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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采威    


  「又一個失落的孩子。」柯奕輕歎了一聲,也慶幸剛才那名男子的心靈得到了慰藉。

  「聖母一定會庇護他的。」江芷柔肯定的說,因為他和從前的她好像。

  一樣的孤獨,相同的無助,和不變的落寞……

  「喔!喔!太大意了哦!不過你也真悠閒,康叔在通緝你,卻無畏無懼,在這兒吹海風,看海景,真不愧為人稱「閻王」!臨危不亂。」陳飛語帶諷刺的聲音出現在海邊。幸虧他在邵非凡的車上裝了追蹤器,否則他還真以為必須出國追殺他吶!為什麼他的想法總和別人不同?可惡!

  邵非凡早明白陳飛對組織別有用心,他不理會陳飛對他的諷刺,但依然故意問:「殺我,對你有何好處?」

  「有何好處?哈!好處多的哩!」一抹詭異的笑浮現在陳飛的嘴邊。

  「殺了你就沒有人能和我爭取康叔的信任,眾兄弟會以我為中心;殺了你,我可以得到映雪的人。」

  媽的!為什麼所有好事全落在這傢伙身上?陳飛憤恨的暗罵著。

  「你殺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邵非凡故意激他,或許如此會有機會把情勢逆轉。

  「住口!」陳飛按捺不住性子開了一槍,不過是對著沙面上。他氣憤為什麼連邵非凡背對自己說話,他都感到害怕,而且恐懼!

  「我說錯了嗎?」邵非凡不屑理他。

  陳飛頓時啞口無言。的確,邵非凡說的都沒錯,但他就是不甘心,為什麼?尤其是連他心愛的女人也對他傾心。

  「這樣吧!」陳飛自知不及邵非凡,「你站起來,面對我,讓我向你開一槍。假如你不死,那我們之間就結束了;假如你死了,那怪你自己歹命。」這是他讓步的最高極限。

  「想得美!」邵非凡猛地轉身向陳飛開了一槍,可惜只打中他的手臂。該死!他霎時感到胸前一陣巨痛。

  「哼!」陳飛忍著臂上傳來的劇痛。

  「什麼閻王,不過如此而已。」陳飛滿意的看著邵非凡的胸前不斷汩汩的流出血來,絲毫不以為意。

  「好自為之了,祝你壞運。」陳飛見他痛暈了過去,以為他死了,因此流下一句話,就捂著傷口離開。

  邵非凡確定陳飛離去,才換個姿勢成仰躺,他看著胸口的血不斷的向外流,奇怪自己怎麼沒死,但來不及查證,一片黑暗就向他襲來,將他捲進無底的深淵。

  第1章(2)

  夜深人靜了,一名寂寞的女子在落地窗前並腳而坐,雙手抱住腿,頭隨意的靠在膝蓋上,美麗的秀髮任夜風飄揚。

  江芷柔細細的回想自她有記憶以來所發生的事,淡淡的回憶,如今也只剩絲絲的憂愁。

  從小,她就在聖母瑪莉亞學院長大,不知道什麼是幼稚園,她甚至國小、國中、高中都沒讀過,但學院裡有老師執教,從ㄅㄆㄇ到化學實驗,她全讀過,也拿到了瑪莉亞學院的畢業證書。十六歲以前,她很努力地把任何的事做到完美階段,為的是要比別人多擁有某些東西;因為她常躲在床上暗自哭泣,悲傷自己為什麼這麼命苦,得不到上天的垂愛?她想過雖然很多人都很命苦,但她也是其中一個啊!有資格哭泣的,不是嗎?如今,坐在這裡的她,卻不這麼想;使她改觀的,是在十七歲遇見柯奕的那一天──

  「神父,能告訴我,為什麼聖母只愛某些人嗎?」

  那時無助的她,獨自站在教堂的陽台,發現一位看來讓她覺得安心的人向她走來,她訝異自己會主動開口對他說話。大概她心目中」慈祥的爸爸」就像那個人一樣吧!

