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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溫妮    


  說到後頭,單蝶兒越覺得委屈,不甘心的淚水也流淌而下。

  他到底是怎麼想她的?先是推開她,然後又擁緊她。她沒有那麼聰明,沒辦法理解祿詔這些反覆舉動下的真心。

  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直到胸口的濕意強烈到令人無法忽略,祿詔才發現向來堅強的她居然哭了。

  「蝶兒?」祿韶難以置信地拉開她,為她的淚流滿面震驚不已。

  「你、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啊……」單蝶兒哭得肝腸寸斷。「你怎麼可以這麼壞心眼呢?一下子對我好、一下子又推開我,明明告訴我,說我們今生無緣,可現在、現在又緊緊地抱著我,我到底該怎麼想才對?

  你總是不讓我看到你的心,可是,你又老是把我給看穿了,你實在、實在是太奸詐了……」

  雖然她早就曉得在這段感情裡,主導一切的人是他,而她……只能隨著他的心情起舞,為他笑、也為他哭。

  雖然她早就明白了,可是,她就是覺得不甘願啊!

  「蝶兒……」祿韶不捨地擁住她。他的猶豫竟給她帶來了痛苦,這是祿韶始料未及的。

  「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可以暫時忘記一切煩惱,忘記肩上的責任,唯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單純的單蝶兒,而不是假扮皇商的罪人。

  跟你分開的這幾天,我一直都沒有睡好過,因為我總是想著你,所以,我才強迫自己忘記你,但是……」

  但是你卻打破了這一切的平衡!

  雖然單蝶兒沒有說出這句話,但祿韶還是懂了。

  啊啊,他果然還是拿她沒轍……

  只見他微微勾起一笑,擁緊了她,承諾道:「那麼,為了補償妳的痛苦,請我娶妳為妻吧!」

  就算未來有苦有難,就讓他們一起度過吧!

  「你、你在說什麼傻話?!」單蝶兒嚇得眼淚都止住了。

  什麼叫做「娶她為妻」,他到底懂不懂得這當中的嚴重性?!

  「我現在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吶,這罪禍及九族,難道你不怕被牽連其中嗎?」

  「既然還沒有人逮到妳的小辮子,那妳就不算是罪人。」他一點都不擔心,當今聖上可是他的親爹吶!而且他一定會努力替她排除困難的。

  「這,這根本就是狡辯……」她簡直不敢相信。

  「那又如何?我會好好保護妳,不會讓妳受到傷害。再說,等我娶了妳,父皇總不會真的拿妳治罪吧?就算要誅連九族,他也得被算在內呢!」這麼一想,祿韶笑得更開心了。

  「你、你……」單蝶兒啞口無言,他怎麼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啊?!

  「我說過,我可不是好人。」祿詔仍未止住笑。

  看見他笑不可抑,單蝶兒覺得自己活像是落入陷阱中的小蟲,可不知為何,她居然非常願意落入他的圈套。

  即使那代價會令她粉身碎骨,她也無所謂。

  ☆ ☆ ☆ ☆ ☆ ☆ ☆ ☆ ☆ ☆ ☆ ☆ ☆ ☆

  是夜,皓月當空,又是一日過去了。

  單蝶兒披了件外衫,走出自己的閨閣。

  屋外月明星稀,季節已益發靠近夏至,因此天氣不兔有些悶熱。

  雖然夜裡看不到百花齊放的美景,但眼前夜螢競飛的景象,說明了現在早已不是哥哥失蹤的初春了。

  自宮中偷出設計圖已經十天了,祿韶暗中僱用的鑄金工匠也不眠不休工作了十天。距離皇上所給的期限只剩下不到兩天,現在卻連金算盤的主體都還沒製作完成。

  單蝶兒感到憂慮,但除了乾著急之外,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可奇怪的是,即使明知道無法及時完工,單蝶兒卻意外地不甚在意。

  或許是因為她與祿韶總算兩情相悅,所以其它事她都不在乎了。

  不過,一想到無辜者可能會因為她的衝動而受害,單蝶兒就感到深深的愧疚。

  她自己或許不怕死,但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著旁人受害啊!

  時間所剩不多,還有其它的解決辦法嗎?

