沒事,好好的在你面前。」就像小時候那樣,她伸手撫著他的面龐,輕語安撫著。

  「但妳卻受了傷。」甚至差點遭到欺負!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張大權一定會發現她是女子,到時候--

  「潚,不要生氣,我很好。」她雖然害怕,可是現在有他在,她相信自己不會再有危險了。

  白亦潚緊緊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安然存在的真實,好一會兒心情才平復,將她的手塞回棉被裡。

  「妳好好休息,我去藥鋪抓藥,很快就回來。」

  「好。」她點頭。

  「我會吩咐店小二不許來打擾妳,妳也不准下床。」他清楚記得她生病的時候,不喜歡一直躺在床上,老是趁他和義父、義母不注意偷溜下床。

  「可是……」

  「挽兒,聽話。」他臉色一沉,她只好同意。

  「好吧。」

  白亦潚這才滿意,把另一邊的床幔也放下來,然後走出房間。

  ☆ ☆ ☆ ☆ ☆ ☆ ☆ ☆ ☆ ☆ ☆ ☆ ☆ ☆

  苗挽月被盯著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才獲准下床。

  這兩天,白亦潚就住在她隔壁,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待在她房裡盯著她休息、吃藥、抹藥。

  好不容易可以下床走動,苗挽月立刻打理好自己,換上男裝,才走出房門。

  看見她的裝扮,白亦潚皺了一下眉。

  「陪我出去走走,好嗎?」不讓他開口反對,她微笑地先開口。

  「嗯。」看見她的笑容,他只好點頭。

  他們走出客棧,沿著街道閒逛,一路走到附近的湖畔,她才找個地方坐下來。

  「濾,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對嗎?」她也懂醫術,只是無法自己治內傷而已。

  「嗯。」他點下頭,在她身邊坐下。

  「那……你要走了嗎?」

  他看著她,不答反問:「為什麼女扮男裝?」

  「因為我要繼承驛家堡。」要成為堡主,就必須變成「男人」。

  男人也不會有個名字叫做「挽月」,所以她成了「苗回」。

  他蹙起眉,「義父同意?」

  「他沒有反對。」有曹管家在,加上娘的同意,爹想反對也很難。

  「妳不該一個人四處行走,太危險了。」

  「我只是來這裡和林員外談生意,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以往都很順利也很平安,就這次……唉。

  「妳對做生意有興趣?」他再問。

  「我想學,這也是我少數有自信能夠做好的事。」她回望著他,語音低柔,「你知道,我因為從小身體不好,不論到哪裡,我老是躺在床上,現在好不容易健健康康的,我想多去看看這個世界。」透過經商,她可以去很多地方,也可以增加很多見識。

  白亦潚斂眉凝思。

  她雖然體弱多病,但心智卻很堅強,也極有主見,老天爺雖然給她一副不夠健康的身軀,卻也給了她一顆聰慧的腦袋,就像義母一樣。若不論武、不論力,只論聰明才智,他相信她不會輸給任何人。

  他明白她想遊走四方的心情,卻無法不擔心她的安危,尤其分別十二年後的重逢,就是她連續遇上兩次危難,要是他沒出手,她要怎麼辦?

  「潚,你又在擔心我了。」苗挽月輕笑著伸出手,撫平他眉頭的皺折。「放心吧,我不會每次都這麼倒楣的,你不要擔心了。」吐吐舌,她笑得像個純真的孩子。

  「萬一剛好就是那麼倒楣,怎麼辦?」她這一說,他更擔心了。

  「那……」她想了想。「我以後出門前,都先卜卦好了,如果是個凶卦,我就不出門。」這樣總可以避開麻煩了吧。

  「富貴乞丐」的卜算之術是無人可敵的准,身為他的女兒,武功沒學到,這項本事倒是學了個十成十,只不過她和她爹一樣,總覺得未來之事不該太過卜算窺探,一切由緣天定,如果注定真的逃不過什麼事,就算今天避開來,也難保明天不會再發生,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她極少卜卦。

  白亦潚也明白她的想法,

  雖然十二年沒見面,但他多少從義母口中聽到她的事,也知道她的本事,她隨緣的心態從小就有,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心念轉動間,他已有了決定。

