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沾衣 > 永遠的華爾茲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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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沾衣 「放心吧,大四這時候最閒了,我一定會常來的。」我信誓旦旦,「好了,公事談完了,現在我可以回去善後了嗎?」就算從小妹升為近隨,也還是要把未完成的工作解決掉,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教經濟的教授的諄諄教導我還沒有忘掉。 「等等,公事談完了,我現在想談一點私事。」王子抓住我。 「上班時間,不談私事。」我翻白眼,他被我的表情逗笑。 「為了慶祝你順利找到工作,我有一件禮物要送你。」他說。 「什麼啊?」按照常理,不是應該要請我出去吃飯嗎?順便讓我等凡人見識一下何為上等社會,讓我自慚形穢,從此自覺低人一等任人擺佈,怎麼改成了送禮?不過也可因此看出play boy必備的條件之一——身上隨時帶禮物,以備不時之需。 他的臉又貼過來,仔細端詳著我的耳朵,這讓我很彆扭。據說耳朵是很帶著一點暗示的,所以我一向不習慣讓別人看到,不禁把頭側了側。 「果然,你有很漂亮的耳朵和耳孔,但沒見你戴過耳環。」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好像是首飾。輕輕打開盒子,他拿出一對耳環:「試試這對,好嗎?」 水晶的耳環小小的,在光下反射著五彩的光輝。我臉色變了,這對耳環,竟然是鞋子的造型! 「怎麼了?不喜歡?」他見我木然的反應,問著。 「喜歡。」這對我而言,幾乎是一個侮辱,那一天晚上「誤入仙境」的經歷和受到的指點重回心中,「但我不是Cinderella,也不想成為Cinderella。您的玻璃鞋還是給別人好了。」 「為什麼這麼敏感呢?無關灰不灰姑娘,這只是一個紀念,你我初識的紀念。」他輕撫著我的耳朵,拿起耳環,小心的為我戴上。我的耳孔是當初被人抓去演劇時公費扎的,有點長住了,雖然他的動作很輕,我還是感到了一點痛,從耳朵上直到心裡。 兩隻耳環都戴好了,他退後一步:「小雨,不要反應過度,不要防備我,我不會傷害你。」 可是,我的耳朵在痛,心也在痛。 見鬼,有錢就很了不起嗎?先是用錢讓我留在這裡工作,然後又送我這個。我眼中,明明白白寫著「虛榮」兩字嗎? 「我回去打字了。」我轉身走開。 他在身後歎息了一聲,聲音很低:「我還是傷害到你了,是嗎?」他不是說給我聽的,所以,我也當沒聽到。 回到原來的辦公室,我受到了貴賓級的接待,大家七嘴八舌的問我問題,陶玲芬倒不在,大概是自覺沒面子走了。 我心情不太好,但是不想讓自己更加的四面楚歌,也大致回答了一些問題。沒有提那個倒霉的晚上,我編了個合乎情理的相識原因,管他們信不信。然後坐到電腦桌前,繼續打著我的字。別人的眼光與我無關,也許本來是要顧忌的,但反正我現在也是那傢伙專用的秘書,他們想排擠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吧!再想弄出什麼失蹤文件的事情只會顯出我的無辜而已,同樣的把戲是玩不了第二遍的。 我現在地位不同了——這麼想著,幾乎忍不住嘲諷的笑。原來麻雀變鳳凰的感覺是這麼的好,難怪那麼多人樂此不疲,即使沒變成鳳凰反而成了烤麻雀。 那麼,我是要變鳳凰嗎?在經歷了一場經典的小妹升秘書的戲份之後,我是不是該遵從著固定的模式,愛上我的上司? 才、不、要! 三·增長灰姑娘氣質(和體重)的方法:共同進餐 小妹想走可是很快的,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收拾乾淨桌子就可以了。但上升到經理秘書就不一樣了,即使我當小妹時對公司情況已經有所瞭解,負責的又只是文秘,經理先生的大秘書還是對我耳提面命了很久。最後大秘書小姐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的說:「真不知道那小子在想什麼,怎麼突然……」 不想再多一個人以看灰姑娘的眼光看我,我逃難似的逃到經理室——特別優待,我的桌子設在經理室裡——坐到我的桌前,開始熟悉桌上的一切。到現在終於開始有做夢的感覺了,我這一下午都在慌亂和驚訝中度過,以至於忘了去考慮它的真實性。