  單蝶兒仰頭請求月娘給她一點指示,但當她閉眼祈求時,耳邊卻傳來紛亂吵雜的喊叫聲與腳步聲。

  她微擰起眉頭,正想說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看到老管家提著燈籠,跌跌撞撞地朝她奔來。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慌張?」單蝶兒高聲喊住老管家。

  「大、大小姐,大少爺回來了,」老管家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你說什麼?這是真的嗎?」單蝶兒叉驚又喜,臉上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沒想到經過數個月的擔心受怕後,哥哥終究還是平安歸來了。

  「哥哥現在在哪兒?我要馬上見他!」單蝶兒急忙跟在老管家身後,快步走向大廳。

  越接近大廳,人聲就越加鼎沸,下女、小廝們半夜都不睡覺,全擠在大廳外探頭探腦,想看看好久不見的大少爺究竟變成什麼模樣。

  見到單蝶兒出現,下人們紛紛讓出一條路,好讓她盡快通過。

  一想到哥哥近在眼前,不知為何,單蝶兒居然有些緊張。

  「是蝶兒嗎?」

  見到下人們讓出一條信道,卻遲遲沒有看到人進門,單煦不由得朗聲問道。

  聽見這熟悉的嗓音,單蝶兒頓時紅了眼,她拎裙抬步,快步衝了過去──

  「哥哥!」

  廳內,單煦正坐在椅上休息,身邊還有一杯香茗,他身上的衣物仍是當初失蹤時的那件,不過原本御寒的大氅現在卻成了包袱巾,也不知裡頭放了什麼,就這麼隨意放置在地上。

  單蝶兒看哥哥雖然有些疲態,但身子似乎較先前壯碩、也黑了一點,不再蒼白駭人,更不像會隨時魂歸丸天的模樣。

  「哥?」單蝶兒有些愣住了。

  雖然她對哥哥失蹤後的境遇,想像了許多狀況,卻未曾想過他會如此健康的回來。

  真的是哥哥嗎?

  「蝶兒,妳消瘦了好多……這些日子辛苦妳了。」單煦微微一笑。

  聽到這熟悉的溫柔言語,單蝶兒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真的是她的哥哥!

  「哥哥!」她撲上前去,才想抱住哥哥,卻因為他身旁的三隻動物而硬生生止住動作。「這,這是什麼啊?!」

  蝙蝠、蛇、還有貓?

  「他們是小蝠、小金和大貓,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單蝶兒瞪著這三隻動物,很懷疑哥哥怎麼會與這些奇怪的生物扯上關係?

  「哥哥,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裡?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還一路找到外地去了。」單蝶兒不由得埋怨。

  「我一直在京城裡。」單煦淡淡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我們幾乎把京城給翻遍了!」單蝶兒難以置信,要不是哥哥親口這麼說,誰相信他是好端端窩在京城?!

  「我的確一直待在京城裡,這段時間我受到衣翩翩的照顧,是她治好我的病,並照顧我至今。」單煦輕聲說道。

  單蝶兒看著哥哥,不懂他臉上為何有著輕愁。

  「衣翩翩?那個名滿京城的女神醫?」單蝶兒一臉難以置信。「如果她一直照顧你的話,那之前我在皇宮遇到她時,她為什麼沒有戳破我是冒牌貨?」

  是啊,如果衣翩翩知道真正的單煦在哪,那她理應稟告皇上,並請皇上懲罰我的罪,可她並沒有這麼做啊!

  「果然是妳假扮成我的模樣。」單煦輕輕歎了一口氣。

  「哥?」單蝶兒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她不懂哥哥怎麼突然沮喪起來。

  「沒事,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說。」單煦不讓她有機會說下去。「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妳必需帶著『令牌』去面聖吧?」

  「你怎麼曉得?」單蝶兒好生訝異。

  「衣翩翩告訴我的,我先去把『令牌』拿出來,再想想要怎麼解決這件事,妳真大膽,這敢假扮我,難道不怕引來殺身之禍?」單煦歎道。

  早知道會弄出這麼多事端,當初他就不會這麼做了……

  不對。單煦搖搖頭。即使明知會變得如此,他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哥,你還好吧?你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先進去休息?」單蝶兒問道。即使哥哥較過往健康許多,但她仍忍不住擔心。

  「我沒事,現在我們必須盡快想出解決的辦法,總不能讓妳一直假扮我吧!」單煦擰眉。若真如此,那妹妹的一生就毀了。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那你就不用擔心了。」單蝶兒咧唇一笑。既然哥哥已經回來,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怎麼說?」單煦皺眉。

  「明天你就會知道!」

  他們兄妹無法再多說什麼,因為其它人全都聞訊趕來,團團圍住單煦。

  尤其是他們年幼的弟弟單煜,更是一路哭個沒完。或許,他比其它人都還要更思念單煦。

  ☆ ☆ ☆ ☆ ☆ ☆ ☆ ☆ ☆ ☆ ☆ ☆ ☆ ☆

  托祿韶之福,他們很快就想出解決的辦法──

  單蝶兒照樣假扮成單煦的模樣進宮面聖,交出金算盤的時候,她故意上演一出昏倒的戲碼。然後才由祿詔代為解釋,說她會突然昏倒全是休養被迫中斷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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