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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關關 ☆ ☆ ☆ ☆ ☆ ☆ ☆ ☆ ☆ ☆ ☆ ☆ ☆ ☆ 晉歡並不清楚附近哪裡有醫院,所以一路開到了黛榕工作的醫院裡,好在距離也不太遠。她向他要健保卡,替他掛了急診,本能地偷瞟了眼健保卡上的名字。 程淨齊。這三個字並沒有勾起她的些許印象;年齡則與她同年,甚至還小她幾個月。 「等醫生叫號吧。」她把掛號單丟給坐在長椅上等待的淨齊,卻不打算陪他等。 「我等等回來幫你付醫藥費。」 淨齊還來不及抗議,她就已經走了,上三樓的外科病房去找黛榕。 黛榕正在護理站裡整理著什麼,抬頭見到晉歡,十分意外,笑道:「特地來看我啊?真是難得。」 「誰閒閒沒事來看你?!」晉歡怨著,把剛才在暗巷裡發生的事簡單跟黛榕講了一遍。 「你的神拳,加上你大而化之的個性呵……」黛榕笑不可抑,「就知道有一天一定會出事。」 「我不是來這裡讓你取笑的好不好!」晉歡噘著嘴。 黛榕卻絲毫不在乎晉歡的抗議,她匆匆一看手上的表,「喔,時間還來得及,我們走。」 只見黛榕轉頭跟同事交代了一聲,就拉起晉歡的手往電梯奔,晉歡不明就裡地被她拖著跑,嚷:「去哪啊?」 電梯門開,黛榕又拉著她跑出電梯。「去找麵包樹啊!」 「這麼晚?」晉歡跑到喘氣,「人家要打烊了啦。」 「他一個星期才來這家店一次,一來就會待到晚上,」黛榕頭也不回地朝醫院大門走去。「平時還不在這家店裡呢。」 「喂——」 晉歡的抗議無效,黛榕拉著她出醫院大門,轉了個彎,在旁邊的商店街停下,伸手推開玻璃門,走進一間裝潢十分溫馨的麵包店。 黛榕跟這家店裡的人已經很熟了,一進門就直接到櫃檯問女店員:「你們老闆咧?」 「你等一下,」女店員很熱心地:「我去叫。」 已經差不多是快打烊的時刻,商店街上沒什麼人走動,麵包店也沒有其他的顧客,晉歡杵在那,愈想愈彆扭,好像真的是刻意來相親似的,不由得避得遠遠的,縮到門邊去了。 「你別小家子氣好不好?幹嘛站在那邊貼牆壁?!」黛榕受不了地大搖其頭,走過去一把將晉歡拎過來。「我又沒跟他講明要把你介紹給他,只是先跟他說你親戚家的屋子要賣,他也很有興趣……」 「你等一下,韓先生等一下就出來。」店員回來報告,打斷了黛榕的話。順便帶回來一把鑰匙,去開牆上的壁櫃。 「謝謝。」黛榕謝完女店員,又回來繼續她剛才的話題:「反正就只是他先去看房子,又不是看你……」然而眼前那位女店員開櫃門的動作卻又好滑稽,害她不由得分散了注意力。那櫃門似乎很緊,女店員手拉著把手,不管多努力都拉不開,拉得黛榕和晉歡都忍不住想幫她使力。半天,黛榕受不了走過去—— 「我幫你開好了。」 只見黛榕雙手抓住把手,又扯又拽,門還是拉不開,終於連晉歡也看不過去了。「你怎麼開得了?還是我來吧。」 於是換神力女超人上場。 那櫃門像是卡住了什麼,十分緊密,晉歡使力一拉,總覺得要是櫃門開了,難保整個櫃子不跟著一起倒下來,但黛榕與女店員俱都用著一種期盼的眼神望著她—— 她一狠心,用盡全力一拉—— 「砰」地一聲,門開了,但這不是門被拉開的聲音,而是晉歡使力過猛,手肘往後用力撞到某個人胸部的聲音。 一聲微弱的悶哼隨即傳出,晉歡緊張地轉過身來,正巧見到一個胸疼得彎下腰去的男人。 「韓諱,你沒事吧?」先反應過來的是黛榕,她趕緊過去看他,還邊跟晉歡使眼色。為什麼使眼色?晉歡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霎時心裡才劃過一個想法:啊,糟!這人一定就是那棵麵包樹了。 「對不起,」晉歡真是懊怨到了極點,這男人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的?傷腦筋。「你還好吧?」她想過去扶他,但她必須先經過頭頂上打開的櫃門才行,於是晉歡順手將那擋路的櫃門一拍—— 好死不死,拍過去的櫃門,又正好打中剛站直了的韓諱。 他這下連哼都哼不出來了,只忙著去護那被打痛了的鼻子。 「對……不……起……」晉歡的聲音已經比蚊子還小了。 再機靈如黛榕,面對這樣的場面也只有傻眼的分。