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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黃茜    


  證實不是對方說的之後,他們兩個又同時轉回頭看著晶晶,異口同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葛靖說的。」晶晶不在意地吃口飯。

  「葛靖專程跑來告訴你希亞是我的復健師?」丁鴻開驚訝地問,葛靖那小子未免也太閒了吧。

  「別傻了,葛靖忙得要死,哪有閒工夫來和我聊八卦,你問天誠,電話是他打的。」

  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天誠。

  「我本來要叫葛靖一起過來吃飯,你們知道,分散風險嘛!」說完,天誠便挨了晶晶結結實實的一拳。

  「葛靖精明得很,沒有上當。又聽我說你們兩個都在,就提到阿開的復健師是希亞的事。」

  「對了,阿開,你復健做得怎麼樣?我們都等不及要看你跳舞了。」晶晶興匆匆地問。

  「呃……這個……」丁鴻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說,希亞悶笑地低頭吃飯,不理會他求救的目光。

  「復健這種事很難說,我一直持續在做,可是不一定什麼時候會康復。」他心虛地說。

  好傢伙,學我的專業用語學得挺像的嘛!希亞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是這樣啊。」晶晶一臉的失望。

  「對了,阿開,」希亞放下筷子,用餐巾抹抹嘴,像是要宣佈大事一樣慎重。「我們還沒定好你下次做復健的時間,你看禮拜一早上十點好不好?你沒別的事吧?」

  丁鴻開只愣了幾秒,隨即咧著嘴笑道:「星期一早上沒問題。」

  希亞也報以一笑,「那好,就這麼決定了。你可別黃牛!」

  ☆☆☆

  這回丁鴻開真的沒有黃牛,星期一早上乖乖地和希亞到醫院開始做復健。他不復健則已,一開始復健就像不要命了一樣,不管是按摩、儀器或是水療,每一種復健方式他都要求了雙倍甚至三倍的份量,嚇得希亞開始限制他做復健的時間,怕他腿還沒好,人就先給累死了。

  但他們之前都太強調復健的重要性了,等到開始復健,其他問題全都浮上檯面,像是健復期要多久、要費多大的力?心態上如何面對,以及她和他之間暗潮洶湧卻又平靜無波的關係。

  不過希亞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發現自己也陷入了和丁鴻開一樣過度的期待當中。她還記得第一天做完復健後,丁鴻開坐在車裡看著依舊動也不動的右腿時,希亞竟然也在後視鏡中看到自己滿臉濃濃的失望──她應該是最清楚只有一天的復健,是不可能出現奇跡的──她立刻強迫自己回復理智,並且在每一次復健運動過後擔任加油打氣的工作,但是看著丁鴻開落寞的神情,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起。

  至於那潛藏在兩人心中已久的情愫,選擇在這一刻冒出頭來,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開始做復健後,他們相處的時間倍增,身體的接觸機會也增加許多──丁鴻開也緊緊抓住這些機會。

  歎了口氣,希亞拿起泛著水珠的冰水杯輕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試圖讓雙頰降溫,接著輕啜一口冰水。

  這一陣子丁鴻開老愛乘機碰她、親她,一開始她還會義正詞嚴地教訓他,而他總是一副無辜的樣子,一有機會還是故態復萌,而她也漸漸習慣了丁鴻開的碰觸──就像接受情人的愛撫那樣自然。他們誰也沒說什麼,只是任由關係順勢發展下去,好像這會有結果似的,希亞皺著眉頭想。

  它看起來「是」會有結果,至少會是樁挺美麗的戀情,可是她總覺得怪怪的,不論她如何努力,她就是沒辦法認同他們的關係是建立在一個複雜微妙、隨時能夠喊停、沒有任何實質保障的基礎上。她並不是要求承諾甚至婚姻──現在談那些也太早了──可是復健師與病人、主人和僱員……

  「一塊錢買你現在想的東西。」丁鴻開從背後抱住希亞,湊過嘴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太廉價了,不賣。」希亞不太專心地回了他一吻。「吃過晚飯沒有?」

  「還沒,不過還不餓。今天教小朋友捕魚歌,大概是吃魚吃飽了。」說著丁鴻開自己拉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復健期間,他還是去晶晶夫婦的舞坊教小朋友跳舞,況且那對丁鴻開來說還有另一層意義,教舞時「剎那間的知覺」出現的頻率變多,是他現在僅能獲得的進展。

  希亞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撥開黏在他汗濕額頭上的一綹頭髮,「不要太累了。你的腿還受得了嗎?是不是又走路回來了?」

