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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何若    


  「危險!」

  接下來是一場混亂,沒人來得及看清畫面,慌張中,孫亞邦只感覺手中的刀子脫了手,他是刺向韋瓊伊的,而韋梨竹擋住了妹妹,同時又有人將她護住……

  那刀穿進翟英傑的胸膛。

  所有人瞪大了眼,他低下頭,看著胸前淌出的血,退後兩步扶著桌沿倒下:

  「英傑……英傑!」韋梨汀抱住他。

  「老天,你殺了他!」上來會合的陶仕元,趕上的就是翟英傑被一刀戳中的畫面。

  「我不是故意的……」孫亞邦也傻了,急急辯駁。

  「快叫救護車,快!」

  「他流了好多血……」韋瓊伊蹲下。

  翟英傑攤在韋梨竹懷中,手掌捂著傷口,摸到一大片血漬。「Shit,好痛!」他低咒,難過地呻吟,仰起頭,看見韋梨竹慌亂帶淚的眼。「不要哭。」

  「你別動,撐著點。」她的聲音破碎。

  「還好妳沒事。」他說,虛弱地笑。「真遺憾,嘖……想不到我翟英傑會是這樣結束……」

  「不要胡說!我馬上就送你到醫院,你、你撐著,不要嚇我,不准嚇我!我會生氣的!」她牢牢握住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那一刀好像刺到了我的心臟……好痛……」他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就連他自己的聲音也漸漸渙散無力。「撐不了了……」

  「不要!你這個禍害,你會好好的!把眼睛睜開,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關於我們的事,我想清楚了,你聽到沒有?」

  他勉強捉住她的眸光,臉頰承住她驚懼掉下的淚。

  怎麼會這樣?她不要,不要翟英傑為她擋那一刀,不要他流血,她不要欠他,她只要……只要……

  「幸好。」他突然說。「妳從沒有說過……妳愛我。」

  「什麼?」

  他的手指憐惜地撫過她柔滑的臉蛋。「妳不愛我,就不會太難過了。」

  韋梨竹眼看翟英傑垂下了手,合上眼睛,面容慘白,感覺他的身軀冰涼:

  她只要——愛他。

  「我愛你的。」她肝膽俱寒,聲音完完全全的碎裂,抱住他的身體哭叫:「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和你愛我是一樣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十五分鐘後,救護車才抵達。

  ☆ ☆ ☆ ☆ ☆ ☆ ☆ ☆ ☆ ☆ ☆ ☆ ☆ ☆

  「你又賴皮!」

  「哪有,我是真的昏過去了。」

  「可是你說的那些話,那麼恐怖,害我……」

  「流了那麼多血,我當然以為自己死定啦。」翟英傑無辜地說,眨眨眼睛曖昧地看她。「害妳怎麼了?哭得死去活來是不是?」他的聲音很高興。

  韋梨竹搥他肩膀,馬上換來哀嚎。

  「要命,妳謀殺重傷病患啊,輕一點!」他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耶。

  孫亞邦那一刀確實傷得很深,但沒真的刺中翟英傑的心臟,差了零點五公分,他昏迷了兩天之後甦醒,也撿回一條命。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她因擔憂而憔悴的容顏,幸好他恢復得很快,一星期便轉回普通病房了,本來想好好安慰她,劫後溫存一番,沒想到這女人劈頭就賞他一記河東獅吼,罵他賴皮。

  「難道妳真想我死嗎?」

  「你敢!你這個混蛋!」她的拳頭忍不住又揮過去。

  「小竹,他剛從加護病房出來……」韋閒雲擔心女兒又把翟英傑打回去,但才開口就發現是多慮了,韋梨竹的手抱住了翟英傑,兩人緊緊相擁,如膠似漆。

  病房裡一堆電燈泡你看我、我看你,很有默契地一起退出去。

  霍權泰雖然愛看韋梨竹出紕漏,但就算他心裡對她有再多的不服,也不會不擇手段到出賣公司,那不是他那種聰明人會做的事。

  而韋瓊伊,她雖討厭姊姊,但聽說公司出了內賊之後也想幫忙捉人,她想要證明自己辦得到,這就是她多次進出凌雲的原因。可惜她的個性一向不夠坦白,所以面對韋梨竹的質疑時反而故意承認,因為負氣。

