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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韓雅築 「白葡萄酒,謝謝!」對空姐傾慕的眼光視若無睹的吩咐完後,他攤開英文報,卻一臉無聊的猛找鄰座的碴,抱怨不斷。 「到阿拉伯設廠?虧老總想的出來,我們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奶酥妹妹有個什麼閃失,我會先把他的頭剁下來當球踢,再回家修理康哲華。」 接過空姐送來的酒杯,以及她那連目瞪都甩不掉、「順手」緊抓住他手不放的飽滿柔莢,不解風情的他,像個冷面笑匠的悶哼:「小姐,你緊抓住我的手不放,是不是準備把它剁下來做紀念?如果是,麻煩你動作快一點,早完事早滾蛋,然後請別來騷擾我,謝謝!」 康家眾兄弟,也只有康哲風有這個本事,用嘻皮笑臉的表情把損人的話講成令人發噱的笑話。他吊兒郎當的嚷嚷完,頑童似的將報紙往臉上一蓋,擺明讓人難堪地進入假寐狀態,真個是洩到最高點,讓人好氣又好笑。 如此高傲、幽默、討喜,充滿智慧的世間男子,捨康哲風其誰? 他旁邊的旅客將他我行我素的舉止全數收納入眼,也只有大搖其頭的份了。 原以為可以釣到一個坐頭等艙的金龜婿,不料卻換來一頓奚落。空姐悻悻然的瞪他一眼,對他的不理不睬,恨得牙癢癢的,扁扁嘴,她踩著高跟鞋走開。 還能說黑色笑話,可見他的「病情」還算嚴重。 身旁的康哲代聞言低頭悶笑不止的說:「放心啦!有阿華照顧她,我想應該沒問題。」 說到後來,也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地把聲音變成嘟噥聲,那張酷似康哲風,就像是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酷臉,散發著無與倫比的俊逸,耀眼的光芒從一扇黝黑的窗戶折射回來。 「就是有阿華在她身邊,我才擔心。」 其實康哲風一點也不信任康哲華的保證;什麼康乃愫若是少掉半根汗毛,儘管唯他是問。照他看來,康哲華能把自己顧好,就已經是康家祖宗保佑,阿彌陀佛了。 康家最受保護的么弟么妹,一直是他們四兄弟排名第一、心中最牽腸掛肚的人。要一個寶去照顧另一塊寶,更是幾個兄弟極不願做的事。 好不容易逮到家裡沒大人,小弟小妹不趁著愛管閒事的哥哥們集體出差,兩人狼狽為奸相繼「落跑」出去玩才怪。就算康乃愫違背哥哥們的期盼,乖乖上班下班等待哥哥們回去,詭計多端的康哲華也會慫恿她翹家出走。 脫僵的野馬,不像迷途的羔羊,玩到樂不思蜀,哪肯回籠接受「管訓」? 光想到出差累個半死,回家還得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那副淒涼景象,就夠康哲風沮喪半天了。 當初應該婉拒老總的提議,把看廠的事交給別的同事做才對。放康乃愫跟危險康哲華單獨在家,是不智之舉。 「不用杞人憂天。要是阿華沒看好她,我第一個剝光他的皮,然後再請最好的整容醫生為他整容,以免壞了他引以為傲的秀氣臉蛋。」將面捲成團扔進嘴裡,康哲代頗不以為然的說。 「真等到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 這個陽光男孩,或者說是朝氣蓬勃的大男人,也只有在面對奶酥妹妹的時候,才會失去一慣促狹的本性,讓他的金頭腦瞬間變成一團豆腐渣。 跟他酷似到彷彿是孿生子的康家老三康哲代,此刻倒是比他沉得住氣,僅僅習以為常的聳聳肩頭,轉過頭去凝望什麼也看不到的黑漆窗口。要是他再聽康哲風喋喋不休下去,康哲代肯定會受他影響,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疑神疑鬼,最後乾脆打開機門跳下去,直奔家中,確定弟妹安然地恙的坐在家裡才會安心。 他雖然也十分疼愛小弟(不過疼愛的程度是成等差級數成長),跟奶酥妹妹比起來,他的心肝自然大小邊,沒得商量。 所以只要讓他知道奶酥妹妹沒有乖乖在家等幾個哥哥回去,康哲代不只會把康哲華的頭剁下來當球踢,他還會把他全身上下的骨全部支解,拆下來餵狗。 不過,既然事情尚未發生,而奶酥妹妹乖乖在家,康哲華也沒有違規,他決定不跟著康哲風一塊發瘋。 「我都擔心死了,你還睡得著?」康哲風以為康哲代嫌他聒躁,索性裝睡來個相應不理。 