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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采薇    


  邵致寬平靜地道:「殺弟之仇不共戴天,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把他緝捕歸案,為語涵報殺父之仇。」

  不經細思,曲韶儀彎身擁抱心頭淌血的男子給予她最真誠的安慰。手臂繞過他的頸窩,小心不去觸及他肩頭上的槍傷,鹹鹹的淚水沿著她的面頰滑下來,浸濕他的衣襟。

  「我相信令弟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

  邵致寬並沒有推開她,他討厭懦弱,卻在曲韶儀的懷中感到睽違已久的平靜……也許,他壓抑太久了。

  雙手環住她的細腰,他用同樣的真誠保證道:

  「別怕,我會保護你,漏屎想都別想動你一根寒毛。」

  終於意識到他倆靠得如此之近,曲韶儀困窘地暈紅雙頰,邵致寬熾熱的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際,激起她心頭陣陣漣漪。

  邵致寬挑眉問道:「怎麼了?不相信我的話嗎?」

  曲韶儀忙搖頭,臉紅得一塌糊塗。令她無言以對的是兩人曖昧的姿勢,而不是他的保證。

  「我當然相信你。」這話說的比蚊子叫還小聲。

  怕他牽動傷口,曲韶儀輕輕推開他,卻發現盤踞在她腰上的鐵臂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她被困在他胸前,進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感到徹底的無助……和一股莫名的躁熱。

  「噯,我們這樣不好吧!」

  邵致寬存心逗弄她,他喜歡看她臉紅心跳的樣子。

  「有什麼不好?保護你不好嗎?」

  曲韶儀又羞又窘。

  「當然不是,而是我們這種姿勢,被別人撞見的話,會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邵致寬還是沒放手的意思,神情說有多邪氣就有多邪氣。

  「始作俑者不是我,不知道是誰先動手動腳的。」

  「我承認是我主動抱你的,你滿意了嗎?」曲韶儀終於明白,男人都是狼,即使裝得牲畜無害,本質上還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

  「放開你可以,只是有附帶條件。」邵致寬涼涼開出交換條件。

  曲韶儀幾乎是求饒地問道:「什麼條件?」

  「從今以後,不要再叫我大隊長。」

  曲韶儀更是摸不著頭腦,呆了一會兒,問道:

  「不叫你大隊長,那要怎麼稱呼你?」他還有其它的名銜嗎?這麼年輕做到大隊長已經很超能了,他還有別種響叮噹的頭銜嗎?

  「隨便什麼都好,叫邵大哥也行!我比延輝大,你叫他大哥,怎麼不叫我大哥?」

  曲韶儀眼珠子滴溜溜打轉,有了別的主意。

  「當真什麼都行?叫名字也行嗎?」

  叫名字最好!邵致寬滿意地點了點頭,手臂微微放鬆力道。

  「那叫大變態也行嘍!」曲韶儀淘氣地吐舌,笑道:「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就這麼叫你。大——變——態!」

  「女人,你活夠了!」

  邵致寬微一施勁,曲韶儀立時往他胸膛傾倒,她連忙笑著告饒。

  「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我不喜歡開玩笑!」邵致寬用被單蒙住曲韶儀,聽她發出軟柔的抱怨,他不知不覺鬆開緊抿的嘴角。自從邵致愷慘死後,他許久不曾這麼輕鬆了。

  掙扎半天,曲韶儀才從被單中脫困而出,仰起頭道:

  「邵大哥,我不怕歹徒報復,但我一定要保護妹妹歆儀。」

  邵致寬注視她,鄭重道:

  「我會像保護語涵一樣保護你,保護歆儀,我以自己的名字起誓,信得過嗎?」

  曲韶儀沒有避開他灼燙逼人的目光,只是默默回望他,目光中流露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良久良久,方才淺淺一笑,垂下眼瞼。

  邵致寬心中怦然。她是在告訴他什麼呢?電光石火的瞬間,他找到了答案!韶儀她是說——她信得過!

  曲韶儀嫣然微笑。彷彿是靈犀一點,暗暗相通,邵致寬明白她無聲的語言,她心中感到非常甜蜜。

  兩人靜靜凝望彼此,在對方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沉醉在甜蜜蜜的兩人世界中。偏偏遲不遲,早不早,就在這時候,陳延輝領著一票同事趕來醫院探視長官。

  「大隊長,大夥人來看你嘍!」

  病房內凝眸對望的男女忙不迭將視線調開,曲韶儀從頭頂心紅到腳底,恨不得地上有洞可鑽,逃避眾人犯疑的眼光。

  「咦?韶儀也在呀?」

  陳延輝才嚷完,先發現長官的神情不太自然,又看到曲韶儀臉紅過耳,嬌艷欲滴,美麗極了。

  情況很不對勁呢!

  大隊長近來心情好得嚇人,屬下辦砸了差使,按照他以前的個性,免不了賞一頓排頭吃吃——

  「看你們辦的什麼爛案,笨頭笨腦,做的什麼狗屁申請!」

  最近,大隊長卻很有愛心,對屬下不再疾顏厲色,甚至常常自掏腰包,買消夜慰勞大夥人加班辛勞。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非……大隊長走桃花運了!

