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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倌琯    


  天崩地裂的危險即將來臨,他不禁暗暗的在心裡向天祈禱。

  北戎弗兒,希望上蒼垂憐於你,希望赫瑟不致錯待了你,希望你挨得過可怕的未來。「如果你命好,應該趕快咬舌自盡,不要坐上花轎啊。」馬幼斯低低咕噥。

  ☆  ☆  ☆  ☆  ☆  ☆  ☆  ☆  ☆

  大元皇宮

  東西摔落的鏘鏗聲響過一聲又一聲,接著是哀嚎慘叫不絕於耳。

  侍女們紛紛走避,沒人膽敢再靠近公主的寢房半步,因為一個閃躲不及便是血口子一道又一  道的下場。

  北戎弗兒的貼身丫環雲奴,一邊替自己包紮傷口,一邊求道:「公主,求求你!房裡頭可以  掉的東西全摔碎了,地上都是尖銳的碎破片,小心點走路,否則割傷了金足,小的吃不起這  罪啊。」

  「閉嘴!不然我立刻賞賜你一條白綾!」正在氣頭上的北戎弗兒狠狠的瞪視她。白綾?!「公主大恩!切莫要了小的賤命!」嗚嗚,她是招誰惹誰了?

  「哼!」扭頭一撇嘴,北戎弗兒仍是氣炸了胸肺。

  「呵呵呵呵。」一個不怕死的笑聲傳進房內。

  正待開罵的北戎弗兒一見不速之客的面貌後,不禁垂垮下肩頭,沒好氣的噘高唇,「還笑!  沒長心眼呀?」

  「我是專程為公主道喜來著。」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喜個鬼!本公主就是為了這個大喜氣得都變醜人了。」「真愛說笑,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虛長她幾歲的怯薛軍總統領的夫人江鶴島島掩嘴  一笑。

  「江鶴島島!」

  「公主當真動氣了呢,可是身為你的閨中密友的我卻是想不通透,即將出閣的嫁娘不該是歡  天喜地的嗎?幹啥發怒?」

  猛翻白眼數次,北戎弗兒大聲的說:「那個叫赫瑟安烈的眼睛是灰色的耶!」「那又如何?」

  「那種男人一定是冷冰冰,不解風情,不懂體恤,不肯呵寵女人的啦。」「何以見得?」

  「我的直覺。」北戎弗兒一臉的篤定,不容質疑。

  「但他是皇后親自選定的乘龍快婿,皇后一向眼高於頂,公主又是她的心頭肉,這婚配肯定  是宿世良緣,公主就且寬懷吧。」

  「就因為他是母后中意的男人,我更是不能下嫁!」

  這是什麼邏輯?江鶴島島不解。

  「母后中意的人一定是才能頂尖,外表嘛也絕對是舉世無雙,但是母后欣賞的就是沒血沒淚  的硬漢,所以赫瑟安烈便是這樣討厭的人!天底下哪有女人願意自己的夫婿整日板著棺材臉  ?即使他的條件再怎樣優秀,我也不要!」

  「所言甚是。」雖然宮裡頭的人一說起赫瑟安烈,人人都豎起大拇指稱讚,但是他似乎真的  是個莫測高深到叫人膽寒的男人。

  「島島,你幫幫我可好?」北戎弗兒靈活生動的眼珠子骨碌碌地閃著光芒。微一心驚,江鶴島島緊張的說:「公主的意思是要我幫公主逃婚?!」

  「聰明。」

  一旁的雲奴忙不迭的尖叫,「這萬萬使不得哪!公主三思……」

  「四思、五思都思過了啦!」說著,北戎弗兒又拿起一隻銀杯丟過去。

  鼻尖受了痛的雲奴不敢再作聲,公主的火烈脾性恐怖得很,除了皇后以外,沒人制得了。江鶴島島堅決的拒絕,「不成!公主,逃得再遠也逃不出鎮戌軍的緝捕!而且有損皇室威信  ,皇后一定震怒難休。」

  「逃婚不成!代嫁也不成!那本公主不是完蛋了嗎?」

  「代嫁?」

  「嗯。」北戎弗兒十分憤氣的一邊捶打錦紗帳,一邊委屈的說明白。

  「原本是想找個侍女代嫁,但是我高就,要找到和我一般身長的女子不容易呀!最要命的是  咱們大漠女子個個膚色黝黑。惟獨我是個異類,白白嫩嫩得連我自個兒都挺想咬上一口。」「這倒是,漢人多嬌小,而且清秀有餘,絕艷不足。」

  「所以說嘛,代嫁新娘一掀紅巾蓋頭肯定立刻被送回宮,那麼我的下場還是羊入虎口呀。」「如果能夠找到與公主模樣相似的美紅顏便可以瞞天過海了。」

  「但是這比登天還難!」北戎弗兒重重的呼出一口長氣,原來天生麗質也是種困擾。「公主,你當真不願婚配?」她的丈夫官至極品,這一半的功勞是公主替他們美言而來的情  份,何況她倆又是手帕交,她應該多幫忙才是。