康哲風怒瞪和他臉部線條相仿的康哲代一眼,伸手就是一記怒打狂龍,精準地朝他腦門捶下。 「咚!」地一聲巨響,後座的乘客忙不迭的引頸眺望,以為機艙被人鑿了個大洞,大為恐慌的頻頻抽氣。 「睡覺也不行啊!」被人偷襲的康哲代反身呱呱叫,神情極為委屈。他在康哲風下一粒拳頭飛過來的同時,驚覺地伸出手肘格開,形成反制的姿態。 緊張情勢一觸即發,觀眾們莫不屏息,正待往後續發展…… 比手劃腳、大打出手的兩個兄弟,卻對自己孩子氣的舉動,感到十分可笑的相視一眼,然後由康哲代率先打破僵局,爆出大笑,像瘋子似的東倒西歪,癱軟在舒適的大椅裡,任康哲風對他吹鬍子瞪眼,才化解掉他們殺掉對方的危機。 §§§§§§§§§§§§§§§ 沙烏地阿拉伯野戰醫院。 「這餿主意太爛了,真的太爛了。」 往交頭接耳處望去,守在病榻邊負責看顧病患的,是一名擁有一張方塊臉的東方男人。 他表情為難地考慮,也許他該把病患轉到「龍發堂」去,才能杜絕她那嚇死人不償命的鬼點子老是層不出窮,整得他人仰馬翻。 「沒關係啦!老游,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保證只要抓到他,我就乖乖回家療傷,好不好?」眨巴著眼,她不死心的遊說最佳戰友。 全身上下包裹到只露出一雙幹練的銳眸,雖然蠢,只要能逃離這醫院,她反倒不是很在意了。 「可是我——」 「荊紫鈴,你該死的想到哪裡去了?好好的一個美人,已經燒到不能見人了,你還想到哪裡去?他媽的,再讓我聽見你妄想出院,我會打裂你可愛的屁股,親手掐死你……?」 「你」字的音,像颶蕩在風之谷久久不散,不到眨眼的瞬間,一頭油亮的紅髮,像一陣旋風狂捲進病房。 一具跟熊不分軒輊的龐大身軀,凌駕於病患身上,彷彿要吞噬掉荊紫鈴似的飽含威脅。看來,他「竊聽」部屬們講話,已經頗有一段時間,而且把該「接收」進耳的話消化完畢,也氣得半死了! 「火雲老大……」囁嚅的聲音傳出?荊紫鈴怯怯地垂下頭顱,故作懺悔狀的不敢吭氣。 拋給她極盡同情的苦笑,游守義眼裡有的更是掩藏不住的「如蒙大赦」。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組長火雲,赫茲克特,治得了荊紫鈴這只脫僵的野馬。 荊紫鈴看到火雲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一反剛才吵著要出院的茶壺姿態,瑟縮的抖了抖身子,像個小媳婦似的縮進粉紅被單裡,不敢吭氣。 仗著有火雲在旁,有人給他撐腰的游守義,躲在一旁竊笑到腮幫子抽筋。他有恃無恐,抽搐的調侃道:「我就說嘛!就算咱們荊瘋子是孫悟空,也鬥不過組長這尊如來佛。瞧!現在不是印證了嗎?不要說走出這間病房了,就算你用爬的,也爬不出石油王國中警備設施一流、號稱恐怖分子之最的野戰醫院。荊瘋子,我看你還是乖乖留在院裡等植皮手術做完吧!」 丟下他警告的一瞥,荊紫鈴抿緊嘴,賭氣似的不願開口搭理人。氣勢凜然,像只極盡高傲的孔雀。 想她荊紫鈴不但是罪惡淵藪、美國犯罪率最高的紐約市市府高薪聘雇的特約刑警,更直接隸屬五角大廈,是CIA(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跟前的大紅人。加上個性獨立、豪氣干雲,見牆轉變的豁達個性,早將傷痛拋諸腦後,忘了她是怎麼進醫院來的。 什麼風浪她沒見過?會懼怕一場小小的爆破?真是無稽! 要她躺在床上數著手指發呆,才真是要她的命呢!「龍困淺灘遭蝦戲」,好個描寫荊紫鈴心情的句子。 荊紫鈴在短暫的靜默後,猛地皺起眉頭,像只發怒的小母貓,雙手握緊拳,捶著床單放聲尖叫:「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整天見到你們兩個無聊男子,我要出院。火雲老大,醫生已經說我沒問題、沒事、不要緊了!你還讓我躺在床上做什麼?又沒有獎金可以領!」 「你忘了身上還裹著紗布?」火雲繃緊五官,冷然的提醒她。 「如果你沒有從中作梗,我昨天就拆線了。」嫌惡地怒瞪身下一圈又一圈的白繃帶!荊紫鈴不服氣的反駁。 不小心著了沙烏地阿拉伯激進分子的道,也在一崖廢棄油井,半死不活的讓火雲從火堆裡拖了出來。只差一步,她就親到上帝的腳趾了。這也是嚇壞火雲的原因之一,這小妮子從來沒有如此接近死亡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