  而今他魂牽夢繫的桃花仙子,該不會就是標緻清靈的小韶吧!

  經過一連串精密的分析,陳延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拉著頸口嚷嚷道:「好熱喲!好熱喲!」

  不明就裡的同事報以哈哈大笑。「病房有開冷氣,怎麼可能會熱?你最近加班加瘋了嗎?」

  陳延輝不由分說,將眾人一古腦兒往外推,賊兮兮地笑道:「有這麼多一百燭光的超亮電燈泡,都快燒焦嘍!」

  「輝哥,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曲韶儀急忙澄清,臉上卻不爭氣地嫣紅一片。

  陳延輝來不及損她,邵致寬已怒聲道:

  「不許叫他輝哥!」

  曲韶儀急得連連跺腳。這話不是欲蓋彌彰嗎?落在捕風捉影的好事者眼中,剛好印證他們之間確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陳延輝笑瞇瞇道:「小韶,不叫輝哥也行,叫延輝更親切。」

  邵致寬喝道:「也不准叫延輝!」

  曲韶儀腦門一陣昏旋,搗住他的嘴,真想剪斷他的舌頭。這人是牛嗎?怎麼講也講不聽。

  「你別再說了!」

  邵致寬扳開她的小手,心裡更不痛快。

  「為什麼不能說?人生一張嘴,就是用來說話的!」

  陳延輝滿臉痞子笑,將同事都推到門外。

  「大隊長,我把病房留給你們單獨相處嘍!」

  邵致寬滿意地笑了笑,難得延輝會做正確的事。

  「統統都回去吧!不必再來看我了。」

  陳延輝賊溜溜地笑道:「屬下謹遵聖命。有了小韶這帖靈丹妙藥,大隊長一定很快就康復。」

  這小子嘴甜得沾了蜜了。

  邵致寬滿心歡喜,才想褒獎他幾句,曲韶儀就跺腳嗔道:

  「都叫你別說了,你還一直說不停!」

  「不打擾兩位了,大隊長加油喲!」陳延輝眨著眼睛又問道:「小韶,你會不會唱『雙人枕頭』?」

  「輝哥!」

  在曲韶儀氣昏過去之前,陳延輝夥同一群光明正大談八卦的訪客已一窩蜂離去,走廊上充斥著他們此起彼落的笑語。

  曲韶儀又是臊,又是急,連連跺腳。「都是你不好!」

  邵致寬笑而不語,拿袖子給她擦眼淚鼻涕。說他是黑社會聞風喪膽的剋星,還真是怎麼看都不像。

  愛情哦!多少罪惡假汝以行!

  第四章

  「啪!」的一聲輕響,曲歆儀拍開曲韶儀鬼鬼祟祟的手。

  「姐,不准再偷吃,照你這種吃法,邵大哥來吃什麼?」

  曲韶儀吞嚥一口饞涎,很沒志氣地哀求道:

  「排骨就是要炸得酥酥的才好吃,涼了就變難吃了!」

  曲歆儀慢條斯理地遞給大姐一粒饅頭,堅定拒絕道:

  「不行就是不行,你餓的話,先吃饅頭墊墊肚子。」

  看見妹妹手上五顏六色的饅頭,曲韶儀睜著圓圓的眼睛,臉上滿是驚奇。

  「這是什麼?天上掉下來的怪胎嗎?」

  曲歆儀屈指在姐姐額上敲了一記,嗔道:

  「這是我用山藥、全麥揉的有機饅頭,才不是什麼怪胎!」

  曲韶儀不服氣地道:「它不是怪胎是什麼?世界上哪有七分白、二分紅、一分黑,邊緣還黃黃綠綠的饅頭?」

  好心沒好報,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曲歆儀解釋給家事白癡的姐姐聽。

  「醫學界主張一天吃五種蔬菜可以抗癌,所以我做饅頭時加上紅蘿蔔、黑稞麥、綠藻、山藥和南瓜一起揉,這叫有機饅頭,顏色雖然怪,吃了對健康卻有益處。」

  曲韶儀聽了差點昏倒。

  「那要費多少工夫!你還真有閒情逸致。換做是我,寧可去巷口買老周肉包。」

  曲歆儀把花花綠綠的饅頭往姐姐手上一塞。

  「你知道費工夫就好,我替你蒸了一籠,給你帶回家慢慢吃。」

  曲韶儀勉為其難地咬一口。蔬果的香氣散漫開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怪胎」還滿可口的,不若外表嚇人。

  「你喜歡下廚,我卻和菜刀相剋,咱們倆差這麼多,到底誰才是爸媽從路邊抱回來的呀?」

  曲歆儀「噗咦」一聲笑出來。

  「那是天生興趣,跟遺傳沒關係的。」

  曲韶儀邊咀嚼邊道:「我怎麼想也想不通,媽咪去世時你才一瞇瞇大,不可能學到她的手藝,莫非媽咪托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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