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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采威 冰涼的夜風,輕悄悄地吹撫著在藍床上的一道身影。 落地窗外若鬼魅般的黑色身形,緩緩地移近睡床上的人兒。 倍感壓力的月凌,慌忙地睜開眼,卻望進一雙深情眷寵的眸子,使她一時之間忘了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還未回過神,就感覺一個溫熱的東西輕觸自己的唇瓣,滿心的委屈直促使月凌的淚撲簌簌而下,延著面頰滴濕了枕頭。 邵非凡離開月凌的唇,與她面面相視。 「看著我。」他雖低沉著聲音,但語氣卻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見月凌沒有反應,邵非凡主動伸手扳過她的臉。 「千錯萬錯,我承認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突然,邵非凡緊揪起眉,注意到在床邊另一頭的一襲雪白婚紗禮服。 月凌知道他看見了什麼。 「你別再來煩我了,我下個星期就要結婚了。」 「跟我回台灣。」邵非凡將月凌抱離床上,急步走向落地窗。 被他的出其不意的舉動嚇了一跳,月凌驚喊:「放我下來,你要幹什麼……」 接下來的話,被一隻大掌摀住。 原本該是悠然寧靜的凌晨,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夾帶著江書冥著急緊張的叫喚。 「夜晨,你看見月凌了沒有?」書冥還在樓梯間,便等不及地朝著在樓下客廳裡看早報的宮夜晨問。 「月凌?她每天早上不是都在花園裡散步,你沒看見她嗎?」宮夜晨抬起頭,看向江書冥。 「是啊!我滿園子都找遍了,房裡也沒看見她。」怎麼會……,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平白無故不見了?月凌若是出了門,她該會留張紙條的。 蹙緊了眉頭,宮夜晨反覆地思索著月凌可能去的地方…… 半晌,宮夜晨的結論是:「書冥,我們得回台灣一趟。」極有可能,月凌回了台灣。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月凌氣極地喊了出來。 她氣他竟不發一言,便強行帶她回台灣,更氣自己竟沒有盡全力阻止他的行動,反而一路上任他牽……不,摟著她搭機、下機。 她在期待什麼?期待他能對自己解釋?她不是早已因他使自己遍體鱗傷,而對他寒了心,為什麼她還眷戀著他,還對他懷有一絲的希望…… 「你放開我呀!」她甩開邵非凡牽著自己的手,忿忿地坐到床上。 看月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邵非凡獨自走向書桌。 月凌偷瞄了他一眼,卻見他手上多了一疊東西…… 「這是什麼意思?」邵非凡淡著語氣,將稿紙放在月凌眼前。 她知道他在問什麼,但究竟是她該對他解釋,還是他要對她解釋。 「你管我,我是一個作家,怎麼寫故事是我的自由和權利,我與你既非親又非故,你邵非凡更是無權過問。」 「誰說我和你非親非故,我是你的未婚夫。」放下月凌寫的小說問題不談,他反駁著。 「未婚夫?很抱歉!我宮月凌並沒有記憶喪失,我很清楚我的未婚夫現在人在香港,而且我們下個星期結婚,很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月凌故意說重話激他。 邵非凡的心揪了一下,「我愛你。」 不會有婚禮,有也只會是他邵非凡與她宮月凌的。 三個字,就這麼三個字,讓月凌呆愣了好一會兒,而後輕笑開來。 「你剛才說什麼?你愛我!?」 「我大概是聽錯了。」月凌自嘲著。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邵非凡一再地重複著,但卻被打斷。 「住口!」月凌大喊:「你說你愛我!我可以相信你嗎?你就連名字也騙我啊!請你告訴我,我該相信你嗎?」她相信!她相信他愛自己!可是,在自己決心忘了他,對他死心時,他就連解釋也沒有,卻想用三個字喚回她的心。不!難道他不明白,她只想要他的解釋而已。 「名字,真對你那麼重要嗎?」邵非凡微皺著眉。 