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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關關 頤頤搖了搖頭。為遮掩心中的波蕩,她逼回淚水微笑不答,在堤防上歪歪斜斜地太空漫步,走下河濱公園,斜坡上閉上眼睛索性仰天躺下。 聞不放心,想過去看頤頤,身後卻傳來匆促的腳步聲和一陣緊張嚷嚷:「怎麼只有你在?頤頤呢?」 是曇霓。 曇霓跟頤頤講完電話,愈想愈不放心,頤頤對真愛的執著與傻氣超乎她所能想像,她怕頤頤不曉得會不會又像昨晚上那麼笨守聞一夜,遂開了車來河堤找。 「在坡上。」聞沉靜地說。「她的情緒好像不太好。」 「當然不好啦,怎麼可能好?」曇霓又囔了,她跟聞本來是好朋友,但因為憂心頤頤,一下子顧不得語氣。 「發生了什麼事?」聞瞥向頤頤的方向,臉上顯露出關心。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曇霓是看不下去了,索性一古腦把頤頤瞞著聞的事全說了出來。「你知不知道頤頤昨天晚上一天沒睡,握著你那只寶貝手撐到天亮,今天喊手酸!你知不知道她才剛睡醒,你一通電話來,她連衣服也來不及換,就飛也似的飛到你身邊?她對你這麼好,你難道什麼都不知道?」 聞呆怔了,霎時變成一個不能動的石人。他不只聽見曇霓的責罵,更聽見頤頤的情意,他無法調整全身脈搏呼吸,無法置信耳聞的事實。 他瞪著曇霓,心像整個被翻過來一樣充滿了複雜難解的情緒,驚訝、震撼而感動。難得施捨男人一抹好臉色的頤頤,她的淚水和憂愁都是因為他? 「咦?曇霓你怎麼在這?」 曇霓與聞的對話造成一片噪音的嘈雜,頤頤在坡下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但明顯聽見有人對話,訝異爬回堤防來,不期然看見曇霓。 「你呀!」曇霓既關心又沒耐心地。「睡眠不足還出來混,想找死啊?」 「又沒事,」頤頤嘟嚷著,一點不感謝曇霓的雞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是啊,外表好好的,內心千瘡百孔!」曇霓不留情地,伸手就去抓頤頤。「走吧,我送你回去。」「要走也要一起走啊。」頤頤本能轉頭看聞,怪的是他的眼神定定地凝著她,帶著點矛盾猶豫又複雜的感情,這眼光把她的心往某種她不習慣的地方拉,拉扯得她心中亂攪,心湖波蕩。 她沒來由心慌意亂起來。他是怎麼了?在她走下河濱公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他自己有車!」曇霓不由分說拉著頤頤就走。「好啦,走了。」 「喂——」頤頤被曇霓拉走了。 然而坐上車,一直到曇霓發動車子開離了河堤旁的馬路,頤頤都一直怔愣地回想著剛才聞那深刻的凝眸,她好想知道那是為了什麼。 「你怎麼了?變啞巴了?」曇霓眼角瞄瞄她。 「你有沒有覺得,」頤頤求助於曇霓。「剛才我們要走的時候,聞怪怪的?」 「哪能不怪?」曇霓哼。「我剛才跟他說了這麼多,他好歹也有些感覺吧。」 頤頤心一懍,訝問曇霓:「你跟他說什麼?」 曇霓就算不覺得頤頤應該感謝她,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我把你的癡情,在他家陪了他一夜的事,全講了。」 頤頤重重一嚇,心跳忽然跳得飛快:「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曇霓握著方向盤。「什麼都沒說。」 頤頤難掩失望,靠向椅背,卻不由得說:「其實你不該在這時候講的。莎剛走,他的心情已經很差了,你再把這麼麻煩的事丟給他,他也沒辦法解決。」 一字一句,除了對聞的憂心,別無其他,頤頤似乎全忘了自己的愛戀能獲得平等的回應興否,一心只牽繫在聞身上。 曇霓聽了只能搖頭:「這時不該講,之前不能講,那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說?頤頤,你顧慮太多了,既然愛他,就讓他知道。」 頤頤搖搖頭,歎了口氣。車窗外象徵頤頤心情似的飄起一陣雨絲。 「下雨了。」頤頤自言自語似的望著窗外。「不曉得他還在不在河堤,有沒有淋到雨……」 「你也拜託一點好不好?」曇霓快昏了。 「我不回家了,」頤頤忽然說。「你載我去聞家。」 「幹什麼?」曇霓傻了眼。 「我想去找他。」頤頤的聲音好堅決。 