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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關關 「你聽不懂啊!」絕情地把他的手甩開。「我們完了,OK?」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向吧檯找端儷去了。可憐的阿梆,在與交往了三個禮拜又兩小時三十二分的現在,即被一腳踹開。 「又甩了一個男人?」端儷眼裡全是笑,要了杯酒給。 「人笨,又不強勢,又不幽默,又沒才華,只有一張漂亮的臉,」頗為不屑地灌了一大口酒。「還不知道要聽話,叫他等一下都沒耐性,這種男人不甩掉他留著幹嘛?」 「說得好。」端儷誇張地鼓鼓掌。「但你每天這麼甩來甩去,不累嗎?」 「我也不曉得。」又呷了一口酒。「我很容易愛上一個人,因為我總是很容易看到一個人的優點。但是,」她認真地看著端儷。「我絕對不容許自己為不對的男人而心碎,所以只要一發現這男人不適合我了,我立刻就走。」 「那也要有那麼多男人來愛你,你才能挑啊。」端儷的語氣不知是羨慕還是稱讚。 「是麼!」說到這,就感歎了。「我不敢說自己有多麼豐富的內在美,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靈魂不是?可是我遇見的每個男人幾乎都只愛我的外表,不懂得欣賞,也不理會、不在乎我的心靈,你看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浪漫的長髮,甜甜的臉蛋,沒有一絲贅肉的大腿……這樣的外表好像只是在告訴男人:請把我吞了。」 「別傷心了,」端儷安慰似的敲敲的頭。「你會碰到好男人的。」 然而彷彿回應端儷的話似的,轟然一聲,樓下傳來了分貝驚人的噪音。那有如打牆拆房子的強大聲響超過了PUB的鼎沸人聲,超過了鼓聲分明的電子舞曲。 端儷第一個驚跳起來。「地震啦?」 瞟她一眼。「你見過地震不搖只出噪音的嗎?」 跳下椅子,迅速往聲音的來源跑去。應該是在一樓的後院。她直往後跑,奔出了後陽台。 果然上樓的後院裡有兩位拿著氣動鑿削機的工人,正敲除教會後院原有的花埔,那狂大的噪音,更是讓人想把耳朵給切掉! 聚集在花埔附近是幾個教友,十分得意地抬頭睨視她,認得其中幾個跟她吵過架,這下他們可真報仇了! 而站在另一位工頭模樣旁邊的,是剛才她吻錯的那個男人,正跟工頭商量著什麼……這點子是他的? 嗯,不吵架的抗議,不暴力的報仇,滿聰明的。 正當欣賞著那男子時,端儷拔尖的音量吼過來:「怎麼辦哪?這麼吵!」 噪音這麼大,說話非用喊的不可。幽默地倩然一笑。「什麼怎麼辦?你聽那機械聲不是挺有節奏的?這是最原始的工業之聲舞曲!叫裡頭照著這節奏跳吧!」 「啥?」 端儷傻了眼,卻風致嫣然地長髮一甩,進屋裡去了。 第二章 端儷來找的時候,她正倚在後陽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樓下。 這棟公寓租下了二、三樓,二樓開PUB,三樓則是她的住家。端儷有二樓三樓的鑰匙,直接開了門就進來,一路找著了在後陽台的。 「你在這幹嘛?」端儷狐疑地問。 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靜。 順著的視線,端儷發現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樓禮拜堂後院的一座透明玻璃屋,那屋裡放了台鋼琴,平常很少人用,但是今天鋼琴前卻坐了個男人,正彈奏著優美的旋律。 樓下的裝潢工作尚在進行中,而工人今天或許休息,所有的噪音都不見,只有鋼琴柔美的樂聲,在九月陽光的下午靜靜流淌。 「美不美?」輕聲問端儷。 端儷點點頭。琴聲悠揚、溫柔,真的好美。 「你認識他?」她問。 「也算不上認識。」笑了。那彈琴的男人正是喬末帆,把那天錯吻他的事件,跟端儷大致提了提。 「嘖,」端儷調侃著。「一吻定情哪。」 「他比較覺得像是性騷擾。」糾正她。 「拜託,」端儷眸。「多少男人排隊等著讓你吻還沒機會呢!你又不是那麼隨便的。」 「不同世界的人嘛。」手肘撐在陽台上,靜靜看他。「他是教友呢。」 「啥?」端儷做了個駭然的表情。她們跟樓下禮拜堂可是有仇的。 「不像吧?」微微一笑,水眸中跳動著波光。 端儷被她幽柔如夢的眼神給嚇著,立刻就有了問題:「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有嗎?」