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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喬安 一句粗喝,在雲晨風狂怒上前之際,從另一處突然竄出的鄭得兄已先行一步撞開了這兩名厚顏無恥的蠢漢。 「點點!」雲晨風趕至,正好應聲接住點點。 「啊,昏過去了?」鄭得兄驚瞪著眼,被這意外的情況給嚇到。 這下可好,他又成了「嫌疑犯」了! 剛結束船上的工作,正打算先去客棧等待其它人,卻撞見這兩人當街對點點姑娘不規不矩…… 本來,他是想假裝沒看見的,可眼前這女人的身份卻讓他無法「視而不見」,如果她真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有個「萬一」,他肯定有十層皮都不夠大哥剝。 但,他萬萬沒料到他出手相救的結果,反像是他把她給撞昏似的! 「大哥,這……這可不關我的事啊!」他連忙澄清,不明白何以每次她有事都會讓他碰上。 「我知道。」雲晨風冷聲道。盯著點點紅腫的左頰及帶血的嘴角,他有股殺人的衝動。 「哼,這位老兄,我勸你少管閒事——」狼狽的兩人從地上爬起,仍不甘示弱地叫著。「那可是我們兄弟倆看上的……啊!」 又一聲慘叫! 霎時,只見這兩名蠢漢同時搗著左頰,一臉吃驚地瞪著散發懾人氣勢的雲晨風,醉意全消;他們根本無從明白——明明雙手抱著人的雲晨風,是如何讓石子離開地面襲向他們的? 「好啊,來陰的?」其中一人哼道。 「喂喂,嘴巴放乾淨點!我大哥可是正大光明地教訓你們,只怪你們自己眼力太差!」鄭得兄握拳道,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大哥,收拾這兩個人渣不需要你親自動手,你還是先帶點點姑娘去給大夫瞧瞧吧!」 「壞我好事還想跑?沒那麼容易!」當街被羞辱的這口鳥氣如果不報,他們兄弟倆就枉稱為人! 雲晨風冷眼掃向兩人,朝鄭得兄定定丟下一句。「給我留活口。」語畢,即漠然地抱著點點轉身離開,完全不把兩人的叫囂放在眼裡。 「喂喂,有膽管閒事,就別給我開溜——」 「閒事?你當大家都像你們一樣閒著沒事幹啊?老子我們可忙得很!」鄭得兄阻在兩人面前,露出挑釁的表情。「況且,殺隻雞哪需要用到什麼牛刀?憑你們也配浪費我大哥的時間?」 「別以為你只有一個人,我們就會放過你,老弟,上!」 壯漢使勁叫陣,全力猛攻上前,但鄭得兄壯碩的身軀卻異常靈活地閃向一旁,讓兩人頓時撲了個空。 「等等!誰說我是一個人?你以為天底下就你有兄弟嗎?我鄭得兄什麼沒有,偏偏就有個『高人一等』的弟弟!」鄭得兄不以為然地啐道,並對著兩人的身後方向大喊:「喂!還不出來!想賴多久?」 「唉,搞什麼?明明靠你一個人的蠻力就綽綽有餘了,幹麼硬要拖我下水?」 鄭得弟打個呵欠,意興闌珊地現身眼前,他鶴立雞群的瘦高身材確實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對仗的兩名蠢漢各吐了口痰,以壯大自己的聲勢。「一對一?也好!以免人家說咱們兩兄弟『欺負人』。」 「哈!欺負人的人竟然還怕人家說『欺負人』!笑死人了!」鄭得兄咧嘴道。 「哼,廢話少說,老弟,上!」兩名蠢漢再度揮拳。 「等等——」 憤怒的粗拳戛停空中。「又怎麼了?」其中一人不耐煩地大吼。 等等,不對!似乎……沒人開口啊! 「你們在做什麼?」許廷邦手持兩串糖葫蘆,夾雜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疑惑地望向鄭氏兩兄弟——大哥明明規定,不得在外與人衝突斗架,怎麼他們…… 「喏,你的點點妹妹剛剛被這兩個無賴給欺負了。」鄭得弟兩手交叉胸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什麼?」許延邦大驚,慌忙環顧四周——果然不見點點的身影! 「別找了,大哥把她帶走了。」鄭得兄指指泉漳會館。 「可惡!真是你們兩個欺負人?」許廷邦氣得衝上前。 兩名蠢漢斜眼睨視,擺明了不把這乳臭小子擺在眼裡。「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許延邦咬牙道,兩串糖葫蘆順勢從他手裡飛出,不偏不倚地砸上那瞧不起人的雙眼。「只是手有點癢!」 紅艷艷的棗子粘呼呼地從壯漢臉上滑落,使原本已佈滿血漬的面容留下另一條新的「血痕」。「臭、小、子!」 粗喝一聲,兩人立刻與許廷邦扭打成一團。 「好了!這下我們兩個可以休息了。」鄭得弟拍拍哥哥的肩膀說道。現在,他只需在旁觀戰即可。 「想不到阿邦這小子幹勁十足啊!」 鄭得兄點頭附和,和鄭得弟兩人退向一旁。