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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花欣    


  她迫不及待地解開他的領帶及鈕扣,像只珍貴的貓咪,鑽進他毛絨絨的胸膛,示意他盡情擁有她。

  當他的身體將她壓在下面時,她一種札實而滿足的感覺,那讓她覺得自已被真實的擁有和需要,令她不再有漂泊的不安定感。

  她貪戀地嗅聞他身上的體味,暢快地由它喚醒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那只屬於年輕男子才有的光滑平坦的腹部,強韌且厚實的胸部。隨著急促的呼吸,律動地起伏,有意無意撞擊她凝脂般的雙峰,像勾引、更蠱惑。

  她瞪大雙眸凝視他。這張無瑕俊逸的臉,她已經看過無數次了,卻仍嫌不夠。她要看他一輩子,也許更久。

  輕巧分開她的腿,季仲桓如過度饑度的孩子,急於吞掉身下的美食……

  此時她形同一個幸福的母親和壞女人,在靈魂最底層,交互浮現複雜的情愫,痛苦得很淒美。

  原來她也可以要,也可以擁有。

  為了不願服務生上來打擾他們,雪茵從包包裡取出兩塊乾硬的法國麵包,配著白開水,和他胡亂果腹後,又雙雙滾進床榻,抵死纏綿。

  陰暗的天幕不知何時降下,艷色分歧的霓虹燈將斗室暈成曖昧的色調。

  雪茵的「膽大妄為」非但沒嚇走季仲桓,反而令他野性大發,貪得無厭。

  他們在數度激情之後,汗水淋漓地相擁而眠。彷彿百合沾著清晨的露珠,妝點他們唇間厭足幸福的笑容。

  翌日,調皮的晨曦從窗簾細縫,強行躍入房內,騷擾他們綢繆的恩愛。

  輕輕挪開他的腳,她悉悉卒卒地滑下床,躡足走人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吵醒猶在寤寐中的他。

  大量傾瀉而下的熱水,將整個浴室熏得氳氳朦朧,雪茵站在蓮蓬頭下面,愉悅地享受的洗滌。冷不離地,一雙大手環住她盈盈僅堪一握的腰,另一雙手則掠奪了被熱水熾紅的乳房。

  他緩緩扳過她的身,感謝倏然急落的水流聲,伴奏出越迷情的樂音。

  經過一個晚上的衝鋒陷陣,他依然要得好凶、好迫切。她愛憐地換著他緊挺的背脊,心口洶湧地疼起他來。

  這個比她更需要的男人呵!

  「痛嗎?」需索過度的他,總算懂得一點溫柔。

  「有一點。」她螓首低垂,羞赧於自己忘情的行止。

  「我看看。」挪近她的身體時,下腹又禁不住地一陣膨脹。他強忍著,希望別嚇壞了她。

  「不用了,過一會兒就好了。」頰上輕沾兩朵紅雲。雪茵自嘲地:「現在才知道害羞,未免太遲了吧?」

  「好餓。」話才說完,肚子已經咕嗜聲大作。

  「我也是。」

  於是他們叫了飯店的頂極特餐,在房間裡大快朵頤,吃得油嘴滑舌,再彼此調笑一番。

  太久太久了,他們不曾這樣寫意地笑鬧過,往昔的歲月裡,常常連平靜過活都是奢侈。

  上蒼作弄,讓他成為她的「外遇」,她則變成破壞人家美好緣的第三者。這樣的局面,實在教人啼笑皆非。

  許多事,想多了常覺得自己快瀕臨瘋狂的地步,尤其在陳美薇突然約她相見的那一天,更覺怵目驚心,相信絕無力氣得以力挽狂瀾。

  豈料,那一天之後,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得無影無蹤、跟李察一樣,走出她的生活,也走出她的生命。

  知道季仲桓自行創業的過程不如預期順利,陳美薇的父親還惡意打壓他之後,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麼焦心渴望,和這個男人摧手共度此生。

  際遇無情的摧殘,他們變成容易激動的少男少女,慌慌張張地急著尋回往日過度浪擲的光陰。

  他們是如此蕩氣迴腸地愛著對方,愛到心口微微發疼,一路疼到骨子裡去。

  「我來付錢」雪茵取出金卡,交給服務生。

  季仲桓的臉倏地拉下來。「我還沒窮到請不起一頓飯的地步。

  「標準大男人!」雪茵俏臉湊到他的鼻前,格格地笑。「誰說你窮?你根本是一文不名。別對我發火,這是陳美薇說的,不干我的事。」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雪茵卻還開心地笑個不停。

  「陳美薇跟其他人一樣,是以你身上銅臭味夠不夠濃來評斷你的貧富與否。其實他們都錯了,你是一株如假包換的搖錢樹,越是逼迫你,你發揮的潛力就越大,製造的利潤就越驚人。」這是她細心觀察他在運動場上的表現,所研究出來的心得。「所以我決定成為你這棵搖錢樹的主人,讓你一輩子對我效忠。這點錢只能算是正式合作前的小額交際費而已,難道你不肯成為我的合夥人?」

  「你幾時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季仲桓很感激她的一番好意,但是這段時間他的有有志難伸的痛楚。

  畢業後在喬治的事務所一待三年,他甚少打過敗仗。一向躊躇滿志的人,怎能忍受接連遭受惡意的打壓,害他處處碰壁?

