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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關雅 「胡扯!沒這回事!快拿給我,就說是我堅持的。」他溫柔地催促,很快地就拿到了帳單。我冷眼旁觀,暗自神傷,他是不可能這樣和顏悅色待我的。 我們走出店外後,他疾步走在前,我心跑步地緊跟在後。正值下班人潮的巔峰時間,所以找每跨一步,便被人擋一下,等到我人停在街口時,他人已不見蹤影。 我倉皇地左顧右昐,但一路行來皆是行色匆匆的過客。天色漸腤,黑幕悄然落下,幾處大商家的招牌燈陸陸續續亮起,整個購物區頓時籠罩在繽紛的霓虹奇幻世界中。 正舉棋不定之際,肩頭上被人重拍一搫,嚇得我魂飛魄散,接?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便掐住我的雙臂,強迫地將我轉了個身。 我瞪大眼,看著一張憂心忡忡的臉轉為鬆懈的表情,旋即又蹙起眉。這個人竟能在瞬間變化出數種表情,今我猛吞好幾口口水。 「你在幹什麼?」他竟問這種話,要不是他走得像陣急驚風,我也不會跟丟。 但我只是很委屈地回答:「人潮把我擠走了嘛!」口氣有點像小女孩。 他靜默兩秒不語,然後輕吐一句:「我的錯!」按著抓?我的手往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我眨了眨眼,納悶是否聽錯了他的歉意:一看到他嚴凜的下顎時,我再訴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與其忍受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倒不如見他板起撲克臉得好。人畢竟不是塑膠容器,哪禁得起熱脹冷縮的酷刑。 我低望那只緊握住我的大手,傳來了穩定的熱力,那雙手曾親密的撫摸我的頭髮、攬過我的腰、觸摸過我的唇,但……那似乎是好久好久的事了! 「你……還好嗎!」他的口氣冷漠生疏,並帶著幾分遲疑,那份遲疑使他看起來更教人捉摸不定。 我強迫自己抬眼看他。裹在風衣內的嘉伯是個高大的男人,寬實的肩膀今我有股衝動,想枕人他懷中以求慰藉與依靠,請他不要拒絕我,不要這般生疏的對我…。 但我只聽見自己平和的聲音:「肚子餓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好不?」 ☆☆☆ 二十分鐘後,我們已坐在溫暖小巧的咖啡屋內。侍者送上我的主菜後便退下去。 而嘉伯只點了一杯黑咖啡,上桌也有十分鐘之久,但他一口也沒碰,只是抽著煙。 在我記憶中,他不曾抽過煙。 「你不餓嗎?」我看著正托著腮、望向別處的他間。 他拉回了藍眸,彈了彈煙灰,姿勢一派優閒。「我不餓,你快吃吧!我們邊吃邊聊。」 他的脾氣變好了! 「今天害你破費不少。」我衷心想道聲謝。 他淺淺一笑,左煩的酒窩跳了出來,使得僵硬的表情頓時柔和,平日刻意掛在臉上的冷漠與不仁轉瞬間被撤除,取而代之的是親和。 「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只是盡我該盡的本分罷了,我有能力供給你舒適的生活,那家店的店主和我又是老交情了:若不光顧老朋友的產品,未免說不過去。」說完,他吐出一口煙,藍色的兩潭湖水薄霧迷濛。 我想告訴他,我要的不是舒適的生活,但最後還是吞回肚裡,改提出另外一個問題,「你有很多事業?」 「除了經營羊群畜牧外,我和紡織及流行服裝業都有合作關係。格蘭斯特公司栽培提拔了不少知名的專業設計師,目前皆已在時裝界與坊間大放異彩,薇安便是其中一位。」 「似乎很富挑戰性。」我羨慕地道。 「對!但你不用羨慕,他們也是付了很大的代價才換得成功。」他捻掉了手中的煙蒂,端起半冷的咖啡啜了一口。「好了!我們導人正題吧?」 「正題?」我的神經突然敏銳起來,心想聊天還分正題和副題嗎? 「是的,關於我們的婚姻。」 「婚姻」這個字眼經他口中吐出,讓我心中飄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婚姻?」我提高了音調,引來一些客人的白眼。 不理會我的訝異,他端起咖啡輕啜一口,若無其事地道:「我該不會每天得面對一隻鸚鵡吧!」他打趣似的譏笑一點都不有趣。 「當然不是!我只是口渴得懶得多說話。」說完,我連忙端起果汁一仰而盡。 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但很快地便隱藏了起來。但是我仍能感覺到他在笑,甚至連他全身上上下下的每一桹骨頭都在顫動地奸笑。 「當然!」他矯情地接受我的托辭。