她只能先隔著晉歡,以防她再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然後等韓諱痛完了、恢復正常了,才替兩人介紹:「韓諱,這是我跟你提過的裘晉歡,我說的房子就是她家隔壁那間。晉歡,他是韓諱。」 活了二十六年的晉歡,此時簡直就像個十八歲的鄉下姑娘,從來沒這麼窘過。她尷尬地朝他笑笑,不太敢抬頭,用眼角偷偷看了他兩眼。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高高壯壯的,寬闊的肩膀,給人十分穩重的感覺;那張臉除了被櫃門打紅了的鼻子之外,輪廓單純,五官斯文,優雅的顴頰,方方的下巴,英俊爽朗,無可挑剔。 有些人,只要見一次面就有好印象,只要一看到他,就感覺得到他的親切、溫和、誠懇,韓諱正是這樣的人。 不用說了,晉歡對他的第一印象自然是好得不得了,但她不得不想到,自己給人家的印象呢? 她還沒見人家的面,就先用手肘打中他,然後又讓櫃門差點打歪他那高挺的鼻子——不管怎麼說,人家對她的印象怎麼都不可能好了。 於是,當韓諱彷彿無事發生過般地對她誠懇伸出手來,微笑道:「你好。聽於黛榕說,你家要賣的那間屋子很不錯?」 晉歡臉上的紅潮從脖子開始漫上來、漫上來…… 她又慚愧又窘,慌張地伸出手來回握了握,說:「那是我阿姨的屋子,還很新,而且才剛裝修過,」她在櫃檯上找紙筆,想留電話給他,但她手忙腳亂地拿了紙又掉了筆,拿了筆卻又巧是只沒墨水的…… 末了,還是韓諱好心替她拿了筆,晉歡頓時更是窒熱慌亂,只想趕快逃離這窘迫的困局。 「這是我家的電話,」她狼狽地把紙條往他手裡一塞,「呃……請跟我媽聯絡,再見。」 然後,拉起黛榕,不由分說地就往玻璃門外走,腳步之匆忙堅定,完全不敢去看韓諱是什麼表情,也不顧黛榕齜牙咧嘴地抗議;她大氣不喘一個地直拉黛榕回到醫院大門前,才終於鬆脫似的吁了口氣。 黛榕看晉歡到現在還是脹紅著一張臉,真是好氣又好笑,只學著她的聲音取笑她:「……請跟我媽聯絡……真是輸給你了!我是介紹韓諱給你,不是介紹給你媽!」 「別鬧了。」晉歡略帶沮喪地說:「他被我打成這樣,不會對我有意思的。」 「你又不是故意的。」黛榕想起剛才的一團混亂,還是邊皺眉頭邊好笑。 「算了吧。」晉歡搖了搖頭。她對韓諱的印象是不錯,但她不想讓自己存有太多夢幻的期盼,以免日後失望。 「快點回去吧,」她催促黛榕,因為程淨齊還在醫院。「我還得幫那傢伙付醫藥費呢。」 黛榕這才想起,還有個可能腦震盪的人在等著晉歡。她隨晉歡回來醫院,本想直接回三樓工作,卻又不由得好奇:「那人在哪?」 晉歡東看看西看看,終於在藥局前的長椅上找到淨齊,她手隨之一指:「喏,就那個。」 黛榕才只這麼一望,立刻眼睛都睜大了,完全是驚艷的表情。「嘩……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 晉歡皺眉,「一點關係也沒有。」 「隨便吧。」黛榕顯然不太相信晉歡面對這麼迷人的男人可以毫無感覺。「我回去工作了。」 黛榕笑著說完,消失在樓梯間裡了。 晉歡走向藥局前的長椅,等一走近,才發現淨齊手上拿著藥袋,連藥都領好了。 她忽然覺得對淨齊有些愧疚,因為他也挨了她一拳,她應該要負責的,卻把他一個人丟在急診室裡。 歉疚心使然,晉歡連忙走到他身邊,誠意地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拿過藥了?」 淨齊抬頭看她一眼,只對她揚了揚手中的藥袋,並沒回答。 他的樣子看起來怪怪的。晉歡雖然對他並不太認識,但以今晚與他的相處模式來看,他絕對不該是個沉靜的人。他怎麼了?生氣?氣她把他一個人丟著? 那就讓他氣好了。 晉歡今天已經夠倒霉的了,也不在乎再得罪一個人,她只是打開皮包,準備數鈔票。「醫藥費你先付了?多少?」 他的聲音聽來平靜無波:「無所謂。」 晉歡一怔!「怎麼無所謂?你不是要我幫你付費?」 「算了,沒多少。」淨齊的音調不僅死氣沉沉,就連口吻也顯得了無興致,這並不像裝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