怔怔反問。 「你看看你,眼睛亮得像聖誕樹上的燈泡了。」端儷奚落她。「真該拿個鏡子給你自己瞧瞧。」 嫣然一笑,不否認了。「你知道我一向喜歡有才華的男人。」 「愛情有所謂的試探曖昧期、交心期、熱戀期、毀滅期。」端儷促狹地。「你們現在在哪一期啊?」 看看她。「零期。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啥?」端儷又皺眉了。基於她們與樓下教會的不良關係,這實在不怎麼好打聽。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微微一笑,轉回頭又去看專在彈琴的末帆。 剛才是看著他走進玻璃屋的,高大的身軀往屋中一站,彷彿擋掉滿屋子的陽光,然而又像是帶進一身的陽光。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隨性的男人,大襯衫下擺散在牛仔褲外面,寬肩闊胸,高鼻樑,明亮的眼睛,開朗的笑容,不太俊美,不怎麼酷…… 可是不知怎麼著,他就是教人看起來覺得舒服。好像在秋天看見不冷不熱的太陽,或者是剛啜了一口香醇濃郁咖啡的那種愉悅。 這樣的男人有種不知名的魅力,擺在任何一個女人的面前,大概都會對他有好感。 「去追呀!」端儷鼓吹她。「反正你現在沒男朋友。」 「如果是他……大概有點難吧……」若有所思地凝著末帆。「我在他眼中或許是個可怕的魔女,搞不好的話,是連一點點可能性都沒有呢。」 「真麻煩。」端儷撇撇嘴。好像很急著幫找男朋友似的,她又忽然想到:「喂,那天那個男人呢?就是站在PUB外面一直看,你後來跑下樓去找他那個。他又是誰啊?」 「他?」很快就想了起來。「Elvin的朋友。」 她心滿意足的起身走進屋裡,拉開抽屜翻出那張被她捏皺了的名片給端儷看。 「什麼視覺藝術公司?」端儷也看不懂。「沒聽過。他到底是誰呀?」 「Elvin移民了,出國前要他照顧我。」解釋。 「真的?」端儷十分羨慕的神氣。「說真的,Elvin對你真好。」 正在廚房給端儷煮咖啡,聽見這話,在廚房裡回應:「我跟Elvin的個性根本不合。」 「我想起來啦,」端儷笑道。「他對你可真的算得上是迷戀了。那時候被你整得多慘呢。」 「不管怎樣,他是有老婆的人,」把咖啡端出廚房,放在茶几上。「我不會去做沒有未來的事。」 「沒有未來……」端儷神色倏地變得有些黯然,她想起了自己,她的情人是有婦之夫。 「你也是,」身為好友,不怕直言勸她。「他什麼時候才會跟他老婆離婚?你跟著他能保障多久?」 「至少他現在還很愛我。」端儷幽幽地說。「唉,我跟你不一樣,你面對愛情總是很理智,我就連你十分之一的骨氣也沒有。」 「他老婆不是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萬一她來鬧呢?」不得不提醒她。「何必惹得一身腥?」 端儷搖了搖頭,拒絕去想似的。 「哦,對了。」她忽地起身,把放在門邊的一個紙盒遞給。「他送我這個。可不可以先放你這裡?幫我收好。」接過。挺重的。打開紙盒,竟是一幅小小的、框好了的西畫。 「夏卡爾的畫?」問。 「你認得?」端儷好驚訝。「他昨天是有跟我講過畫家的名字,可是我都記不得耶。」 「就算認不出來,這裡也有簽名。」敲敲畫的一角。「連夏卡爾都不知道。就叫你沒事去美術館看看畫展,不要只會到中興百貨去培養氣質。」 「我管它夏卡爾是圓的扁的。」端儷怨。「我只知道他說這幅畫叫藍色情人,而且值十萬美金。」 「這是真的,不是複製品!」嚇得差點要拿不住畫框。 「他跟他老婆一起去買的,還會有假的?」端儷的聲音有點怨。「他說這兩天跟他老婆吵架,他一個不爽,就把值錢的東西拿來送我。」 「為什麼不放你家?」問。 「他老婆知道我住哪。」端儷微微垂下了頭。「說真的,我也怕她來鬧。」 「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放哪裡啊。」很為難。「還是去銀行開個保險箱收起來?」 端儷看了看表。 「今天來不及了。」 「也對。」手上捧著這幅藍色背景的畫,實在像捧著個燙手山芋。 「哎,隨便放啦。」端儷的口吻,好像這是一張只值十元台幣的明信片。「我沒錢的時候,可以把它拿去賣就行了。」端儷都已經這麼說了,而且是幫好友一個忙,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這天端儷回去之後,家便多了這麼一幅價值連城的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