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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溫妮 單蝶兒還來不及細思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難受,就瞧見不遠處,繼母徐氏及其兄長徐大倫正一臉複雜地看著她,好像還無法決定要為她的平安歸來感到喜或憂? 喜的是,她若這麼消失了,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們掌控商行,憂的是,她若不回來,那單蝶兒女扮男裝,頂替單煦之事可能會因此暴露,最後連累眾人跟著丟掉項上人頭。 一想到徐氏兄妹正等著看她歷險歸來的悲慘模樣,單蝶兒立刻挺起胸膛,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非要讓他們曉得,她現在可是活蹦亂跳得很。 總之,只要她單蝶兒還活著的一天,就一定會為哥哥守住商行、守住單家,所以徐氏兄妹最好別妄想染指單家。 見到單蝶兒投來不善的目光,徐氏兄妹自知沒便宜可討,便悄悄地離開了,單蝶兒這才稍微能分神聽聽嫂嫂們在說些什麼。 「……說起來,我們真該好好感謝九皇爺,若不是他的幫忙,我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擺脫這個天大的麻煩?」其中一名小妾如是說道。 「說的也是,要不,我們在府中設宴,請九皇爺過府一敘,好好謝謝他這份大恩情。」另一名小妾也大表贊同。 「這樣不好吧,也不知九皇爺知不知道蝶兒是名女子,如此貿然邀請,反倒露出了馬腳,豈不糟糕?」較為懦弱的小妾擔憂說道。 大家妳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意見,最後,當中較為冷靜的人乾脆說道:「我們再這樣猜來猜去也不是辦法,不如直接問問蝶兒?」 單蝶兒沒想到話題會突然丟回自己的身上,不知該怎麼回答。 祿韶當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她不知道他是否還想見她? 方纔在九皇府一別,她的心還在隱隱作痛,只是她那樣跟他道別,還怎麼敢厚著臉皮見他? 「蝶兒,妳還沒回答我們吶!」 小手在單蝶兒眼前揮了揮,將她從神遊中拉回,單蝶兒有些茫然地看著大家,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或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我們何必一頭熱?」 她帶著一臉哀愁回房,留下眾人面面相?。 在這歡喜的時刻,大家都不知道單蝶兒為何會如此悲傷? ☆ ☆ ☆ ☆ ☆ ☆ ☆ ☆ ☆ ☆ ☆ ☆ ☆ ☆ 富麗宮闈、嬌麗人兒,無數可供使喚的太監與宮女排排站立。 卸去了總掛在臉上的笑容,祿韶凝著俊臉,綬步走向坐在上位的麗顏婦人。 「伊貴妃,近來可安好?」 祿韶狀似恭敬地跪安問好,但那冷淡的聲音卻怎麼也聽不出一絲暖意。 伊貴妃自然也感覺到了,她挑挑眉,有些不滿。 「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冷淡,見了娘也不會喊一聲。」伊貴妃冷冷地說道。 雖然祿韶是她親生的,但他自小就與她不親,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甚至不再喊她娘了,只是冷淡地喚她「伊貴妃」。 雖然她是有些不高興,可是看在兒子沒有其它叛逆行為的份上,伊貴妃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得過且過了。 祿韶這個兒子在宮中為她爭了不少光,比起許多毫無建樹的皇子、皇女,祿詔深受皇帝寵信是無庸置疑的。 只不過…… 伊貴妃微微垂眸,美得驚人的長眸射出精光,看向讓她感到驕傲的兒子── 「說說看,你到底何時才要去爭奪太子之位?在我看來,你一點也不輸給瑄貴妃的兒子,為什麼你會把太子之位拱手讓人?瑄貴妃不過是個小小的官差之女,比起我這個宰相之女要差得遠了,憑什麼小官差的孫子能比宰相的孫子強?」 伊貴妃一想起這件事就有氣,想她自幼嬌生慣養,要什麼有什麼,就算被送進宮中,得與各色佳麗競寵,憑她的美貌也頗得聖上歡心,後來更一舉產下皇子,隨後就被冊封為貴妃。 伊貴妃的人生可說是一帆風順,只有一件事不如她的意,那就是── 她生的兒子不是太子。 如果當今太子是皇后所出,那伊貴妃或許還能勉強服氣,可為什麼偏偏是瑄貴妃的兒子?