  「我還巴不得它會酸會痛呢!」丁鴻開的笑容裡夾著幾許黯然,讓希亞也跟著隱去了笑。

  他見狀立刻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好好好,不自憐、不自卑,我很有自信,我一定會得到美麗的艾希亞小姐!」

  「你在胡說些什麼!」希亞作勢要打他。

  「嘿!別動粗嘛!」丁鴻開邊閃躲邊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

  「什麼好消息?」希亞湊過頭去聽,冷不防又被偷了個香。

  他洋洋得意地看她紅著臉瞪他,接著語氣鎮定地說:「我的右腿今天又能動了。」

  希亞聞言,神情激動地抓著他的手問:「什麼時候?動了多久?快告訴我!」

  「做熱身運動的時候,我想也不想地劈了腿,一點困難都沒有,坐到地上還感覺到右腿的筋被拉住了。可是當我一意識到就不見了,害我費了好大的勁還找人幫忙才又站起來。」

  希亞揚揚嘴角,摟著丁鴻開的腰,在他額頭輕吻了一下,「我說過,你一定會痊癒的。」

  「等我痊癒了,第一件事就是抱你坐在我腿上。」他認真地盯著希亞,深邃的黑眸隱含了無限情意。「秤秤你究竟有多重!」所有浪漫氣息瞬間消失,丁鴻開爆笑出聲。

  希亞趁他樂不可支時用力踢了他一腳──當然是有知覺的左腿。

  丁鴻開痛得抱著腿哇哇大叫:「你這個殘忍的女人,還來迫害我僅剩的這條腿,難不成你想謀殺親夫啊!」

  希亞懶得理他了。丁鴻開最近老愛用這種像是玩笑又像是認真的話來逗她,搞得她哭笑不得,一顆心也被弄得七上八下的,都不曉得該怎麼想了。

  「嘿!生氣啦?」他笑著扳過她的臉問。

  「沒有。」希亞悶聲回道。

  「沒有就好,免得我又陷入夢魘中時沒人理我,任由我被糟蹋、蹂躪……」丁鴻開在一旁故作哀怨地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你又作噩夢了是不是?」希亞的注意力一下被拉了回來。

  「沒有。」他搖搖頭,神情坦然。「不管如何,終究是要面對的,我不想因為懼怕而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他的語氣平靜,再也不復見往日的無措與驚恐。

  「別想了,或許那個夢魘就這樣永遠離開了也說不定。」希亞安慰道。

  「不,一切得有個了結,我能感覺到。」丁鴻開很確定。

  兩人沉默了半晌,對此種狀況無話可說。

  「希亞,」他決定換個話題,「我打算要總公司把我車禍前策畫的舞碼,所有的相關資料送到台灣來。」

  「為什麼?」

  「也該是我振作起來的時候了。雖然回到舞台跳舞的日子遙遙無期,我卻沒必要這樣空白地一天過一天,我有腦有手,能想能寫。這場舞只剩一些細節和背景音樂沒弄好,我想要把它完成;也許這才是對洛克和安姬最好的補償。」

  「你能早這樣想就好了,丁鴻開。」希亞用力握著他的手,算是對他無言的支持。

  丁鴻開突然輕笑了起來,讓她看得一頭霧水。

  「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沒……沒事。」丁鴻開先止住笑,「希亞,你叫我什麼?」

  「丁鴻開呀!」這樣叫有什麼不對?

  他又笑了,「你有時候不是這樣叫的。」

  「對啊,有時候我叫你阿開嘛!」這也好笑?

  「只有特定的時候。」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說來聽聽。」

  「只有在你想要我做什麼的時候,你才會像其他人那樣親切地叫我『阿開』。真是有夠現實!」丁鴻開伸出食指點點希亞的鼻子。

  希亞拍掉他的手,「好嘛,大不了以後我都叫你阿開,這樣你高興了吧!」

  「來,叫叫看。」他的神情好像在哄小狗。

  「阿開!」希亞故意用那種軟軟黏黏、甜死人的聲音叫。

  「乖!」丁鴻開摸摸希亞的頭,當她是三歲小孩似的。「我進去吃飯了。」他霍地枴杖一撐站起身,朝通往屋內的落地窗走去,「你要不要一起來?」

  「不要,我吃過了。想在這裡再坐一下。」

  他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對了,阿開!」

  「對了,希亞!」

  他們兩個同時開口,不禁笑了出來。

  「你先說。」

  「你不用去找MTC總公司,我上個月就讓他們把東西送過來了,待會兒拿給你。」

  「對我很有把握嘛!希亞。」丁鴻開笑瞪了她一眼。

  「稍有瞭解。」希亞聳聳肩回道,「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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