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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頁 靳絜 「我是你的鴉片,他不知道。」她說,偷偷張開的眼裡漾著謎樣的笑意。 ☆ ☆ ☆ ☆ ☆ ☆ ☆ ☆ ☆ ☆ ☆ ☆ ☆ ☆ 戚幼吾決定蹺掉下午那三節課。 發動汽車引擎時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否則會出車禍,她立刻要去見魏欥華。 跟同班一位女同學一起吃過午飯,打算到宿舍裡借同學的寢室歇歇腳,她們無意間在一間寢室門口聽見有關她的閒言碎語。 「我看趙學長對她比較有意思,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看開點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甲同學在勸某人。 「我就不懂我哪點不如戚幼吾了,他怎麼就只看得見她?」乙同學為自己抱不平。 「唉,人家長得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一口英語說得比英語老師還流利,這些你不能否認吧。」 「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聽說她家世普通,而且父母雙亡,她哪來那麼多錢用那些好東西?」 「她哪有用什麼好東西?我看得她穿得還好嘛,跟我們差不多呀。」 「那是你眼拙,沒看出她穿的戴的背的都是世界級名牌。唉,離不離譜啊你說,她還開車上下學。大一剛開學的時候就有人常看到一個男的開車送她到校門口,誰曉得她跟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搞不好是被人包了也不一定。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君不見時下聲色場所裡的上班小姐不乏大學女生嗎?我告訴你,她一定是跟那個男的住一起,蔣季平說他打過好幾次電話給她都是一個男人接的。」 「真的嗎?可是我看她不像是那種女孩子哪,待人誠懇隨和,上課態度比我們兩個認真,人還不錯呀。喔,對了,我聽她說過暑假兼家教賺學費的事,所以應該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 「反正我覺得她不簡單,你別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 聽到這裡,戚幼吾就丟下同行的同學,衝出女生宿舍大樓。 微寒的冬日,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卻直冒冷汗。這是她第二次到魏欥華的美語中心。 她撲了個空,秘書說他錄節目去了。 於是她回家去等。這一等,她連晚餐也沒吃。深夜時分,終於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醒,幼幼。」 魏欥華這一拍,她才睜開眼。 「怎麼在這兒睡覺呢?小心著涼。」 語音未畢他就被她緊緊摟住頸子,還弄不清怎麼回事,她已在他臉上一陣亂吻。 「幹嘛了你,發什麼神經?」 他沒有被人嚇過,這是第一次。吼一聲穩住自己,他立刻擺脫她胡纏的手,上樓去了。 正準備上床睡覺時,她來敲他的房門。 「什麼事?」 她鑽進他房裡,背一抵就把門關上了。 「我要跟你睡。」 在他腦子尚處於真空狀態時她已上前抱住他。 這一抱,他醒了。推她出去,鎖上房門。 第二天一早他沒見著她的面,她早早就出門上學了。 是夜,他心焦如焚,難以成眠,因為她夜不歸營。 第三天,他在她最後一節課結束時等到了她。不顧四周投來的詫異眼光,他將她拉出校門丟進自己的車裡。 「昨晚去哪裡了?為什麼一夜沒回家?」他寒著臉問。 「昨晚我住同學家。」 他不再說話,發動了引擎。 「我的車怎麼辦?」 「你明天再開回去,我們先回家算帳。」 回了家,任他怎麼問怎麼罵,她都三緘其口。 「不說是嗎?」他像頭怒獅。「好,那你現在就上樓去收拾東西,隨便你想上哪兒去都好,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立刻照辦,背了個大背包就要出門。 話還沒說完他就後悔了,但此刻卻不留她。出門之前她把鑰匙扔還給他。 他又失眠了。 早晨的陽光透進他的眼縫,絲絲縷縷,躺了一夜,他才發現自己還沒睡著。 她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為什麼就這樣出現?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那是透過玻璃窗投影在他臥室地板上的陽光──她就是他眼前一縷捉不住的陽光。 