「不要吧?」曇霓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白癡,這麼辛苦把頤頤從聞身邊帶開是為了什麼呢?到頭來還是得把頤頤送回他身邊。 「反正你也要回家,順路嘛。」頤頤堅持地說。 「實在是……」曇霓簡直就快氣死了,然而她就算氣死,也解決不了頤頤的事,她氣嘟嘟地一轉方向盤,朝她家的路走了。 這樣的雨像天怒人怨地拿水狂潑,置身於雨中立刻全身濕濘,聞佇立在堤防上,被雨淋得一身狼狽依然不減英俊之姿,眉字間陰鬱又茫然的神色,讓附近的路人不免懷疑,這是在拍廣告嗎? 人生如果真能像廣告那麼片段而單純也好了。然而現在在雨裡聞的眼前出現的只有頤頤那張關懷的臉,和莎那雙無情的眼,頤頤和莎是截然不同的典型,莎若是狂熱火焰燒滿他的心,頤頤便清澈如水,洗去他心裡的煩憂。 每個人都看不清自己的弱點,總是一錯再錯。他的弱點,是自以為可以毫無條件地愛莎。可是他做不到,而且這樣的愛,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他為什麼總是不懂? 這情況聞早就明白,卻只是看不透,然而奇怪的是在這一刻,就在這一刻,他的心忽然如水般清明。他心中一直有許多的傷,而頤頤似乎就是上天安排給他的避難所。 稀里嘩啦的雨,似乎正慢慢淋醒他,讓他的心回到空白的原點,得以看清一些原來的盲點,提醒他,告訴他,他是多麼的愚蠢? 有人願意給他全部,他卻傻到去傷害她。 他的心,被莎給粉碎了的,破裂了的,現在卻彷彿難以克制地正要起飛,正要奔放。 雨水模糊了視覺,但他的心裡卻呈現絕無僅有的清明,他走向他的車,毫不猶豫地往頤頤家開去。 遠遠望見頤頤住的公寓,一陣莫名的激動便漫上他的心,他心急地隨便停了車,便奔上她家門前,但,屋內卻一點燈光也沒有。 聞有些失望了。他按下門鈴,如同他所臆想,屋內沒人回應,頤頤去哪了?他本能拿起行動電話撥號,那頭卻不通。 怎麼辦?他在門口來回走著,決定非等到頤頤為止。 然而,他等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頤頤的行動電話,他都快撥爛了,但不通就是不通。他心生一計,打給曇霓,這會電話通了。 「你知不知道頤頤去哪?」他直接問。 曇霓咦了一聲,反問:「你呢?你在哪裡?」 「我在頤頤她家門口,她還沒回來。」 「你在她家門口?」曇霓忽然受不了地嚷了起來。「哎,真受不了你們兩個。你在她家等不到她,她呢,在你家門口等不到你!」 「頤頤在我家等我?!」聞大吃一驚。 「我真敗給你們兩個了。」曇霓昏倒地說。「頤頤就是不肯上我家來等,一定要在你家門前當看門狗,等你等好久了,沒想到你竟然跑到她家去了!」 真是陰錯陽差……聞當機立斷:「麻煩你告訴頤頤,要她別亂跑,我現在立刻回去!」 一邊在講電話的時候,聞已經一面跑下樓衝上了他的車,加足了馬力往他熟悉的路上駛去,等回到他家,他幾乎是緊急煞車停住的。 頤頤果然就坐在他家門口等,一看見他,她立刻站了起來,看見聞一身濕淋雨水,她一下子忘了一切,只是苦惱地嚷:「你怎麼淋得這麼濕?」 「沒想那麼多。」他搖搖頭。 「你在想些什麼啊!」頤頤心疼而責備地說。 「在想,」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睛裡全是話。「我是個白癡,你對我的情意,我竟然不知道珍惜。」 頤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閉閉眼睛,搖搖頭,她在做夢。可是睜開眼,她卻看見他那雙醉人的眸子,令人失足沉溺的眸子,洩露感情的眸子,凝著她。 「是我耳朵有問題了,」她喃喃道:「還是我在做夢?」 「是我在做夢吧。」他歎。「不過現在夢終於醒了。」 頤頤霎時整個人像被魔杖點了一般,僵在那。心中五味雜陳,柔腸百轉,喉中像是哽著硬塊,開不了口,也不必開口,一切都明白了。 他抬起手,用手指溫柔輕輕撫摸著她瓷玉般的臉頰,那麼珍惜,那麼心疼,像撫著他最珍視的一件寶物。這強烈的感情讓頤頤怦然心動,被那觸電的感覺給迷惑了。 他低歎一聲,把她整個人都摟進臂彎中,他擁得如此緊,頤頤除了他一起一伏的胸膛,沒有別的地方可藏她的臉。他突如其來的表白令她屏息而情迷,讓她的心一下子雀躍地飛上了雲端,鼻子一酸,湊熱鬧的淚水又簌簌滾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