聽見他這麼說,月凌輕搖著頭,卻也把淚水搖出了眼眶。 「不,我不在乎你的名字是邵非凡或邵莫言,我只在乎你是你,是我原本以為可以鍾愛一生的男人;但是,它是你對我坦誠的見證,是你真心於我的憑據。」 「我不是存心騙你的。」他真的不想這樣。 就這樣!他就只用這幾個字交代過去。 「沒用了,你說什麼都沒用了。」 但這話卻讓邵非凡誤會了。 「你就那麼喜歡那個男人?」他低吼。 這下可惹惱了月凌,她也回喊:「是啊!他對我的好更勝於你,他溫柔、體貼、又瞭解我,還把我從死亡邊緣救回來,他照顧我、心疼我、愛我!他所有的一切,都好過你的冷淡、無情與莫名的情緒激動,和不分青紅皂白的錯怪。我就是喜歡他,你能拿我怎樣!」 他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他總是不經大腦便扭曲她的意思?為什麼……月凌心痛的想著。 邵非凡一語不發的癡望著她。 「邵非凡,你……混蛋!」月凌氣得奪門而出,臉上的淚隨著撫過的風,蒸散在空氣中。 第11章(2) 邵非凡早呆立在床沿,為月凌的話! 她喜歡那男人!她愛那男人…… 不,她愛的是他!是他邵非凡!不是那個他不知道的男人! 她是他的!不會有任何他以外的男人能擁有她,絕不會…… 「把月凌還給我!」江書冥冷聲地對著邵非凡說著。 他就是月凌心裡頭在乎的男人!江書冥冷冽著一雙眼,打量眼前全身泛著危險氣息的邵非凡。 「她不屬於你,我不用把她還給你。」邵非凡直視江書冥眼中露出的殺氣。 想必他就是要娶月凌的男人囉!邵非凡很清楚地看見江書冥臉上為月凌而產生的擔憂神色。 他是真心愛月凌的,他愛月凌的程度或許與自己不相上下。邵非凡惱神地想著。 「你大概已經知道,他就是月凌的未婚夫了吧!」從進門開始,一直未曾張口的宮夜晨終於開口了。 「月凌是有未婚夫;但,不是他,是我邵非凡。」他走向落地窗前的畫架子,輕撫著畫紙上令人心疼的絕美容顏。 「月凌對你來說,有與沒有並無任何分別,你並不在乎她。」宮夜晨絕非鄙夷他曾是個殺手,才帶月凌回香港,而是因他根本沒有在乎過月凌,或許是他自卑,他自慚形穢,自認配不上月凌,而讓他強迫自己不要表現出在乎月凌;既然他不想爭取月凌,那自己也不用給他機會。 「我在乎她!」沒有回頭看宮夜晨,邵非凡一心繫在畫紙的人兒身上。 「你在乎她?你知不知道你害月凌差點長睡不醒?她為了你,情願將自己鎖困在夢裡;你要是在乎她,為什麼讓她受盡了痛苦折磨,看她日漸憔悴卻無動於衷?不聞不問的任她嘗盡病魔的侵襲殘害。我好不容易才將月凌從生死邊緣拉回來,而你卻讓她不願睜開雙眼重新看看這世界。在她幾近泛白毫無血色與生氣的臉龐上,我看不見昔日的笑靨,她再度遊走於生死界時,我用我的愛喚回了她;而你,一個只會讓月凌痛心傷神的人,竟說自己在乎她!」江書冥依著邵非凡的話反駁他。 他相信邵非凡真心愛月凌,因為在那張畫紙上,每一筆、每一畫儘是他對月凌的深情;化不開的愛意,全顯露在他的畫裡。 江書冥的話,讓邵非凡轉過身,激動地問:「什麼意思?你的生死邊緣是什麼意思……」他想起月凌好像提過,她曾於生死邊緣徘徊。但他未完的話,卻被宮夜晨攔下。 「書冥,你的意思是,月凌是為了他才昏睡了六天不願醒來!」宮夜晨看向江書冥。 「沒錯!」江書冥投了一個殺人的眼光給邵非凡,接著轉向宮夜晨。 「原本月凌在我為她手術完的隔天就該清醒了,但她卻沒有。因此,我每晚一定到月凌的房裡觀察她的動靜,偶爾她的臉上會莫名的滑下兩串淚水,眼珠也會緩緩地移動;可是,不論我怎麼喊,怎麼搖,就是喚不醒她。所以我肯定,月凌不是醒不來,而是她不願醒來;我不告訴你真相,是因為不想讓你知道,月凌可能會永遠長睡下去,最後,我們將會失去她。」說到最後,他眼中閃著幾許淒涼幽怨。 江書冥的這番話,幾乎挑起了宮夜晨全部的怒意。在他準備指出邵非凡的罪狀,並教訓他一頓時,卻突兀地因邵非凡的表情而止住自己已到喉間的話。 糾結不散的愁眉,深沉的眼眸飄渺無措地不知落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緊抿的雙唇透露著他的悔恨與不捨。宮夜晨與江書皆靜默在這一瞬間裡。 半晌,宮夜晨打破沉寂,對著江書冥開口:「月凌大概自己回香港了。」話中之意是——我們回去吧! 江書冥冷冷地看了邵非凡一眼,隨即踏著穩重規律的步伐走出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