只有閒下來,我才覺得一切太不合邏輯。如此不合邏輯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呢?灰姑娘……至少也是美麗脫俗氣質高貴的,我這個樣子,多麼的侮辱灰姑娘啊! 耳朵上的感覺很真實,我抬起手去摸耳環。太明顯了,戴上這個就是大大方方告訴別人「我是辛蒂蕾拉」嘛!乾脆拿下來算了。對著電腦螢幕(我沒有隨身帶鏡子的好習慣),我側過臉摘耳環。 「你沒看見我嗎?」一隻大手阻住我的意圖。 「喂喂,您是經理耶!就是眼大露神,秘書在不在幹什麼都不會在意的大人物耶!」要是經理還要留心秘書,誰來工作呢? 他笑了,這次笑的還算正常,沒有什麼算計的成分在內:「不要總以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小雨,我和你一樣,只是這所公司的員工。」 冠冕堂皇,我悄悄吐了下舌頭。知道這傢伙肯定不會讓我摘下耳環,把手放下。 「下了班一起吃飯吧!」他說,正如我剛才猜想的一樣。 「為什麼?」找到工作的禮物我已經收過了,現在還有什麼理由? 「慶祝我們再見。」理由是靠人找的,只要有心,他家小狗下仔都能成為理由。 「梅婷小姐教育我們,『don』t speak to strangers』,更不要提吃飯了。」梅婷是指中國第一部描寫家庭暴力的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女主角的演員,她在劇中是一位受虐妻子,受著她丈夫以「愛」為名的虐待。 其實我和他真的只是陌生人,我只知道他是這家公司小開,一定是姓羅,但叫什麼就不知道了。我和他是互不相識的,他,只是我的上司而已。 「Stranger?」他挑起眉,伸出手,「韓雨小姐,我叫羅逸。很高興認識你,可以請你共進晚餐嗎?」 「慶祝初識?」我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和他一直以來淡然表情中的一點不確定。 「Yes.」 「OK.」 這種地方不是我應該來的,我打量餐廳四周,想著。 我常去的那種餐廳——哦,或者說,我平時去吃飯的地方甚至算不上餐廳,只是小飯店或路邊攤——是亮亮的燈,白白的牆,再加上牆上亂七八糟的畫。時常會聽到鄰桌談生意的人大吵,或誰對朋友發洩著工作生活的種種不如意。絕對不會是這種很有「氣氛」,柔柔燈光柔柔音樂,生怕人太多桌子之間離一條河的地方。這種地方,連呆一會兒都會覺得不自在。 看,這就是差距。我在我的世界很舒服,為什麼要把我拖到這種地方受罪呢? 麻雀變鳳凰總會有這樣的場景,然後不懂餐桌禮儀的女主角就會表現出她自然天真不作偽的一面,讓男主角更加賞識。或者是女主角更加明白她和男主角的生活差距,然後對男主角油然產生崇拜感,對他的「垂青」加倍感激。 可惜我沒有什麼天真可以表現,因為我是學英語的,西餐的基本禮儀算是公眾課之一,而我對公眾課一向還算用心。儘管因為缺乏實際經驗有些笨拙,唬唬人還是可以的。 不過對面的人才真是有完美的餐桌禮儀,一舉一動都優雅極了。有什麼好拽的,天天吃這個的話我也可以做到很完美啊! 「小雨,你能不能不用那種批判的眼光看我?」他停下叉子,平靜的問我。 「有錢不是我的錯,我並不是想把你帶到這種地方出醜,我知道你一定是懂餐桌禮儀的。如果說我選錯了地點,我道歉,因為我的確不知道其他比較好的地方。但是,你能不能只把我當成一個比較有錢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敵人?」 我承認我心態上有問題,我本能的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成居高臨下的施捨。即使我知道他是沒有惡意的。 是自卑吧,即使不認為有什麼可自卑的,但還是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是以地位來分人的,而我們,恰好屬於最多也最低的一層。因此,對著高高在上的人們,會因為自卑而心理失衡。 我的性格,還真是差勁呢! 「對不起,是我失態了。」這男人沒有高人一等的語氣,我該知道的。 「小雨,你的性子太強,不適合與人打交道。」他的話很中肯,我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改的。」剛強易折,有稜角的人不適合這個圓融的社會,尤其像我這種無背景人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