「言歸正傳,對於下午所發生的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你是指在公證處嗎?」見他做點頭,我繼續道:「我不知道,那好像是場夢。」 「就當它是一場夢吧!可是你非得回到現實中不可了。」 他戲謔的口氣很快又惹我難過。 「怎麼說?」不祥之兆躣上我心頭。 「你該不是還在奢望我們的結合會是因為愛吧?」 我不答,表示默認。 他殘忍地乾笑了兩葺。「你未免太天真了」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我生氣了。 「也許是我年紀大了,討厭家族中老母雞成天叮嚀我,圍著我、催我找個媳婦,既然你突然地出現在我眼前,娶你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以讓我的耳根子清靜些。」 「但蕾秋……」 「不關她的事?她還年輕,對愛的看法還是會改變的。」他的口氣中多了幾許愛憐。 「我很抱歉……」我低著頭挑著盤上的食物。 「省了!我還得感撽你。」他說著又點了一根煙。我著迷的看著他不疾不徐的樣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娶蕾秋或別的女人。所以省省你那高貴的道德感,你只是湊巧在彼時出現在彼地罷了!」 「你為何不娶其他的女人?」 「你去猜吧!我沒義務逢人便大肆宣揚。」他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便斷然地回絕我。 「我是你太太啊!」我一急,話就脫口而出。 一陣子的沉默,過了良久才被他打破。 「你是格蘭斯特九世公爵夫人,你我關係目前也僅止於此。你只要花表面上扮演好這個角色就好,至於私底下的關係,我一點都不奢求,真的。」 「不會吧!」他不可能變那麼多吧! 「相信我,我是說真的。」他又吐出一口煙。 我雖對性事沒有經驗,但他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今我忍不住猜測他一定是自卑過頭了。 「你千萬別這樣想。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自卑才不願和我圓房?」我盡量挑嚴肅的字眼來表達我的關懷。 他一點也不能瞭解,反而微揚嘴角,嘲弄似地重複了我的措辭。「自卑?圓房?這兩個名詞好像不怎麼搭軋嘛!而且我已經甚久沒聽人用「圓房」這個字眼,現代人有新詞,他們叫「做愛」或「上床」,好嗎?」 我耐心地壓低音量。「我的意思是,其實你仍然深具男性魅力,不需要因為你曾受過傷,就…認為我不會……嗯!接受你當我的丈夫,外表並不重要。」我好不容易結巴地講完話,我知道紅潮又跟溫度計一樣地往上爬升了。 他怪裡怪氣地瞥我一眼,夾著煙的手掩住了臉,隨後趴在桌緣。我有不出他是哭還是笑,但從他劇烈聳動的肩頭,我知道他終於聽懂我的言下之意了。 待他復原,起身正色後,湛藍的眸子掃過我的全身,嘴叼著煙說:「自卑?相信我,霏比!我很難去瞭解這個字,再說……」他掃了一下餐廳,順身越過桌子,在我耳邊低喃:「一個男人不會單單因自卑就性無能的,你還嫩得很。」 他坐回原位,面無表情的繼續說:「我建議的關係對你百益而無一害。目前我無法控制自己,因為我還是很氣你三年前的所作所為,我不能忍受醜陋的東西。待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去找你,所以公爵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第五章 自我住進嘉伯在梅非區的雙層宅邸以來,已過了一個月。 我的新居不似一般莊園或潘華來得巨大森嚴,卻也不失為一個良好的居家埸所。 只有八間寬敞的寢室、大客廳、餐廳及後院的大片草坪。它被裝潢得美倫美奐、精緻又典雅,下從地板、牆壁,上至天花板的鋪陳有來,沒有一件擺設不是骨董,連最新的傢俱也有上百年的歷史,這令我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住進了博物館。 維持家事的是格蘭斯特家的三位忠實老僕:總管詹森先生、廚娘賈太太及司機丁勒。根據老總管斷簡殘編的解釋,我得以漸漸瞭解這個家族的演化。 「這幢宅邸在二次大戰前,往往在什交李時才會派上用場,但時代變了,為了顧及事業,少爺得各地奔走,所以我們才會搬來這裡。」詹森總是語帶感情的解釋。 我知道詹森總管已在這個家裡工作五十年了,他大概有六十來歲,儘管老公爵已去世了快兩載,但他們還是改不了口,直叫嘉伯「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