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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倌琯    


  寶弦月翻了翻白眼,悻然道:「你在扯個鬼呀!身為開心山莊的鏢頭,這個時候應該去校武場訓練那些喜歡偷閒的傢伙吧,你怠懶了喔。」

  連吞好幾下口水,王天大一口氣的說完,「她是莫鎖鎖!」

  「白癡呀你!她原本就是莫鎖鎖,難道她是寶弦月,我成了莫鎖鎖呀。」

  「不……不是啦!寶小姐……」

  「她是聖王爺的專屬丫環!」寶貞英隨後走入偏廳。

  「姑姑?」微徽一愕,聽了這宣告的寶弦月腦子一轟,呆掉了。

  「莫姑娘,請恕我過問你的隱私,你腹中的胎兒可是聖王爺的骨血至親?」寶貞英銳眼直睬,一針見血的逼問。

  莫鎖鎖黯然,酸楚的笑道:「是他的王嗣。」她這生子的工具達成任務了,是不?

  「聖王爺知道嗎?」

  「知或不知已無關緊要……」他不是大婚在即了嗎?

  「聖王爺如果得知你已珠胎暗結,或許他會納你為妾?」

  「妻或妾我都不要……」既然他樂意雨露均沾的恩澤眾女,她這榻上的侍婢何足掛齒?

  況且他所索討的不過是王嗣,相信龍雅倩一定能夠使他得償宿願。

  「我的骨肉是我莫鎖鎖所有,再苦、再難我也要咬牙撐過,不必金射孤的憐憫。」

  寶貞英搖搖頭,「你的倔性子可會害了你……」

  「寧願無依無恃,鎖鎖也絕不與人共事一夫。」她有她的傲氣。

  「你愛他嗎?」

  「愛恨交織,恩怨難分。」

  愛人是一場艱辛啊,寶貞英心有慼慼焉的歎道:「絕不後悔?」

  「絕不!」

  「聖王爺派出大隊人馬,以絕決的態度尋找你這丫環,他的心中應該有你才是。」

  她該慶幸或是痛哭感恩?莫鎖鎖心湖波瀾不興。

  「我和他之間再無瓜葛,有愛、無愛都已無所謂了。」

  「一個即將婚配的新郎倌瘋狂的尋找另一紅妝,這情意毋府置疑。」

  不!她拒絕自作多情,拒絕墜入愛的深淵,傷得粉身碎骨!

  她不要萬劫不復啊。

  幽  幽  必

  「即使有情,未必長情,即使有愛,卻可能博愛!」她做不到堅強的承受被棄的痛。

  「別管長情博愛,鎖姐姐,你就待在開心山莊裡吧,包你開開心心,無憂無慮。聖王爺即使有通天本領也找不到這裡來,況且山莊裡的武壯丁可以保護你和小胎兒喔。」連珠炮的說完,寶弦月連喝幾盞茶水潤潤喉。

  她接著喳呼著,「鎖姐姐你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原來你就是人人傳說的中原女奴呀!我這笨腦袋瓜,見了你的天人仙姿就應該想到你是…………」

  「弦月!」寶貞英低斥一聲,這長不大的侄女,瞧不見鎖鎖的心正淌滴著血嗎?

  噘噘俏嘴兒,寶弦月跑到王天大的身旁,乖乖噤聲了。

  「貞英姐,我想我還是離開開心山莊,免得讓山莊不平靜。」莫鎖鎖不願成為禍水。

  「你想回中原去?」

  「人不親,土親。」雖然已無顏見嫂嫂和侄子了,丞相府也已不是她得以鳳還巢的庇護處。

  「不行!鎖姐姐你不可以孤零零的離開百花國……

  一記冷瞪斜眄過來,寶弦月扁了扁嘴。姑姑生氣了,她只得安靜點。

  「莫姑娘,倘若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強留你待在傷心地。」

  「姑姑?」

  「天大!帶寶小姐下去,如果她不馴,把她綁捆起來,軟禁她的行動。」

  王天大連忙在寶弦月的肩項上一擊,然後將昏倒的她扛背在後,退了下。寶貞英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寒,他不能不「錯待」寶弦月這小小姐。

  「請勿怨責,開心山莊已不是莫姑娘你能夠藏身之處。」她不得不扮起黑面孔。

  「貞英姐,鎖鎖理解。」

  「我有兩片人面肉膜,貼於頰上彷彿是與生俱來的胎記,雖然醜陋難看,但是這是惟一能夠護你安全離開的寶物。」 

  「此恩此惠,鎖鎖銘記於心。」

  「唉,天生麗質是禍,不是福啊。」

  不是她心腸太硬,任由鎖鎖孤身一人的煎熬情傷,而是四處搜尋鎖鎖的兵馬似乎另有所圖,如果她推測無誤的話,那一批宮奴裝扮的猥瑣漢子並不是意欲迎接鎖鎖回宮,恐怕是想送她上西天,永絕後患吧。