  「不,聖母愛每個人。」柯奕簡單的回答。

  「那為什麼有些人特別命苦?就像我。」那時的她,對任何事都覺得不公平。

  她任由面前的神父拉著她坐在陽台一邊的椅子。

  她看見他對自己笑,很令她感到安心。

  「孩子,你並不特別命苦,許多人也都命苦。」

  「但我也是其中一個!」江芷柔肯定的否決他的話。

  「不,你不是屬於其中一個。世界上有許多命運悲慘的人,但你不在他們其中。仔細想想,你生在富裕美麗的台灣,比那些窮苦、偏僻、簡陋國家的人們好太多了!假若今日你生在那種國家,你覺得自己是最悲慘的人,那就情有可原,無可厚非;但你不是!你只是沒有一對疼愛自己的雙親,沒有安全感,沒有家的感覺,沒有一切你認為自己應有卻沒有的東西,親情與愛,你當然無可奈何,這是注定的;但其它的,你可以自己去贏得的,不是嗎?反觀那些國家的人民貧病交迫的,雖有父母,但充其量不過是生下他們而已,掛上一個父母的名義,可憐那些孩子不也什麼都沒有,並沒有比你多一樣親情。沒有親情,沒有可遮寒避暑的衣服,沒有充飢的食物,沒有防止受傷的鞋子,甚至求心靈慰藉的地方也沒有,那些人就連命也不是自己所能主宰的。你不同啊!你所擁有的,比起他們,夠了!或許還太多。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要如何,端看你怎麼為自己打點造橋鋪路了。」

  這一席對話,令江芷柔不知所措,為何她以前都不這麼想,自私的以為世界上自己最重要,別人都不存在。

  對自己開解一番後,她為自己設定理想,努力的朝它邁進。她編織著每一個她身邊的愛情故事,一張張的稿紙,累積成一本本令她引以為傲的愛情小說;二十歲,她拿到自己的監護權,離開聖母瑪莉亞學院,和一個同年紀的富家女合夥開了一間咖啡館。到如今的事業有成,事事順心,她沒有覺得不滿足,只是內心還是空虛,少了點東西,很重要的……

  芷柔記得柯神父說過一些話──

  「聖母並非只愛某些人或不愛某些人。只是,聖母不能一時間照顧全部的孩子;只要聖母注意到你,她會傳給你祝福。那時,你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這幾年來,她真的覺得自己快樂多了。

  「或許上帝注意到我了吧!」芷柔輕笑著低語。

  糟糕!第一個晚上就睡不著,往後的日子難保沒有相同的情況。芷柔在心底暗自叫糟。

  她輕敲一下自己的頭,彷彿如此就可以讓睡神光臨自己。

  算了!到海邊走走好了。芷柔想著便起身朝海邊去。

  芷柔正尋著沙灘而行,細長的影子透過月光落在沙面上。她側著臉欣賞夜裡有如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海洋。

  十二點多了,雖然海域已禁止進入,但她住的「碧落山莊」算是海域範圍,只要走過一道拱門便可進入海邊。

  還真方便!芷柔又發現一個買對房子的好理由。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別開玩笑了……」

  芷柔看地上的身影。我的天哪!「他」的胸膛正不斷地在冒血……

  她不過無聊的踢踢腳下的沙,怎麼踢出個「人」?

  他死了嗎?芷柔瞥見「他」上下起伏的胸口,立刻推翻這個想法。

  怎麼辦?帶他回去?或者……她是天主教徒耶!芷柔想想只好回去再說了。

  芷柔努力的將「他」撐在肩上,往碧落山莊蹣跚地走去。

  芷柔心情煩躁地來回踱步著。剛才她費盡力氣地將他拖回來,準備幫他處理傷口時,怎麼也沒想到,那傷口竟是槍傷,她在學院時是學了一些醫學知識沒錯;但,槍傷!她哪會?

  「對了!」她激動的叫了一聲。

  書緣的二哥是醫生,不是嗎?但他人在台北,來這兒也得半個鐘頭,不知道這人撐不撐得住?芷柔緊張死了。

  管他的!打了再說。她伸手抓起行動電話按了一組號碼。她慶幸自己有申請行動電話,否則,哪兒來的電話讓她打?

  嘟!嘟!嘟!一連串的電話響聲和腳步聲。

  「來了!」怎麼沒人接電話?王嫂呢?

  嘟!嘟!「來了啦!」白癡!電話會知道你要接它嗎!一個奇美無比、艷氣絕倫的女子暗罵自己。

  「喂,江宅,請問找誰?」江書緣用迷死人的嗓音問,她怕萬一是她的追求者打來的,嚇跑了人可不好,否則她平常可不是如此的」溫柔」呢!

  「書緣哪,我芷柔呀,你二哥在不在?」

  「芷柔!好哇!那麼多天不見,我好心放你假,連通慰問的電話也沒有,打來了卻不是找我,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書緣破口就罵,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親愛的書緣,我改天再接受你的諄諄教誨,現在,快叫你哥來聽電話。」芷柔又加重了語氣。你就不能少說點話嗎?她暗罵著。

  這下書緣也感到事態不對。

  「發生什麼事了?」她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現在沒時間告訴你,改天再說。」

  「哥。」書緣放下話筒,用盡全身的力氣喊。

  「失火了呀!什麼事啦?」江書冥在樓上就聽見妹妹的河東獅吼,於是促狹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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