  「在接管驛家堡後,妳有什麼目標?」

  「我希望可以讓驛家堡成為北方最有名的馬行,並成為北方的巨富。」苗挽月眼眸裡閃著決心的光彩。

  「好,那我陪妳。」

  「咦?」她一呆。

  「妳想經商、想光大驛家堡,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妳。」他定定地望著她。

  「可是你……」他也有自己的事,有他的責任,怎麼能……

  「我陪妳。」三個字,堅定不移。

  苗挽月懂了。

  「為什麼?」鼻子微酸,但她忍住,不想在他面前掉淚。

  「因為,我希望妳快樂。」

  並且平安。

  第三章

  三年後  太原府

  同樣的主客人物,只不過小小的宅院變成寬大的府邸,屋內的擺設也由實用轉為奢華,林府的財富,至少比三年前增加了一倍有餘。

  林家大廳裡,林員外正與苗挽月下棋,與三年前不同的是,她身後多了一個高大沉穩、寡言,身穿深色衣袍的持劍男人。

  「不知道苗堡主可聽過『傲天莊』?」悄然移動一兵,林員外不經意地問道。

  「是兩年前建立,位於太原西南約十里處的傲天莊?」見林員外點了下頭,苗挽月把手中的車移三步,繼續道:「聽說傲天莊之主名高天傲,年約三十,武藝非凡、個性爽朗,但行事卻顯得霸氣,目前是晉豫兩境內最負盛名的鏢行。」

  能在短短兩年內壓下晉豫兩境內一些老字號鏢局的名聲,搶走生意,其手段必定不怎麼光明正大,可以料想這位高莊主野心必然不只於此。

  「苗堡主果然消息靈通。」林員外稱讚道,「最近,老夫收到高莊主的請帖,言明半個月後在莊內舉行宴席,廣邀晉豫兩境內有名商行的主事者參加,貴堡沒有收到嗎?」

  「也許有收到。」如果有,現在請帖應該在曹管家手上。苗挽月抬頭瞥了眼林員外的神色,「員外在擔心什麼嗎?」

  「也沒有什麼,只是高莊主行事霸氣,又是一介武人,老夫這把老骨頭,恐怕沒辦法和他相抗衡。」他邊說邊把炮向左平移一步。

  林員外很滿足目前安定富足的生活,對於會惹是非的人,自然想敬而遠之,而這個霸氣的高莊主,無疑的就是一個是非人。

  她不動聲色的移動象,嘴巴邊問:「那麼,員外的想法是?」

  「我對高莊主瞭解不多,但我們商家本來就要廣結善緣,而且老夫也沒有理由拒絕高莊主的邀請。」林員外也不想平白多一個難纏的敵人。

  「說的極是。」她保守地回應。

  「那麼你呢?如果接到請帖,去或不去?」過山橋被移走,林員外的炮無法發揮作用,他只好改行車,重新佈局。

  「我嘛……」苗挽月一笑,「當然是倣傚員外的想法,向你學習……將軍!」一馬當先,起手無回。

  咦?

  林員外訝異地看著棋面,這匹馬什麼時候悄悄潛過河,威脅到他的帥的?

  看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認輸地歎氣。

  「苗堡主,你的棋藝真是讓人想不認輸都沒辦法。」

  「林員外,我只是僥倖,趁你沒注意的時候才能佈局。」

  「這哪算是僥倖,你故意讓本營虛空,引我過去攻擊,再暗地裡『偷營劫寨』成功,這種聲東擊西之計,哪是僥倖,根本是你早就想好了整盤棋。」

  苗挽月但笑不語。

  「我當年選擇和你合作,真是選對人了。」林員外呵呵笑道,對傲天莊的事稍作瞭解後,便轉移了話題。

  做生意,不只是找一個精明的對象,更重要的是,一個可靠的對象,而苗回就是這樣一個人。

  當初他沒有貪小便宜選擇張家牧場,一些朋友還笑他笨,居然相信一個剛出茅廬的小伙子,並且用比別人貴三兩的價格去買馬。

  但事實證明,驛家堡賣出的馬匹,絕對品質保證,童叟無欺。

  反觀張家牧場,剛開始的確以便宜的價格搶下不少生意,但等馬一送達,卻與買主的要求不符,就算換馬,也頂多能換到幾匹符合標準的馬,其他的根本就不行,種馬不像種馬,要馱貨也不夠力。

  一分錢一分貨就是這麼回事,加上契約上又沒明訂標準,張員外雖然親自上門陪不是,一再保證下回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可事實上這種情況卻是一再重演,後來幾乎沒有人想再和張家牧場做生意,張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最後聽說收起牧場,改行做別的小本買賣維持家計。

  林員外做的是南北貨往來流通的生意,經由他賣到南方的種馬,幾乎都大賺,讓他與驛家堡的往來更加密切,林家的商行也增擴成如今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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