  即使鎖鎖自願回宮,她也不能等閒視之。聖王爺的寵眷深愛是一回事,鎖鎖的安全堪慮又是一回事,如虎似狼的妒恨爭寵才是真正防不勝防的隱憂啊。

  寶貞英重重的歎息了。

  幽  必  必

  妝銅鏡內映照出一張令人生畏,甚至是厭惡的面容,少年的雙頰上是兩大片燒灼焦爛的傷疤,遠遠的瞧又彷彿是鬼魅的胎記。

  然而眼兒太媚,太過靈動,於是這少年又將一片內膜似的嗯物貼黏於眉間和眼梢,意欲使得旁人瞧上一眼便覺嫌棄,撇開視線去。

  「醜死了。」寶弦月做出嘔心欲吐的表情。

  莫鎖鎖卻是開心的笑了,她從來沒見過自個兒這等難看的模樣。

  王天大把眼睛瞪向屋外的水池,不敢瞧這經過偽裝的恐怖面容。

  「莫姑娘,我們出境去吧,今日的兵馬多佈置在西南,城門口的兵卒應該容易矇混過關。」這般駭世驚俗的偽裝,相信沒有一個兵卒會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拎了包袱,背牢在右肩上,莫鎖鎖起身,辭禮道:「貞英姐,弦妹妹,鎖鎖感激你們的相助情誼。」

  寶弦月忽而哇哇大哭,「鎖姐姐,您回到北京城以後可得捎個信訊來,叫我們好安心。」

  「人無不散的筵席。」寶貞英輕輕的笑,強抑下不捨的淚意。「快走吧,就當你做了一場夢。夢醒,歲月幽然。

  莫鎖鎖心下一淒,她和金射孤的孽緣當真是鏡花水月,如煙似夢?

  必  必  必

  「前頭便是邊境分野的關口了,莫姑娘,天大就在此住步,請你珍重。」

  「謝謝。有緣,自會再見。」

  莫鎖鎖揮了揮手,獨往城門口行去。應該歡欣才是,她已經如願以償的揮別奴女的生涯,得以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日子了。

  不必伺候主子,不必隨波飄流,不必任人主宰。應該微笑的,可她為何覺得悲哀的好想痛哭呢?

  「殺,殺!」

  忽地,吵雜的馬蹄和叫囂在她身後響起——

  「杏花酒樓裡有一美艷女子,據報,膚白透亮,像個中原人,或許就是莫姑娘。爺兒,您要親往杏花酒樓嗎?後天即是您的大婚慶典了。」

  「天崩了、地裂了,我也要把她帶回我的身邊!」決絕的口吻彷彿天神降世。

  這聲音,使她心兒一顫的熟悉!

  「啊!呵殺!」一隊兵馬絕塵而去,往左方急馳狂奔。

  她猛一回首,見到駕馭寶馬的金射孤,他的面頰瘦削不少,卻更加顯出他的消俊桀騖。

  冷硬的下顎生出鬍碴子,似乎添了抹滄桑味,令她心疼、心惱,而他的深眸裡是一片腥紅似的血絲。

  只一遙望,他和他的寶馬瞬地揚長飆沖。

  他並沒有看見她!

  「或許即使照了面,他也認不出我來……」她低喃著,分辨不出是怨、是愛,或是害怕再度成為他專屬獨霸的工具。

  「喂!醜小子還不快出城去!兵爺我可要關閉城門了!」守城的小兵粗魯的一邊吆喝,一邊以長茅槍輕揮趕人。

  「小民立刻出城口……」她壓低聲音,假作嘶啞的應道。

  這一步踏出,愛恨已是無關緊要了。

  他將擁有他的妻……

  必  必  必

  聖王宮殿內,幾百個宮奴四下忙碌,個個不得歇。

  鈿兒急躁的叫喊,「准王妃不喜歡素白的寢榻啦,快快換過。」只剩下兩天即是大婚慶典了。

  「嘎嘎嘎!」宮一下子捶打自己的胸脯,一下子又搔抓大腳丫。

  「宮!你別把你的金毛抓得到處都是,兩天後的洞房花燭夜,你不怕被你的主人剝皮呀。」

  「嗚——」宮低嗚著。幹麼對它凶?人家莫鎖鎖凶起來也好美,見了就賞心悅目。

  「拜託啦,別讓我這陪侍奴婢被訓斥責罰。」

  「嘎嘎啦啦。」莫鎖鎖怎麼躲起來,不跟它一塊兒玩耍哩?

  它討厭什麼准王妃啦,還沒進宮來就要和它搶地盤,寢殿內外都是刺眼的燈籠和奇奇怪怪的東西!

  「呼!」猛一吹氣,它決定和這小矮子姑娘玩玩。

  鈿兒被它噴了一大口唾沫,驚嚇得跑開,但是它反而覺得有趣,於是它追逐著她的步子上猿一人的玩著官兵捉強盜。

  護衛們沒人膽敢攔阻,因為宮是不聽勸的,只有聖王爺和莫鎖鎖可以制住它的頑劣。

  「呀!你!」鈿兒大叫,衝破雲霄似的叫聲惹得旁人全傻眼。

  死猿!把她的衣袖給扯撕下,露出兩隻臂膀子來。她可還沒許婚給人哪,羞恥極了啦。

  「你的手臂為何各有深深的血口子?」剛進寢殿的金射孤開口質問。

  「嗯這……」小姐囑咐過,不可與人說之,否則要割了她的舌尖。

  「梅品萱對你施以酷刑?」

  「不關三主母的事啦,是小……」呃,她忙咬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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