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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官孟玄 想他昨日還輾轉床側,對今天與小漁的再見面多所期望,這麼珍貴的見面時間,他不要讓小漁知道他內心的困頓。 她也有著自己的煩惱,不是嗎?而她的煩惱顯然比自己大得多,那麼讓他去分擔她的就好,至於自己的那部分就先管不著了。 他靠在一棵竹上,眼神盯住她會走來的那條小徑。 等了約莫十多分鐘,她終於出現了。 小漁的表情甚是凝重,走起路來像是有些顛簸,傅嚴一看到那張瘦削而蒼白的臉龐,眉上立刻聚集了憂慮。 「你怎麼了?」 他發覺小漁始終以側臉示人,不免有些懷疑。 小漁卻擠出了一絲笑意,對他說道: 「你不是說要借我書嗎?快拿給我吧,我不能出來太久,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書啊……」傅嚴指了指後背的背包,說道:「全在裡頭,很沉呢!我挑了好多本書,讓我陪你走回家吧,這麼重的書你拿不來的……」 「不用不用……」小漁連聲拒絕:「都給我吧,不必那麼麻煩,你借我書讀已經很麻煩你了,我自己拿回去就可以了。」 她走到傅嚴後頭要取下他的背包,豈料傅嚴一個錯肩,卻發現小漁左頰上一塊輕易可見的青紫,那幾撮垂下的髮絲也遮不住的明顯。 傅嚴的語氣立刻焦灼可聞: 「誰打的啊?你不要說是你摔的,不可能……」 小漁心知躲不過追問,卻又想逃避。 「你不要問這些,給我書吧。」 她急著取下背包,傅嚴卻制止她的舉動,驀地又抓住她蔥白的手喊道: 「手上也有傷!還有哪裡?」 他急著將小漁全身探視了一回,小漁被他看得不甚自在,對他說道: 「你說過不探我隱私的,你忘了嗎?」 「這不叫隱私啊……」傅嚴頓了片刻又說:「是你爸打的?」他雖下了問句,心裡卻已有答案。 小漁被他一說,竟落下了晶瑩的淚珠,她強忍哽咽欲走。 「你不給我書,那我要走了。」 傅嚴訝於她今日的善感,連忙說道: 「我不問,我不問……可是你至少讓我替你送個書啊。」 小漁擦了擦淚,勉強回話: 「好吧。」 語罷,她先走在前,傅嚴快步跟了上去。 他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她落淚,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胡亂說了一通: 「我給你帶來了好多書,都是一些可以自修讀懂的書,等到你這些看完了,我再教你讀文字學、讀聲韻學,那些東西比較深,可是我絕對把你教到會……」 小漁也對自己的淚腺發達懊惱,有些赧然地提起興致說道: 「還有些什麼書呢?」 「呃……還有一些詩集,有濟慈、泰戈爾,也有重虹、席慕蓉,另外還有些小說……」傅嚴口沫橫飛地介紹著一本又一本的書。 驀然,小漁停下腳步,對傅嚴慎重地說: 「謝謝你。」她發自內心地說道。 從沒有人這樣看重她的存在,他竟然如此重視她說過的每句言語,這令她備感受寵。 傅嚴聽到她輕聲的感激竟臉紅了,他盯著小漁的臉看,越發入迷。小漁也感覺到氣氛不太尋常,又繼續走著。 半晌,她看到不遠處就是她的居處,於是止住腳步說道: 「前面就是我家了,地方太小太亂,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把背包給我吧。」 傅嚴對那間佔地甚小的磚屋望了望,故意提高了音量,他別有用意: 「你真的不請我進去坐啊!」 小漁見狀,連忙要他縮小聲音: 「小聲點,別吵到我爸……」 「我可以進去看一看伯父啊……」 傅嚴又是一聲大喊,小漁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了。 果然,傅嚴這招奏了效,磚屋的木門打開了 一個提著酒瓶、眼底帶著濃厚醉意的中年男子出來大喊: 「誰在我家外面?」 「爸,是我……」小漁連忙拉低丁傅嚴的身子,幸好前方正好有個曬衣架擋住他高大的身影。 「你討打是不是?在外面大小聲叫些什麼……」那醉漢砸了手中的酒瓶,呻罵了幾句三字經。 「爸,你進去吧,我只是跌了一跤……」 在一旁的傅嚴禁不住嘟噥,對小漁說: 「有沒有搞錯啊?這種人你喊他爸?」 小漁就快壓制不住傅嚴亂扭亂動的身子,見父親進去了,她拖著比她高出一個半頭的傅嚴來到了可以說話的地方。 「你怎麼可以這樣,剛剛你如果被他發現的話,我就完了……」 「你被他打成這樣,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傅嚴倒是回得很有個性。 