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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關雅 我睜大眼睛瞪著他,隨後跟著他一起狂笑了起來。他摸著我微微突出的小腹,笑得眼淚擠出了眼眶,然後才道:「我的的確確有種!」 ☆☆☆ 週六下午,嘉伯提議到泰晤士河畔散步,我知道他有些話想跟我吐露。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想著史考特的話,想著嘉伯的父親及老公爵。 午後三點,艷陽高照,出來散步的人不少。由於陰雨連綿多時的氣候,居民對於陽光的喜愛已達趨之若鶩的程度了。 泰晤士河畔是最吵雜,也是最安全的談話場合,但嘉伯還是挽著我走了一段路後,才到聖詹姆士公園,挑了一處濃密樹蔭的草坪休憩。 他打開野餐盒,從中拿出一塊毯子將之一抖,然後乎鋪在草地上,要我坐下去。待我坐下來後,便放了一顆蘋果在我裙上,隨即平躺下來,以肘忱著頭,啃著殷紅的蘋果,目光一逕地看著我,然後伸出手撫了一下我的短皮。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他毫無預兆地丟過來一句話。 我盯著他,知道他也在回憶。 「那一天是禮拜五下午,天空也是這麼萬里無雲的湛藍,我剛上完爐正要跨出校園,就瞧見了一個身著白襯衫、李維牛仔褲的大帥哥在對街閒蕩,身後還倚著一輛拉風跑車。那幾天我常耳聞文學院的學生們在談論著一個「站衛兵」的人,沒想到竟是個頗有條件的男人,心褢還有點兒羨慕你打算接送的女孩。當我第三次看到你又出現在門口時,便急忙想掉頭要走,因為那時我已經有點嫉妒那個不知名的女孩了!沒想到你卻追上來大喊我的名字,教我嚇得拔腿就想要跑。當你解釋你想跟我學威爾斯語時,我反而失望了!」 「這是你的故事。我的版本較長一點!」他輕笑了一下,又間:「你可知我是等了多少天才等到你,要你教我威爾斯話?」 「三天?」我一共看到他三次,就猜這個數。 「三天?你太小看我了,我站了十天!」他咬光整粒蘋果,直到剩下果核。「三周之內站在倫大校園外,等了你十天,才逮到你。我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學威爾斯語是臨時瞎編出來的理由。」 「你那時又不認識我,我的名氣也沒那麼大,頂多是英國桂冠詩人的女兒罷了!你又從哪打聽來的?你那時騙我說是親戚介紹時,我還信以為真哩!」 「你和關琳開了一家花店,高文介紹我去那家花店訂花。只要是把送花理由、收件人的性質全都挑明的話,你們都會打理得妥妥當當。」 這倒是真的!那時店內的事務都是關琳在打理,我則繼續在倫大授捰,只有在晚上時,才會回花店為訂花的人寫些情箋或分手的情話。 「有一回,你送花到我的辦公大樓,我右腳才剛要踏出門,你就雙手捧了朿花與我擦身而過。當時我正急著赴約,不過由於約我的人是高文,見色忘友的事他已做多了,所以這回換我如法炮製,當機立斷便旋身跟著你追進了電梯。那時電梯裡擠滿了人,不方便說話,我一直跟著你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才陡然瞭解是我自己訂的花。」我想起來了!「我不常幫忙送花,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幫一個要和女朋友分手的闊氣大少送花,那傢伙說要迭十二打黃色玫瑰花,最好是全盛開的,那才凋謝得快,還強調說捧花愈重愈好,最好能重到把拿花的人累個半死。」我斜睨他一眼,看到他挑起一眉,便噗哧笑了出來。 「你連要甩掉人家都這麼大費周章嗎?」 「我得聲明一點,那一次的送花事件我可是無辜的。我對那個女人沒有任何興趣,是高文見我可憐才幫我出的主意,招式雖然毒,但挺管用的。你千萬別再胡思亂想!」他有點兒緊張了,見我一臉笑意後,才鬆口氣繼續道:「其後,我曾親自造訪藍斯洛花坊,但都沒見到你的蹤影,便當你是打工計時人員,還特別跟關琳打聽你的下落。狡猾的關琳讓我誤以為你還是半工半讀的學生,固定時間上下爐,所以我還特別換上牛仔褲守在校園出口,並且只將目慓鎖定在身著大襯衫與牛仔褲的女學生身上,因為你送花當天就是那麼打扮。」 