突然,他又想起什麼似地轉過身,朝當街奮戰的許廷邦喊道:「喂喂,下手輕點,大哥說要留活口啊!」 ※※※※※※※※※※※※ 「雲老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商家代表全擠在門口,看著雲晨風急沖沖地抱著一名混血女子折回會館。 「借房一用。」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眼光,雲晨風腳步堅定地直接走向西廁廂房。 「雲老闆,這……不妥吧!」 不由自主地跟著雲晨風移動腳步,人們開始竊竊私語。之前耳聞雲老闆在安平鎮上,曾公開為一名混血女子出頭;姑且不管他們之間「關係」如何,和這樣一個女子牽扯上,橫豎都是會影響雲晨風在同業中的聲譽和地位。 「有何不妥?」停下腳步,冷然的臉上帶著怒氣。 「因為……」些許戒慎、些許防備的眼光,不約而同地瞟向他懷中的點點。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她也是跟在我身邊的人,難道沒有資格進這會館?」雲晨風微慍道,對大夥兒排拒點點的態度感到十分惱怒。她不該受到這般對待的,他不允許! 「這……」 「余大,麻煩去請個大夫來。」逕自朝站在一旁的余默交代道,他仍是丟下了一片愕然。 他決心要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轉進西廂,踏進房,順勢勾上門扉,雲晨風將點點抱往床榻,傾身要放下她的同時,突然間,她呻吟出聲,悠悠轉醒—— 「雲大哥……」 看清了他,點點反射性的抬起手臂勾住他的頸項,渾身不住顫抖。 「別怕,這裡很安全。」雲晨風輕聲安撫,沉穩的嗓音近在咫尺。 他想拉下她環著他的手臂,但她卻反而摟得更緊,彷彿怕他會就此消失。 「點點,我必須檢查你的傷勢。」他哄她鬆手,但她卻死命搖頭,堅持不願放開他。 她這般倚賴的舉動,對他,是第一次。 旋身端坐床沿,雲晨風摟她坐上他的大腿,讓她可以繼續倚著他—— 「那兩個人……」點點嚅聲顫道,小臉依然深埋他的頸窩。 她不斷顫抖的身子,揪痛的是他的心呵! 雲晨風輕拍她的背,自責懊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他不該對她生氣,更不該讓她遭遇這種險境…… 他該死的到底做了些什麼!竟然因為嫉妒而失去了判斷能力。 似乎感受到他深刻的情緒,點點緩緩抬起頭,凝視他緊繃的側臉—— 「對不起……」她微微瑟縮。 「為何道歉?錯不在你。」雲晨風蹙眉,摟著她的手臂不由得縮緊。「還有,阿邦那小子跑哪去了?為何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他沉聲問。 倏地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點點連忙道:「是……是我堅持留在那裡的,阿邦他……他只是去買東西給我吃,你……你別怪他……」 「別急著為他說話。」雲晨風伸手制止她的求情,神色依然嚴肅。「是他的責任就跑不掉。」 「不,和他沒有關係,是我……」 「你真這麼擔心他受罰?」 「嘎?」她怔住。 拂開髮絲,雲晨風輕柔地審視她略顯紅腫的臉頰,語氣深重地問道:「對你而言,他真這麼重要?」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心裡便如火燒般難熬。 不管他過去如何看重這群與他同生共死的弟兄、如何共享財產資源,但唯有她,他沒有辦法做到無私,他想要的是全然的獨佔! 「阿邦人很好,他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點點誠實地說道,她喜歡阿邦,他很親切。 「是嗎?那我呢?不算是你的朋友?」他擰起眉。 望著他冷沉的雙眼,點點忍不住伸手撫過他眉間的皺折。 「你……和阿邦不同。」她開始模仿他的動作,輕輕撥弄他散落額前的一撮髮絲。 他是不是她的朋友?應該也是吧! 只是,他和阿邦帶給她的感覺終究不同,她一直把他放在心裡的另一個位置——一個有別於眾人的位置! 雲晨風按住她的手,口氣有些急切。「你覺得我和阿邦不同?」 「嗯。」她點點頭。「他說他是能和我『分擔煩惱』的朋友!但是對你……我想不只是分擔煩惱而已……」 感覺到雙頰驀地竄熱,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我希望能一直在你身邊,儘管只是看著你工作,或是聽你說話,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