「你小聲點啊……」小漁又將他脫離了家幾步,免得他這大聲公又引來父親的注意。「我習慣了,我沒關係……你不必管這些,把書給我,你快走……」這次她很順利地拿走了他肩上的背包。 「不行,他虐待你,你都快二十歲了,你有身體自主權,你大可不必忍受這些的。」傅嚴還是一徑地說著。 小漁拿著沉重的背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 「如果我有身體的自主權,我就不會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如果我有身體自主權,我不必每天看著海卻到不了岸……」 小漁回了神,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再感慨這些。 她又對傅嚴說道: 「好了,我不能再多說了……」 她轉身要走,傅嚴拉住了她,卻使力過頭,將她的臉重重地撞了自己的胸膛一下,他不禁低咳了數聲…… 小漁嗅到了他男性特有的體香,不知怎地全身頓感熱燥,又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緊握著,想掙脫卻掙脫不掉。 傅嚴卻握得自然極了,也或許他根本沒有發覺他的手握住了什麼,只是開了口說道: 「他如果再打你呢?你就這樣讓他打啊?」 小漁覺得身子躁得很,這人怎麼還握著她不放? 可是如果她刻意抽出了手,卻又顯得暖昧極了,而他的眼神卻專注得讓她亂了思緒。 「怎麼不說話?」 小漁無法自己,只好怯怯地以眼神示意他鬆開雙手。 傅嚴順著她的眼神望去,神經系統才通知他的腦門有這回事,他立刻像被電著了一般放開了手,窘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完了!我得解釋解釋……」 「別愈描愈黑了……」 兩人的語言邏輯在此刻卻同時出了大問題,全說了些怪怪的、令人不知所云的話。 在那兩句話之後——氣氛凝窒得教人難受。小漁低著頭,覺得再繼續乾耗下去也只有尷尬的分,於是她打算發言,豈料傅嚴卻也同時開了話頭—— 「那……」 「那……」 可惡!傅嚴覺得詭異極了。事實上,他盯著小漁的唇瓣有好一會兒了。 他身邊像是飛來了兩個聲音—— 黑天使湊近耳畔告訴他說: 「你可以像只發情的公狗,上前狂吻她一番,她絕對會腦中一片天翻地覆地融化在你的繞指柔……」 可是白天使卻不那麼樂觀,她說: 「你如果膽敢碰她,上前強奪芳澤的話,她會不客氣地賞你兩刮子,而且你會真正成為她眼中一開始對你下的斷語:一個可鄙的『登徒子』……」 這可怎麼辦呢?他好懊惱。 時間分秒地過去,小漁不是粗神經的人,她知道有些什麼在這男人心底盤算,卻又不敢多所逗留,怕場面一時「失控」。 她道: 「謝謝你借給我的書,我看完會立刻還你的。」她不給機會了,小漁一轉身就走得很急。 傅嚴喊不住她,只能對那背影乾瞪眼,氣自己色大膽小。 唉……沒能更進一步,他真是個被天使打敗的蹩腳鬼…… ☆ ☆ ☆ ☆ ☆ ☆ ☆ ☆ ☆ ☆ ☆ ☆ ☆ ☆ 黑沉的夜罩著一大片海,傅家的靠海別墅只有一盞小燈照著。 「這回改開車了嗎?」 岡田徹總是這樣不經意地出現在傅嚴的身邊。 正拉開車庫鐵門的傅嚴被岡田徹突然冒出的聲音給嚇得震了一下。 「阿徹……是你啊……」 傅嚴鬆了口氣,又繼續把鐵門捲上。 「那麼晚了,你還要出門?」 岡田徹知道他還在對自己嘔氣,語氣放緩了些。 「嗯,去找她。」 傅嚴慢吞吞地回話。 「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出來方便嗎?她的家人都不管她嗎?」岡田徹的疑慮甚多,他又說:「她知道、你就要回日本了嗎?」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阿徹你就別管我,去睡吧……」 傅嚴不想再說些什麼,更不想又把上次對岡田徹說的話重新再來一遍。 他進了車座,要把車門帶上時,岡田徹伸出了手臂阻止,忍著夾痛說著: 「你再聽我幾句……」 傅嚴立即把車門鬆開,他見岡田徹的舉尹變著臉喊道: 「阿徹,你真的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只是讓我……讓我先想過……」 「少爺,你明知道這些問題根本就有標準答案,你現在只是以卵擊石。我們特在這裡只剩不到一個目的時間,你如果對那個女孩動了真情,那麼你預備把她怎麼辦?帶回日本嗎?她會跟你去嗎?她的家人會同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