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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關關 「聊什麼?」韓諱遂在夏媽媽空出的椅子上坐下。 「你。」晉歡笑道。 「我?」他隨手拾起一個掉落地上的塑膠蛋糕盤,放回桌上,「我有什麼好聊的?」 「多著呢。」晉歡看著他的手,那雙工作中的手又大又厚實,要是被這樣的一雙手握著,一定很幸福。 「你下下個星期三有沒有空?」一個衝動,晉歡脫口而出。 他沒有多想,「我下個星期一去美國看我爸媽。有事?」 「沒有,」晉歡赧赧一笑。「只是那天我同學結婚,我想請你陪我去。」 「真是不湊巧,」韓諱顯得非常懊惱。「但我機票都買好了……」 「沒關係,」晉歡趕緊說,「我可以跟黛榕一起去的,不要緊。」她只不過是臨時起意,但雖是如此,她仍然有些許的失望。如同小孩找到了什麼寶物就想和朋友分享,晉歡也好想讓全世界知道,她認識了一個多好的男人。 「對不起……」韓諱還是很自責,然而他還沒道歉完,不知誰開了窗,一陣風朝晉歡吹過來,她飛揚的髮絲,又吹向了韓諱。 屢試不爽,韓諱立刻——「哈……哈啾!」 「對不起。」韓諱不知是在完成他剛才未完的話,抑或是為了他的噴嚏道歉。 「我才該說對不起呢,又是我害的。」晉歡連忙坐離他遠點。 有風,晉歡的頭髮吹到韓諱臉上,他就打噴嚏,晉歡就趕緊離他遠點……這一切彷彿成了固定的程序,兩人忽地相識對望,有默契地都笑了。他的笑容中有著隱約的情意,她靈燦的眸中則有著盈盈的溫柔。 他們在傍晚的時刻離開孤兒院。晉歡答應了裘媽媽要回家吃晚飯,所以韓諱送她回家。車行至晉歡家外頭馬路的商店街,熱鬧的街道上,什麼店面都有。晉歡心生一念,飛快看了車上的時鐘,才五點,還來得及。 「就在前面放我下來好不好?」晉歡和韓諱商量,「我想去買個東西。」 韓諱依言將車靠邊暫停,晉歡很快下了車。「謝謝,再見。」 她轉身,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非常著急趕著什麼似的。 韓諱沒有多想,車掉頭回去麵包坊,晉歡則在商店街上有目的地尋找,進了一家美容院。 「小姐,洗頭?」一個女孩領她到一面鏡前坐下。 「嗯,」晉歡吩咐:「等等幫我把頭髮剪短。」 「剪短?已經這麼長了呢,」女孩撩了撩晉歡一頭飄逸的長髮,都快及腰了。「有點可惜耶。」 「沒關係,」晉歡毫不猶豫。「又不是不會再長,剪了吧。」 這一刻,晉歡真的是一點也不介意她的頭髮,她只想到,如果她想與韓諱繼續交往,總不能讓他一天到晚打噴嚏。 她不是那種敢明目張膽地追求男人、甚至勇敢表白情感的人,但至少,借由她的髮式,她能讓他知道她在乎他的心意。 長髮為君留,既然沒有君能欣賞她的長髮,那還等什麼呢?剪了吧。 第五章 黛榕今天上小夜班,來的時候答應掛號處的女同事帶她家附近賣的紅燒獅子頭過來,拎了塑膠盒進掛號室又八卦了幾分鐘,一走出來,經過電梯前的藥局,排隊的長列中一個男子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身材頎長、瀟灑帥勁,只需見過他一次,就很難從記憶中抹去。 黛榕直接走到他面前,問:「喂,你是程淨齊?」 「嗯。」淨齊看了黛榕一眼,並不認識她,但他似乎很能應付這樣的狀況,依然神色自若,並沒有多大的訝異。 「我叫於黛榕,是裘晉歡的朋友。」黛榕很快地自我介紹完,便審犯人似地問:「你來幹什麼?真的腦震盪啦?」 「唔。」他衝著她微微一笑,黛榕心一跳,不得不承認他那雙帶笑的眼睛還真令人銷魂。 還好黛榕心中對他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他必是習慣玩弄女人的那種男人,以至於對他印象極差、這將她從淨齊的迷人魅力中解救了出來。 她板起一張臉,冷不防地從他手中抽過那張領藥單,看見那上頭寫著耳鼻喉科,開的都是些傷風鼻塞的藥。 「小感冒嘛,」她不屑地把藥單塞回他手上,對他更沒好感了。「還唬人?!」 他的嘴角向上一牽,綻出一抹頑皮的笑意,「是你說我腦震盪的,我又沒說。」 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動作,都輕而易舉地勾引著別人的目光,心也不知不覺要往他身上系……黛榕定了定神,肅起臉說出她的來意:「喂,你離晉歡遠一點。」 