我可憐他地附和道:「不料竟是個鼻樑上掛了個大黑框眼鏡,頭髮綰了個髺,身著古板套裝的女副教授!」 「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他大概也在回想我平庸的打扮,笑開了懷。「等了幾天後,我隨便就抓了幾個路過的學生問了你的大名,他們一個個都猛點頭表示知道你是誰。我心褢想你的名氣還真是不小,抓五個問,每一個都說「如雷貫耳」!終於最後有一位男同學自告奮勇地告訴我,他才剛修完你所授的地方方言這門選修爐,並且順勢一指就要幫我去找你。當我看見你之後,簡直不太敢去認你,深怕隨意搭訕的後果,會招來你的謾罵。」 「你還是開口說話了啊!」我不知道自己的裝扮竟是那麼駭人。當初也是因為怕自己太年輕,說服力不夠,才想打扮得穩重一些。 「那是因為我不甘心白等了十天之故啊!就看在那十天日曬雨淋的份上,說什麼也得試一試,即使碰了一鼻子灰也在所不辭。想想一個快三十三歲的大男人竟使土招術追女人,說給高文聽他可是要笑翻天了。關琳這樣的朋友也實在夠意思,沒跟高文提過半句。」 「也還真多虧你的「不甘心」!」我低頭梳理他微鬈又密的黑髮,欣賞他完美的鼻樑。 「不客氣!」他咯咯地低笑,趁我毫不設防之際,丟出了一個炸彈。「我愛你!」 全身一僵的我愣在一旁,表現得呆透了,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也愣住了。 「你愛我啊!」我耐心地提醒他。「我以為你該知道原因。」 「什麼原因?」 「我愛你的原因啊!天老爺!我們一定得表演脫口秀嗎?」 「哦!」我呆頭呆腦地應了一聲,隨即道:「但我想聽你親口說耶!」 「聽我說什麼?脫口秀?」 「不是!」我氣得大叫。樹上的小烏,大概也快被我們的對談逼瘋了,聽我一吼,隨即抗議似地臨空投下了幾滴鳥屎,就那麼湊巧地在他的頭頂上登陸。 我笑得全身抖動,指著他的頭髮。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頭一探究竟,倒楣地沾得一手,便無話地揚起頭,伸出一指對枝頭上的小鳥故做警告狀,卻也不得不跟我笑做一堆。 「我愛你!因為你傻得令人愛,」他終於想到一個像樣的理由了。「還有愛你的憨直、不作態,明明心褢妒火中燒、卻一副無所謂的大方樣。儘管我已被你氣得直跳腳,還是無法讓我少愛你一分;我更愛你微微上吊的圓睜杏眼及彎彎柳眉,尤其是配在你小巧可愛的臉蛋上,更教人我見猶憐。你是我的天才傻女,一個不小心從天堂落人凡塵的天才傻女,既驕傲,卻又自卑;既成熟,卻又不懂事:既善解人意,卻又不世故:既甜,卻又酸滋滋。愛上一個任性、機伶卻又迷糊的天使是會要人命的,但我活過來了!而且打箅把你綁在身上,再也不讓你從我身邊逃開。」 「天堂之於我將不能算是個天堂,如果我在那兒見不到我的丈夫!」我聲淚俱下的引用傑克遜的誦,把荌子改成了丈夫,並主動地獻上了一吻,然後掏出手帕清理他頭上的「鳥黃金」。 「這句話比「我愛你」悅耳十來倍。」他啞聲地在我耳邊低喃,然後命令我道:「閉上眼睛!」 我順了他的意思閉上眼,聽到衣物摩擦的聲音,才不到幾秒,他又要我張開眼了。 目光一啟,所見之物是他平攤的左手,其上有個卡迪兒的珠寶盒,籃錦緞上靜躺著兩枚戒指,是我這一生永遠不會遺忘的定情物。 我紅了眼,半喜半泣地喊著:「你還保存著它們!」 他但笑不語地拿起了鑲著可愛白鑽的女戒,套人我右手的無名指。這樣子,我的無名指上就有兩枚戒指了。 「你願意嫁我,做我一生一世的新娘嗎?」他挪揄地拿起另一枚男戒遞給我。 我一逕地點頭說我願意,並依樣畫葫蘆地將戒指戴進他左手的無名指。我記得公證結婚當日,曾因忘記準備戒指而向他致歉良久,當日他說什麼來著?好像是「不需要」這類的話。 我有千百個問題想提出來,頃刻間,卻只想得出一個。 「嘉伯,三年前你是單單因為出車禍,要把我推開,才宣佈和另一個女孩訂婚的嗎?」 他收起了笑意,嚴肅地看著我。「在滿足你的好奇心以前,先讓我跟你講個故事,聽完故事以後,你也許會更明瞭我之所以那麼做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