  他憤怒但並不氣頹,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他自己,他不是懦弱無能的人,他的出擊將會出人意表地凶狠且不留餘地。

  「你以為我會怎麼做?」季仲桓想聽聽他的看法,這個小女人外表柔順,似乎迷迷糊糊的,其實她內心澄明得很,特別是對他。

  許多時候,當她定定地張著亮熠熠的翦水雙瞳時,季仲桓總幾乎要被她探進心湖的最角落,變成透明人一樣,什麼也遮掩不了。

  「什麼都別做,咱們回台灣去。」那裡有他們的夢、歡笑和淚水,是她日夜思念的故鄉。

  「台灣?」季仲桓胸口一抽,隱隱作痛。「你會得放棄這些?」

  雪茵失聲笑了出來。「在美國,除了你,我還擁有過什麼?」

  人世就是這樣,想擁有的轉瞬便已消逝,不想要的卻如影隨行,因此才值得奮力一搏,緊緊掌握。

  「帶我回去,回到那個屬於我們的地方,重新來過。」她用溫熱的軀體,對他作最情真意切的呼喚。

  季仲桓何嘗不願意,但就樣回去,他委實不甘心。

  「給我一點時間。」他要證明,即使遭遇再強大的阻力,他還是有辦法屹立不搖,甚至越折越勇。

  「哈!」雪茵倒身躺在軟被上,全身充滿無力感。

  和麥克比起來,季仲桓任性、頑強、某傲難馴。任何女人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終生勢必風波不斷,更未必能天長地久。

  她累了,沒力氣和他糾纏下去了。二十四歲雖然不算老,卻也不像十八歲時,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可以任意揮霍。

  起身穿戴整齊,她以十分感性的口吻向他道別:「分離或許不全然為了他日能夠重相聚首,但多多少少總含有等待的成分。我訂了後天晚上九點的飛機,來不來,隨你。」

  他削強瘦瘦的臉,頓時陰霧層層,眼底漫著迷路小孩般的迷惘。

  季仲桓,一個身不由己的靈魂。

  他能夠預見,你爸爸看不到他衣錦榮歸的失望神情,他阿姨一副「早知如此」的嘴臉。

  在踏上這塊新大陸的那一天,他就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只准成功不准失敗。

  即使他曾經締造過輝煌的成績,令大多數的白人激賞地對他豎起大拇指,可那樣仍然不夠。

  「只有白花花的鈔票才是真的。」他爸爸如唸咒般的,把這句話牢牢刻印在他腦海,叫他死一百遍都忘不了。

  雪茵不會瞭解他笑容背後的心酸。當然,他也不願意讓她操這份心。

  將西裝披在肩上,極度的沮喪,使他渾身掩藏不住潦落的失意感。

  「哈,沒想到是我吧?」喬治張開雙手,熱忱擁抱他。

  「少在這兒虛情假意。」此刻他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

  「嘿!狗咬……呂那個寶,不識好人心。」他的華話說得有夠灶。「我趕到舊金山來,是想再問你一句,你究竟回不回紐約?」

  季仲桓厭煩地蹩緊眉心。

  「好好,這樣我就懂了。」喬治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他。「你該得的紅利,抱歉,我……先挪作他用,反正你也不急嘛!」本來他還不想給呢,要不是該死的瑪俐,以及該死的那幫人硬逼他……

  哼!人家手臂都是朝裡彎,只有他們神經不正常,老幫著外人害他損失慘重。

  「三十萬?你不是告訴我,公司一直不賺錢?」折合台灣幣近千萬哪,喬治問敢暗槓起來。

  「本……本來……是不怎麼賺,後……後來就……唉!橫豎我已經給你了,你……該不會想跟我要利息吧?」

  哧!這倏季仲桓倒是沒想到。有趣了!

  ★  ★  ★

  「媽咪,有人找你。」

  雪茵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屋裡探出頭來。「誰呀?」

  「你好,我是舊金山警員西恩·修洛。」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名西裝革履的壯漢。「有一份關於你先生的資料,想請你收下,並且簽一張收據。」

  「噢。」雪茵戰戰兢兢地接過牛皮紙袋,抽出成疊的——房契、地契,以及銀行存款證明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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