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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荷子    


  「幹嘛打電話,不知道是誰先擺臭臉給我看的。」他冷哼。

  「哎呀,人家想跟你說話。」我當作之前什麼事也沒發生。

  「什麼話?」他手上翻動報表的速度慢下來。

  「我可以說嗎?」啦啦啦。

  「說啊。」他乾脆工作都先停下來了。

  「我要說了喔。」嘿嘿嘿。

  「說啊!」他吼我。

  「你很凶耶。」我打手機的電話費可是很貴的。

  「你到底說不說啊?」好勉強,好委屈哦,真是難為你這位大男人唷。

  「好啦。」還是很想賣他關子。

  「快說!」他又大聲起來。

  「你剛剛在幹嘛?」我慢吞吞地說,偷偷把電視轉台。

  「你打來就是要問這個?」他聽起來很咬牙切齒,我還聽到滑鼠掉在地上的聲音。「在救你的股票。」

  「你不是說股價不會跌嗎?」我每天可都是有在注意行情的。

  「你再繼續浪費電話費妨礙我工作試試看。」火氣很大。

  「我沒有浪費電話費啊。」哈哈,我才不會跟自己的錢過不去。

  「見鬼,現在跟我講話的是誰?」哦,又凶人了。

  「你不會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吧,啦啦啦。」他愈氣,我的心情就愈好,怎麼辦,我是不是該檢討一下?怎麼會這麼壞心呢?

  「廢話!」愈吼愈大聲。

  「那不就結了?」還好他沒報出其他女人的名字,不然就換我大叫了。

  「我是問你電話費的事情!」暴龍出現了。

  「哦,那個啊,很簡單,我會報公帳,掛你的名字。所以我沒有電話費的負擔啊。你可以慢慢講,說久一點也可以。」

  「你幹嘛報我的帳啊!」他抓狂了。

  「因為我是打電話給你啊,不報你的報誰的?賴桑嗎?」喔哦,賴桑現在是他的地雷,隨便踩都會爆。

  「你神經病啊,有話不說還打手機!」果然爆了。

  「誰叫你不跟我說話。」我也是千萬個不願意啊。

  「我哪有不跟你說話?」他還狡辯。

  「就有,你還假裝沒看到我。」我又不是自動門,天天幫他開門咧。

  「你亂講!」抵死不承認也沒用啦,我又不是沒長眼睛。

  「明明就有,不要賴了你。」

  「那……也不想想是誰先鬧脾氣。」他的螢幕上出現新接龍的遊戲畫面。這傢伙真可惡,跟我講電話還分心。

  「是我啊。」我還是老實承認,毫不推托。

  「哈!」他把新接龍換掉,出現踩地雷。

  「你哈什麼哈,沒風度沒氣質。」我的好心情被他的踩地雷給踩掉一半。

  「喂,是你先耍脾氣還好意思怪我!」

  「耍脾氣又怎麼樣?女生耍脾氣叫作耍脾氣,男生要脾氣就是沒風度兼沒氣質啦!」真是的,讓我一點會要他的命嗎?

  …………………………………………

  暗戀、追求、寫信、等人、約會、上床、避孕、鋪床、相思、留戀、變心、分手……沒有一樣不是麻煩得要命。

  可是我們還是要談戀愛。

  這是蔡康永說的,不是我說的。我覺得很理所當然,因為事情就是這樣,假裝它不是它還是會發生,所以還不如光明正大承認它的存在。

  我們嘴上說要的是幸福、快樂、平靜、溫柔、夢想實現、觸碰永生……實際上呢,我們還是要戀愛。

  這也是蔡康永說的。不過他漏了一個地方。

  結過婚的人更需要談戀愛。因為天天必須面對同一張臉,如果不愛他,實在很難和他過一輩子。

  愛情容易有倦怠感的,談過戀愛的都知道。

  所以說那個陶美惠實在是厲害的角色,她讓謝安室忙昏頭,忙到全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忙到沒有空去想外遇。

  陶美惠是每個已婚女人傚法的對象,我深深如此以為。

  所以,「戀愛講義」應該錄影下來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看,並且應該做筆記,反覆研究,伺機尋找時機沙盤推演,以增進己方實力為要務。

  「喂!」他喊我。

  「幹嘛?」我還在想男女作戰的手冊要怎麼寫。

  「換我問你。」

  「問啊。」啊,蝦味鮮吃完了。

  「你那天是怎麼回事?」

  「哪一天?」不幸,沙士也喝完了。

  「那一天。」他僵僵的聲音說得很不甘願。

  「到底是哪一天?」我完全忘光光他在說什麼。

  「就是那一天。」

  好吧好吧,我用力想一下,想想想……

  「喔。」回家給阿爸阿母看的那一天啊,還好嘛,我只是懶得跟他說話,後來還強迫他拎一隻雞一隻鴨回來而已,沒什麼大事。

  「喔什麼喔,快點回答。」他又凶起來。

  「沒什麼啊。」我連芭樂都沒帶幾顆回來,很客氣了。

  「什麼叫沒什麼?」

  「就沒什麼嘛。」不然要怎樣?