那個市井出身的女子憑什麼成為未來皇帝的娘?她不服啊! 祿韶不語,對他來說,娘親的話都是無聊的抱怨,官差之孫,宰相之孫有何分別?還不都是皇帝的兒子。 可惜的是,娘親始終看不透,這麼多年過去後,依然沉迷於後宮的爭權奪勢,也不想想她的雙手沾染了多少無辜的鮮血? 尤其是「那個人」…… 在這僩喧鬧的後宮,唯一真正對他好的「那個人」。 一思及此,祿韶就再也無法承認這就是自己的娘親。 見祿韶始終不開口,伊貴妃也僅是擰起秀氣的眉毛。 即使這個兒子總不讓她稱心如意,可起碼「九皇爺祿詔」這個名號,抬出去仍是響亮得緊,無論何時都能讓伊貴妃感到無比的驕傲。 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她就不與他計較了。 「罷了、罷了,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進去,反正你只要還是宮中人人尊崇的九皇爺,我就不會與你計較。」伊貴妃揮揮手。 祿韶的眸子一黯,對自己的娘親更加失望了。 在許多年前,他以為自己早已絕望,但要兒子對母親絕望,顯然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張揚出去,搞得他今日即使想試圖挽回些什麼,也有心無力。 「我正好要去晉見皇上,你也一起來!」伊貴妃一起身,旁邊待命的太監隨即機靈地上前攙扶。 雖然伊貴妃已年近半百,但由於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依舊是皇帝寵幸的妃子之一。 祿詔本來並不想跟隨,但一想到他這個兒子每個月僅向娘親請安一次,便勉強依了她的意思,默默跟著她去見父皇。 見到祿韶,皇帝似乎有些訝異,不過,難得一家三口團聚,皇帝也沒多說什麼了,只是逕自向伊貴妃問道:「愛妃,妳說有事要找朕,究竟是什麼事?怎麼連祿韶也來了?」 見祿韶的出現果然勾起了皇上的好奇,伊貴妃不由得慶幸自己的計謀成功。 「臣妾有些事想跟皇上商量,因為臣妾聽到了一些關於皇商單煦的流言。」 聞言,祿韶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底微微一震,沒想到母親要談的事居然與單蝶兒有關。 早知如此,他應該先一步問清楚,而不是默不吭聲地跟來。 「單煦?單卿家怎麼了?」皇帝看向祿詔,前幾天他們才見過面,如果單煦真有什麼問題,祿詔早就告訴他了。 「是這樣的,皇上還記得幾個月前,有傳言說單煦已死,所以您才特地召單煦進宮一事嗎? 最近臣妾又陸續聽說,現在的單煦與他們以前所認識的單煦有些不同,他們懷疑這個單煦恐怕是另有其人,而真正的單煦或許早已失蹤,甚至……病死。」 伊貴妃彷彿在為皇帝分憂解勞,但只有祿韶看得出來,母親的動機絕不是這麼單純。 難道說,他花了這麼多功夫,盡量不讓單蝶兒拋頭露面,結果還是被其它人給認了出來? 祿韶感到頗為扼腕,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快就傳入麻煩人的耳中──而這個麻煩的人,還是他的母親。 伊貴妃表面上說得道貌岸然,可祿韶清楚得很,母親娘家那邊,自從外祖父告老還鄉後,便開始營運商行。 外祖父充分利用當年為官所建立起來的強大人脈,讓商行的營運蒸蒸日上,可不管這商行再怎麼好,總還是比不上皇商單府。 之前傳出單煦死亡的謠言,這對京城內所有的商行而言,不啻是個大好消息,外祖父肯定也摩拳擦掌想爭取皇商之職。 之前單蝶兒有他的幫忙,才能在眾人面前輕易矇混過去,沒那麼快曝光,但如今已經不能再這麼處置。 這一回不是他想護航就能護得了。祿韶在心底暗暗煩惱著。 「您的意思是說我識人不清?這幾個月我與單煦同進同出,難道還會看不出他是不是個冒牌貨?」祿韶半瞇起眼,口氣相當不善。 此言一出,讓伊貴妃嚇了一跳,沒想到兒子會這麼認真的反駁。 的確,按照兒子的性格,倘若單煦真的是個冒牌貨,用不著別人揭穿,祿韶就不可能會讓他好過。 可問題在於,已經不只一個人認為「皇商單煦」有問題了,而且伊貴妃已經當面向皇上提出來,如果事情沒個解決,教她怎麼向娘家的父親交代? 所以說,她不能在這裡認輸。 「沒有人說你識人不清,既然有人懷疑單煦有問題,那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讓單煦親自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他的真實身份老是讓人疑議,怎麼也說不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