淨齊有趣地揚揚眉,調笑道:「你是她的老媽還是保鏢?我一走近離她一百公尺的地方,是不是就要被抓去坐牢?」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黛榕正色說:「你外表這麼出色,根本就是個黏蚊板,女人會像蚊子一樣地飛來沾在你身上,絕對不至於寂寞,為什麼還要去招惹她?」 「黏蚊板?」這可是他頭一次聽見的形容詞,他笑了。 「我說真的,你正經點。」黛榕擰眉。 淨齊也給了她一個聽來十分正經的答案:「因為她直率、害羞、誠懇,這些都是我以前所認識的女人所沒有的特質。」 黛榕瞪著他,顯然他的話並不足以讓她相信。「她只是讓你覺得新鮮吧?等新鮮感一過呢?你別玩弄她了!」 「怎麼能說玩弄?」他搖搖頭,「我是喜歡逗她,喜歡看她半害羞半生氣而臉紅到耳根的樣子,但我還真捨不得玩弄她。」 他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語氣也很正常,聽起來並不像假,但黛榕對他就是難以信任。她緩聲說:「我跟你說實話,她已經有交往的人了,而且人家跟你不一樣,他是會認真的,你要是沒有真心,就趁早放過晉歡。」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真心?」他笑著反問。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黛榕嗤之以鼻。 「你在這兒啊!那我就不必上樓去找你了。」忽然一隻手搭上黛榕的肩,嚇了她一跳,轉頭看見是她的女友,當下十分意外,把淨齊扔到一邊去了。 「你來找我啊?真難得!」黛榕很是驚喜。 「當然是有事啦,」女友速速打開皮包,掏出一個紅紙袋,「二十號那天,幫我包紅包。」 「你不去啊?!」黛榕叫了起來。女友跟晉歡一樣,是她們高中時的好同學,那五十萬的不婚基金她也有分的。 「誰叫她挑那種日子嘛!」女友怨慰地:「星期三,又是月底,我一定要加班的,忙死啦!」 女友在公司當會計,工作量大,月底特忙;這狀況黛榕明白,但卻不想體諒,她倒霉地嚷嚷:「怎麼這樣!你們都不去,我一個人無聊死了啦!」 「還有誰不去?」女友歪頭問。 「晉歡啊!」黛榕臭著一張臉,「她也叫我幫她包。」 「她為什麼不去?」女友更不懂了。 「因為沒人陪她去,」黛榕噘著一張嘴,「韓諱那天有事。」 「韓諱?」女友想了一下,憶起黛榕曾經跟她八卦過,當下理會得。「哦,就是那個麵包樹……」 黛榕笑著點頭,卻忽然想起淨齊好像還在旁邊,猛轉回頭,果然他好整以暇、面露微笑地站在那看她。 黛榕惡惡地瞪了他一眼!這傢伙,竟然趁她分神,不聲不響站在旁邊偷聽。她當下拉起女友的手,打算拉她到樓上再慢慢說。 「他是你朋友啊?」女友的眼光不由自主定在淨齊身上,表情十分豐富,活像黏蚊板上又自動飛來的一隻蚊子。「好帥……」 帥個頭!黛榕不由分說地扯著女友,扭回她的頭來,好像淨齊是什麼惡魔,多看一眼就有危險。 「喂,我剛才跟你講的那些,你記清楚啊。」黛榕人都走了,還不放心地回頭囑咐他。 淨齊拋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嗯,統統都記清楚了。」 二十日星期三晚上,還有韓諱這個名字……他可真是記清楚了。 ☆ ☆ ☆ ☆ ☆ ☆ ☆ ☆ ☆ ☆ ☆ ☆ ☆ ☆ 裘媽媽這幾天最常吼晉歡的一件事就是:「你這女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都已經搬進隔壁好久了,你也不會去看看人家,連敦親睦鄰都不會。」 那個人家,指的是韓諱,那句「好久」,其實也只不過幾天;晉歡知道老媽又在恨不得把女兒包包送給他了,遂任憑老媽去叨念。 直到這天,是採訪韓諱過後的一個星期,下一期的雜誌打樣出來了,晉歡覺得被採訪的人有權利最先看到排版與內文,這才在晚上他工作結束後,帶著打樣去敲他家的門。 「你剪了頭髮?」韓諱看見一頭短髮之姿的晉歡,詫問。 「是啊,好不好看?」晉歡甩了甩頭,沒有長髮在身後飄,有點不習慣,但很輕爽。 「當然好看。」他請晉歡進屋。「只是怎麼捨得剪?不是留得很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