  「不嫁,我不要嫁給沒溫情的男人!」

  「島島或許可以找到一個適合代嫁的新嫁娘。」

  「真的?誰?要和我一樣美得令人屏息的人哦,還有身高、膚白也要和我一模一樣。」「有一個人完全符合公主的身形與外貌。」甚至比公主美上七分,任何人見上一眼都要心動  ,縱使是同為女子的她也差一些失了心魂。

  「那人在哪兒?快!咱們立刻去同她商量……哦,不是商量,她非要代嫁不可,不然本公主  一劍刺死她!」

  「她的閨名是冉柚喃,今年二十芳華。」是個叫人心酸的薄命女。

  「哇!二十歲了,這麼老還沒嫁人?難道是醜八怪不成!」

  「不,她很美,美得如夢如幻,美得叫人讚歎,如果我是男子,非她莫娶,只要見上一面,  魂牽夢縈,至死方休。」

  瞧著江鶴島島的癡迷樣,北戎弗兒也不禁心生好奇,她急道:「冉柚喃究竟人在何處?」「皇陵。」

  「皇陵?」她瞪大眼,怎、怎麼可能嘛。

  「是,冉柚喃已經獨居皇陵七個年頭……」

  北戎弗兒深深的喘著氣,「她一個人待在皇陵?和大批的金銀財寶、上千具死人骨頭在一塊

  兒?」

  「不錯。」江鶴島島點點頭,心疼的說:「她一出世就遭受非人的折磨,十三歲那一年由薩  滿教的巫官送她入皇陵中才保住性命,但是卻比死亡還更可怕。」

  「和死人骨頭睡在一起,要是我,寧願一頭撞死!」原本搗緊嘴巴的雲奴忍不住發表意見。「她好可憐……」驕氣盛人的北戎弗兒也不禁難過起來。

  長夜漫漫,日日難挨,這樣的苟且偷生倒不如死了痛快。

  「為什麼她被送進皇陵?如果是陪葬,應該賜死呀。」

  「因為冉柚喃一出世便口吐鮮血,而且她的眉毛是銀亮如雪霜的白……」「所以她被視為妖孽?」

  「唉!既是妖孽轉世,應當火焚遭死,若不是巫官認為其不祥正可以護衛皇陵,世上已無冉  柚喃了。」這真不知是幸或不幸?江鶴島島長歎口氣。

  北戎弗兒攢拳怒擊桌面,「太殘忍了!怎麼可以用活人陪伺陵寢?難道她的父母不出聲反抗  ?」「她一出世,她的雙親就對她避之如蛇蠍,深恐她這妖孽會詛咒他們冉家祖宗八代,早  就斷絕血濃於水的親恩了。」

  雲奴插口,「皇陵裡怎麼生存?」

  「皇陵中有果樹和冷泉湖泊,巫官每隔半年會送乾糧和燭油進去。」

  「冉柚喃究竟是妖孽,或是守魂女呢?」雲奴眼眶一濕,好想哭出聲來。「唉。」天地不仁,天道無心。江鶴島島心想。

  人,生而不公不平哪。

  「不對!」北戎弗兒忽地跳起身,嘶嚷著,「咱們蒙古人一向是潛葬,意指死者埋入地下,  不立碑,不堆土,萬馬踏平,來年春草長出之後無所區分,尤其是可汗的墓,隱密到連後人  子嗣也難以查知,冉柚喃難道被困在地底下?那麼出入口呢?」

  「公主貴人多忘事,咱們元朝的確是無墓無墳,但是有一座坐落於叢山間、大片谷地之中的  高聳皇陵啊。」

  「是位於阿爾泰山之下,佔地幾十公頃,以石板鋪疊成一圈守護圍籬,外圈環繞一條水道的  金陵?」天呀,那兒冰天雪地到不死也半條命哩。

  江鶴島島吸吸鼻氣,苦澀一笑,「那座皇陵之前的草原石人正是薩滿教的起源地!也是惟一  在地面上看得見的墓地。」

  「冉柚喃長年累月的獨活於皇陵之中,舉目四望全是死人骨頭呀。」真是慘絕人寰。北戎弗  兒同情的搖頭。

  雲奴又打了岔,碎嘴道:「公主!既然那個白眉毛的女子生不如死,公主正可以助她脫離劫  難,讓她代嫁。」

  「嗯,也許赫瑟安烈那傢伙會好好疼惜她……但即使遇人不淑也好過一輩子見不得天日,和  死人骨頭乾瞪眼吧。」

  「公主一來可以逃婚成功,再來又可以做善事,兩全其美。」而她一介微卑小婢也能夠稍稍  喘口氣息,不必再每天被杯子打中臉。

  北戎弗兒大大的開懷,她用命令的口氣對江鶴島島說:「逃婚、代嫁的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  !你可是怯薛軍總統領的夫人,一切安排就看你和你夫婿了!」

  「公主儘管心安。」值得賭上一賭!

  但願那天可憐見的冉柚喃能夠重獲生機。

  美人之韻,傾國、傾城。

  第二章

  「怎麼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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