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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倌琯    


  「我怕她不能承擔這最初的心傷情痛,如果她自暴自棄怎麼是好?或者一時想不開呢?閻,讓我去追她,以免造成永遠的憾悔。」

  「你不怨、不惱她的設局陷害,和曾經對你的百般羞辱嗎?」

  懷中螓首搖了搖,「那是前塵舊事了,何況她只是個小姑娘,其實她不壞,真的!她只是想要與你廝守,因為我的介入,甚至是她所認為的搶奪,所以她才不能容我。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我們都是凡俗肉胎,愛恨善惡有時候也是情非得已,不由自主。依依她對待其他人,包括如兒她們不也和善嗎?」

  「所以你心疼依依?也諒解寬恕了她?」

  「恨她並不能為我自己帶來快樂。何況,她的眼光和我一樣好,選擇了你這出眾卓爾的男子傾心愛戀。」

  「你的眼光……」好驕傲的語調,「精準無比。」

  淨茉在他懷中磨蹭,偷偷忍笑著。傻呵,他以為是她千挑萬選了他?錯!她完全毫無自制能力的戀上他,從無所謂的精挑細選。

  也許是款衣時的一見鍾情,也許是他給她帶來一線曙光,救了被杖責的她,也或許是他溫柔的眼神、溫柔的以少爺之尊為她拭藥。

  甚或是什麼都不,她就是愛了他,就是注定對他情有獨鍾。他是她的牢——

  承載她的喜怒哀樂的牢!這牢,她願意被囚禁萬萬年。

  涼風送爽,淺淺依偎著的兩人緩緩舒眠了。湯羿閻的夢中有著她的眼淚和她的深情一世,她的夢呢?

  一隻長著大翅的白鳥載著他和她飛上青天,飛呀、飛呀,飛向他們的盟情約定。

  白依依一個人站在長街上,荒涼的氣息使她以為霜雪襲身,然這天候已是漸漸暖和了。

  四周人聲喧囂嘈雜,她卻像是迷了路途的小雁子,不知何去何從。

  一聲阿彌陀佛令她恍惚,過了半晌,她瞪大眼睛,掠訝不已。

  「東方俠!你還真當了和尚!」她以為他是一時悔痛交加所以剔發人寺。

  她想,他應該會還俗的才對。

  戴著斗笠的東方俠一身僧服和草僧侶鞋。他手圈佛珠,如佛安然。

  「白姑娘,別來無恙。」他並未以施主稱呼她,事實上他尚未燃點戒疤,只是將髮絲剔去罷了。

  他只是個修行的使者,「是否脫離紅塵並不要緊。人心清安方為真正的出世。

  眄著他的神情,白依依突地放聲大笑,笑聲卻是令人寒顫不已。

  周圍的販子和行走的人們紛紛走避,她的笑聲比聲嘶力竭的哭吼更是恐怖。

  「姑娘仍是參悟不透?」平靜的口吻和平靜的而色,以及平靜的心。

  她死瞪著他,彷彿他是吃人的魔, 「你好!你厲害!迫害淨茉以死明志的罪魁禍首分明是你,你這假仁假義的傢伙卻擺出虔誠的懺悔模樣,怎麼,以為這般如此就能洗掉你曾經的惡念和惡行?你懺情個鬼啊,淨茉是死是活又怎樣?她的心永遠也不是你摘得了的!」

  「你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貧僧想奉送於你的省思警語。」

  「胡說!羿閻只是一時迷情,他以為他愛上的是淨茉!其實他愛在心底的是我呀!他自己弄混了,總有一日他會明瞭的。」然後他會抱著她哭訴他的愛……

  她相信著,並且信仰著!

  東方俠暗念一句佛謁,心存慈悲的歎息。

  「迷障。」他明白再多道理也勸不醒她,只有時間的洪流能夠改變一切。

  白依依嗤之以鼻,「甭以為自己真是行道隱士!我告訴你,淨茉沒有成為河神的女兒。倒是成了高貴的雲王妃。她還活著,怎地,你的凡心蠢動了不!」

  「我知道。」他為淨茉姑娘的境遇笑了一笑,心頭未起絲毫波瀾。

  「你知道?」拔尖了聲,她難以置信他的安然依舊,「你不再愛她了?這樣淺薄的感情,吱!原來你也是普普眾生之中的一個傭人。」

  他雙手合十,低垂眉睫,「五倫之愛求得都是成全和奉獻。過往的強求和算計並不是真愛,那是滿足己欲的自私自利。」

  「哼哼,東方俠你還真的脫胎換骨呀!剔掉頭髮的這一年裡你當真成了出世高僧?」臭和尚!他哪懂得她這切切的銘心刻愛。

  佛祖慈悲,「東方俠已死。」而他,釋德僧。

  覷著他判若兩人的神情,白依依冷吭著氣不理睬。他走了,走向人群中,走出她的視線。

  他的背脊那樣挺直,她忽然妒忌起他來了,他同她一樣是只孤雁呀,可他似乎已掙脫束縛,而她的心卻被牽制,扭曲不堪的擰痛著!究竟,她該如何安排、如何處理自己呢? 