  「你沒原因就生氣還擺臭臉?」他跳起來把電話掛掉,衝到我面前。

  我還在沙發上賴著,耳朵上夾著電話,腳掛在椅背上,頭垂在椅子邊緣,整個人呈現怪異的倒立姿勢。

  「對呀。」我笑一笑,由於姿勢的關係不能聳肩。

  「幹嘛啊你,神經病!」他抓頭髮大叫。

  我看過他的臭臉很多次,像這樣的發飆鬼叫還真不多見,好稀奇。

  「就是突然很討厭你,很、討、厭的那種討厭。」我真是不要命了,分明是大火上加油。

  「為什麼?」他一臉錯愕。

  「不知道。」好吧,被逼問的時候我就會發現自己無理取鬧了。

  「不知道?你跟我擺臉色居然說不出原因?」他跳起來大叫。

  「大概是因為你太拽了。」我咕噥著。

  「我哪有拽!」他叫得更大聲了。

  「有啊。」我白他一眼。「猴子不知道屁股紅。」

  明明就很自鳴得意,明明就很拽,好像天底下沒一件事能難倒他的樣子,看來就很討厭,沾沾自喜的樣子最豬頭了。

  「你老實說,我不會把你fire的。」

  真是……虧他好意思說啊!好呀,如果他把我「炒」掉還能找到比我厲害高的秘書,那我就認栽!找不到就是他倒大楣了。哼哼。

  「原來你想濫用職權!我都還沒跟你算那個大塚的帳咧!」說來說去我還是介意那個幾乎沒聲音的日本女人。

  「大塚跟我沒關係,你清楚得很。」他立刻撇清。

  「我、一、點、都、不、清、楚。」耳朵捂起來不聽不聽。

  「你不要鬧了,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耶。」

  「哼。可是你知道你媽的詭計。」想到我就恨得牙癢癢,終究我還是被當「外面的女人」,不是他們同國的。

  「我後來才知道。」他看看我,頓一下。「咦,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說話說一半的人最討厭。

  「沒事沒事。」他悶笑。

  沒事才怪,我生氣了。不整到他我就不姓陸!別忘了之前我的獎金還被他黑掉了咧!新仇舊恨統統一起算好了!

  「快說,一定是我們其實離了,你老媽是要我當女傭幫你們整理房子,弄完再把我一腳踢開對不對?說不定連你們的婚禮都還要我一手包辦……」

  我假哭,可是哭得驚天動地嚇死人。嚇死他。

  「你想得太多了。」可憐人開始手忙腳亂,一點都不像公司裡那個叱吒威風的總經理。

  「少來,你們才是陰謀論,你們都欺負我!」

  「拜託你等一下——」他手腳不知往哪放,最後連伸手過來拍我的肩膀都很動作僵硬。

  「不要,你一定也喜歡大塚對不對?那種女生溫柔又體貼,還是新娘學校的咧,又多才多藝,你去找她好了,嗚嗚……」

  我甩掉他的手,假哭的肩膀抽動得更厲害了。

  「喂,你妄想症發作?」我想他大概無奈得快發瘋了吧。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嗚嗚嗚……」假哭一陣之後突然心情真的不好了起來,眼淚開始打轉。

  「真是夠了你!」可是他口氣好差。

  「你看,你現在為了大塚罵我!」我傷心起來。

  「我哪有?」他猛抓頭髮。

  笨蛋笨蛋,你不會伸手過來抱我嗎?你晚上睡著的時候會不安分,現在就不會依樣畫葫蘆嗎?可惡!

  「你看,你現在因為她對我不耐煩!」我索性繼續耍賴。

  「那還不是因為你在鬧!」就會凶我,不跟你好!

  「你看,你現在還罵我無理取鬧!」

  「露露,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還那麼大聲跟我講話,嗚,我不要活了啦,你不愛我,你愛的是大塚!你不要解釋,我知道你在瞞我,我知道你心裡已經去愛別人了!我知道你愛的就是那個大塚!」

  「你給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你還不就是要說你跟她沒關係,誰不知道啊。」

  「我是跟她沒關係。」

  「是不是還要說她是你媽找來的,跟你沒關係?」

  「這點也沒錯。」

  「再來你是不是要說,你媽是收她當乾女兒,只是順便用來氣我?」

  「咦,連這個你都知道?」

  「你看你看,你們根本是拿老套騙我!你以為我沒看過花劇場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顧小春?」顧小春那女人鳩霸鵲巢,還把每個人都弄得痛不欲生,你們到時候就不要求我回去斬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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