他又揉了揉太陽穴,他永遠不想相信自己期待在早晨一醒來就能看見她。 也好。她一走,存在這屋內每個角落的誘惑與迷思也將一併消失。他即將自由,繼續做自己的主人。 「幼吾,你是不是跟同學鬧情緒所以不想回宿舍住?」 「沒有,我想你嘛。」 梁玉芬笑笑。戚幼吾告訴她上大學之後自己一直住在學校宿舍,但沒讓她知道房子已被哥賣掉的事。 「從我這兒到你學校很遠吧?每天通勤你不累啊?」 「不累。」 她離開魏欥華家的第二天早上就把MARCH開回地下停車場,車鑰匙也已托歐巴桑交還給他。 「梁姐,我住這兒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別胡說,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過,下星期的連續假日我想回高雄一趟,到時候你得自己跟我同事住,沒關係吧?」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認識她了嘛。」 一想到耶誕節將至,她愁緒滿懷。 「幼吾,你哥還好吧?」 「應該還好吧,我很久沒看見他了,不太清楚他的情況。」 「世間像你們這樣的兄妹還真是不多見。」 戚幼吾無奈地歎聲氣。 「我也不想這樣呀,他大我十幾歲,從小就玩不到一塊兒,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想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現在,我是愈久沒看見他就愈不想看見他了。他對我大概也是同樣的感覺吧。」 「那你是怎麼過日子的?哪兒來的生活費?」 「我媽留下的錢你忘啦?哥給我一半。」 「撐得到你大學畢業嗎?」 「省著點用應該可以撐到那時候。寒暑假我都當家教,還能掙一點。」 「幼吾,你要是有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多了我也許拿不出來,但三萬、五萬的還難不倒我,你儘管開口,別跟我客氣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梁姐。」面對梁玉芬的關愛之情,她眼裡頓時一陣酸熱。 「有男朋友了嗎?」見她就要掉眼淚,梁玉芬趕緊帶開話題。 「沒有。是有幾個對我表示過好感,但我只把他們當哥兒們看待,沒有特別的感覺。」 「哦?沒有中意的啊?」 「嗯,我總覺得他們不夠成熟,我喜歡年紀大我多一點的成熟男人。」 「你有戀父情結。」梁玉芬笑她。 「大概是吧,我可能還有戀兄情結。」 調侃自己的同時她想起了魏欥華,想起他在鼻頭角對自己說過的那句「你有我」,想起他輕易攫獲自己的唇,想起那生澀的甜蜜。她想他。 ☆ ☆ ☆ ☆ ☆ ☆ ☆ ☆ ☆ ☆ ☆ ☆ ☆ ☆ 耶誕夜── 魏欥華家中一如往年,熱鬧喧嘩,滿室溫馨。送走客人後,他獨自漫步到公車站牌下等待。心想也許這樣的夜晚她會興起返家之念。 最後一班公車已過,他踩著絕望的步履回家。才換回室內鞋,門鈴叮咚作響。 他的一顆心也跟著叮咚狂跳。須臾未待,他開了門。 「回來了?」 「嗯。」 「進來吧,還杵在那兒幹嘛?」 戚幼吾進門就卸下背包往地上一扔,整個人投進他的懷抱。 他接住她,緊擁得她無法動彈,他不准她亂動,因自己再承受不住她多餘的動作將引發的後遺症。 良久,似乎已感受她真實的存在,他放開了她,替她擦去心酸淚。 「為什麼我才進門你就到了?」 「我是搭你的下一部電梯上來的,我看見你在公車站等我,你一走我就跟著回來了。」 「我剛才在路上沒看見你。」 「我在站牌對面的便利店裡。」 「幹嘛?吃熱狗麵包?」 「沒有啦。我在等你,如果你沒出去等我,我就不回來了。」 「這些日子你住哪兒?」 「住我大嫂那兒。」 「有地方住還回來幹嘛?」 「你幹嘛去等我?」 「我是送朋友出去搭車。」 「你騙人,我明明看見你等過好幾班車,你還問司機那是不是末班公車。」 他在心裡認輸,不再和她抬槓。 「你先上樓去把東西放好,待會兒我有話要問你。」 「好。」 她很快就回客廳應訊。 「有什麼話,你問吧。」 望著那對日思夜念的透明的眼,他把所有的問題化作一吻。 「你還愛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嗎?」雖然被吻得七葷八素的,她不忘向他確認一些事。 「不知道。」 「不能回答不知道。愛還是不愛?」 「不愛。」 「好。那你愛我嗎?」 他恨恨地注視著世界的盡頭,拒絕作答。 「雖然我已經在你眼裡讀出答案,不過你還是得用說的。」 「幼幼,」他無限挫敗地喊她。「你無權要求我回答這種問題。」 「誰說的?我有。」 「憑什麼呢?」 「憑這個。」她仰首送上唇。 他再次悲慘地躊躇,再次做了番激烈的內心掙扎,再次失敗。一股不可抗拒的溫柔讓他再一次感受激情的痛苦與溫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