  迷障?!哦不,她才不要承認!她追求她所想要的有什麼不對?

  「不要放棄!不能喪氣廢志……」一面激勵自己,她一面走向雲王府。

  侍衛和兵卒擋住她,她說:「我知道雲王妃的下落,我來討賞的。」

  長槍移挪開了,她順利的進入府衛,並且在一盞茶的時間內見著雲王爺。

  臉上圍著黑色紗巾的太陽一見到她就開始扳動手指頭,白依依見他古怪的行徑不禁質疑。

  「閣下真的是雲王爺?淨茉的丈夫?」

  「難道我是鬼?」如果傷勢重一些就真的像鬼「你是湯羿閻的女兒?咳不,正確說法應該是他的繼女才對。」

  「王爺知道民女的存在!」

  當然,他可是未來的第一神算子。「而且我也知道你中了毒!」

  她一訝,但聽他說著——

  「你中的是愛情的毒!唉,真是要命,這種毒本小王一定中不了。」

  一旁的阿莽掩嘴竊笑,主子多情卻又賃地無情。

  白依依不管他的怪言怪語,她開口,「雲王爺應該著急著想知道雲王妃的下落吧?民女知悉雲王妃暫歇在城北的廢屋中,她和一個男人在一塊兒。」

  「呃?」他當然知道,有派人看守嘛。 

  「孤男寡女共度晨昏,這可是會出亂子的啊!」 

  「湯羿閻和淨茉本來就是夫妻……」他打了個哈欠,甚覺無聊。

  她驚愕莫名,「王爺您、您一清二楚?您似乎不生氣?不在意?王妃她可是您的夫人。」她聽過這小王爺的風流史可是說上一夜也說不盡,但就算他不愛他的王妃,也應該怒火熊熊呀。

  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名聲和權貴嗎?難道元配與人私奔他真的不怕流言,不覺羞辱嗎?

  「一句話,你希望本小王派兵去抓拿他們,來個酷刑伺候,棒打鴛鴦吧?」

  「他們的相愛原就是天理不容!不過,是她去勾引羿閻,讓他犯罪的,應該受罰的人是她!」

  還是維護自己單戀的男人!這小丫頭可惡又可厭,惟一的優點便是長得還不賴,至少不叫人倒胃口。

  但是他決定治一治她,否則她亂愛的偏執性情肯定又要招惹出麻煩來。

  太陽揮一揮手,·命令道:「把她送到尼姑庵去修身養性。吃齋念佛如果還不能讓她改變,乾脆剔掉她的三千煩惱絲。」夠仁慈了吧,只是讓她帶髮修行而已。

  白依依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能這樣決定我的人生!憑什麼啊你!」

  「憑我是個有權有勢,而且喜歡仗勢欺人的惡王爺!」笨!十六歲的小丫頭再如何早熟也不是他的對手。「本小王隨便動一動手指頭,別說是逼你當個帶發小尼,嘿,就算是逼迫你二輩子暮鼓晨鐘你也得乖乖遵從。」

  「可我沒有殺人放火,也沒犯上律令朝規呀!你怎能……」

  「就跟你說了我是個惡王爺了啊!不然你咬我啊。」

  她衝過去,出其不意的當真咬了他手指一口。

  「哇哇!」慘叫淒厲響起。

  阿莽愣了半晌才連忙制止白依依,他將她拖離開來,並點上昏穴。

  太陽吮吮流淌出血絲的手指,天啊,他犯了陰煞衰星啊??nbsp; ?br />
  「快把這瘋丫頭丟到尼姑庵,隨便一處都行!派兵看守庵居四周不准她離開!」

  他就不信他治不了她,她再潑野也得由他搓圓弄扁。嘿嘿,他一定可以把她「雕」好。玉不琢,不成器嘍。

  湯氏夫婦應該感謝他替他們除去一個執迷不悟的障礙才好!他自己也佩服起自己的為人作嫁以及寬磊胸襟。

  「就當是我……過不了逃難般的日子,我想回去當雲王妃,安逸、享樂。」

  「不對!你不是虛榮的人!而且你愛我甚於一切不是?」

  「但我……」要如何讓他死心呢?可是一想到他可能恨她,她寧願立即死去。

  湯羿閻一把擁她入懷,他將她壓在他左胸上,低吼,「聽聽這個聲音,這是為你而跳動,而感動!」

  她的淚滴在他衣襟上。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萬分的懼恐著,「別走!不管你是因著什麼理由!求你!」

  淨茉覺得自己幾乎要死去,他從不求人的呵,他一向是如此的強悍。

  然而她的天人交戰是不該的!她不擔心毀誓而遭禍,但她怎能恩將仇報,若是犧牲無辜的太陽,她受得了良心苛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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