  「我其實……沒有真的討厭她。」她站在病房外的走廊,情緒十分低落。

  「瓊伊?」

  她看著繼父。「但我表現出來的行為卻是如此,我故意找她麻煩,傷害彼此的感情,我沒想到……她還會保護我。」

  「瓊伊,妳為什麼想和小竹作對?」韋閒雲問她,沒有道理呀。

  「我忌妒她。」她低頭。「我忌妒她有父親的疼愛,那是我一直缺少的。」

  「我同樣是妳的父親,難道我對妳不好嗎?」韋閒雲以為自己是公平的。

  「爸爸,你對我很好,就像親生的一樣,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以為那只是因為你真正的親生女兒不在身邊給你的遺憾,你對我只是移情作用而已。而這次她回到台灣,你整個人不但開朗起來,也把公司的重擔完全放心交託給她,在這之前你卻從不曾給我接觸的機會,我也想為你分擔啊。」她是為了韋閒雲才念商學院,以為可以為他分勞,卻只是一廂情願罷了。她心裡早有委屈。

  「妳誤會了,瓊伊。」韋閒雲從不知道她是這麼想的。「我不讓妳幫我,一來是認為妳還小;二來,我以為妳總有一天會想回到妳生父的身邊。」

  「他?他不是我爸爸!」

  「可是這幾年,他一直想要妳回去的……」

  「我絕不!那種出賣妻女的人渣我早就不認了,是不是,媽?」

  憶及往事令柳如意悵然,她望了丈夫一眼,靜默不語。那是一段不堪的過去,柳如意的前夫不是光明的商人,做的生意也不乾淨,他曾想利用妻子的美貌為他謀得利益,當時相中的目標正是韋閒雲的公司,最後反而促成今天的局面。

  「原來妳心裡是這麼想的,那是我顧慮太多,我確實對妳太疏忽了,瓊伊。」

  她搖頭。「不,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不是爸爸的錯,是我自己。我只是因為不平衡就做出一些不智之舉,我覺得自己很差勁,對不起。」她一直反省著某人說過的話。

  「妳這次很勇敢,瓊伊。但是太危險了,幸好最後沒事,既然大家都平安,那過去的就過去了吧。」

  她點頭,看看病房的門,現在變成她欠他們了,只有再找個機會,把自己闖的禍解釋清楚。

  「你們要先回去嗎?我去備車。」韋瓊伊問道。

  「也好。」

  現場留下三個人,韋閒雲側身問:「現在妳還有意見嗎?」

  另一個人正是三木玲子,她身上仍是標準的和服,拉著臉,目不斜視。「長得很俊。」這是她見過翟英傑的評語。

  「就這樣?」

  「他現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除了那張臉,你還指望我打什麼分數?」

  「他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全是因為小竹。」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來了。但這樣就想得到我的同意也太早了,如果他有本事的話,想辦法在往後的日子裡說服我,我會等著。」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真是,每個人都不聽她的話,連貴司也是,她沒想到他第一次反抗自己竟是為了拒絕和小竹的婚約,她為此發了他好大一頓脾氣。

  這個翟英傑真有那麼好嗎?看他們倆剛剛抱得那麼難分難捨。

  「妳還是這麼固執,一點都沒變。」

  韋閒雲頗無奈地說,拄著手杖要走,他才剛動,兩雙手同時伸過來扶他,他一愣,看向右邊的玲子,她的手停在空中,意識到此情此景,悶悶地看了他,又看看柳如意,然後尷尬地收回手。

  「玲子……」

  「抱歉,突然忘記你是『前夫』了。」

  她真的一點都沒變。

  ☆ ☆ ☆ ☆ ☆ ☆ ☆ ☆ ☆ ☆ ☆ ☆ ☆ ☆

  韋瓊伊剛要到停車場,就遇見姜俊邑迎面朝她走來。

  她沒出聲,他也不喊她,她以為就會這樣擦身而過了,像不認識一樣,但他卻在她面前停下。

  「你……來看翟協理?」她只好開口。

  「嗯。」他的聲音有些悶。

  「他在六樓。」她說完,等了一會兒的沉默,低頭越過他去找司機。

  「妳好嗎?」姜俊邑終於問。

  「很好,你看到了。」

  「我一直想去看妳。」

  「謝謝。」

  他忽然拉住她手腕,韋瓊伊只好仰起頭,看見他不自在的神情:

  「我們……為什麼總是這麼陌生?」明明認識了很久,卻總不能自在坦然。

  「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的眼神藏著壓抑。「告訴我,妳為什麼……要吻翟英傑,讓妳姊姊誤會?」

  韋瓊伊不想回答!她的臉紅了,很難堪。可是姜俊邑緊抓著她不放,逼急了她只有招認:

  「因為我以為你喜歡她!我以為她腳踏兩條船,把你們兩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所以……」

  「難道妳是為我抱不平?」

  她緘口。

  這等於默認了。姜俊邑緊繃的心隨之放鬆,他竟然笑了。「可是我一直有興趣的人,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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