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谷淑絹 > 綠街99號的微笑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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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谷淑絹 席妮露出嘲諷的眼神。「把巖也交給我就可以了,他和我在一起要比和妳在一起來得安全多了。」 「他需要的人是我。」費琦理直氣壯地說。 「難道妳還不明白,傷害巖也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妳。」 「我……」 席妮並不給費琦爭辯的機會。「我替他在美國設計學校申請的學生資格已經批准了,原本,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到紐約去接受正統的造型訓練,然而,為了妳,他寧願犧牲這個大好的機會,也要留在妳的身邊窩囊受辱。」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費琦的腦子一片空花白。 「就算他說了,妳也不會放他走的,妳寧可把他拴住,讓他做一輩子任女人使喚的寵物。」 「事實不是這樣的。」 「那麼?我來告訴妳事實是什麼好了事實是,每一個和妳在一起的男人到最後都會死地不明不白。妳知道嗎?如果當初沒有妳的牽絆,Paul看多少機會可以出個人專輯?可以登上國際性的大舞台?但是,為了照顧情緒不穩定的妳,他都一—放棄了。結果,他得到了什麼?」。 費琦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他得到的,就是一個人孤零零地飄流在海上,連個屍體都找不回來。」 「不要說了……求妳,不要再說了。」 席妮趁勝追擊!「而巖也,他自從和妳在一起以後,為了滿足妳的予取予求,自己的班,時常都不來上,被其它的人嘲笑是一個攀著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他本來是一個前程大好的造型師,不幸的是,他也同樣遇見了妳。」 「這些……我都不知道。」席妮的話將費琦的心劇烈地扭成一團。 「如果妳真地愛他,就放他走吧、妳的愛,只會對他造成負累和傷害。」席妮說完,丟下泣不成聲的費琦,昂首闊步地走進髮廊裡。 費琦發現,原來自己的愛,一直Paul、一直是巖也、一直是她愛的人的負累和傷害。 踩著恍恍惚惚的腳步,她背著本來要去的方向走。 「近來好嗎」、她愛的巖也、沙灘上的城堡、王子和公主的結局……都離她越來越遠,都在對她孤單的身影,無言地告別揮手。 費琦眼前的一切,像鏡頭失焦般地漸漸疏離和模糊。她在一瞬間,失去了目標,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想要的。失去了擁有的,她像一個盒子,所有裝在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都被粗魯地掏了出來。 盒子失去了重心,剩下空殼,只能隨風任意擺佈。 今天「近來好嗎」指定要五號設計師的客人特別多,其中大部分是為了要打探消息的記者戶但是他們今天都要失望了,因為席妮早就將巖也從後門接走了。 席妮將紅色的跑車駛向巖也家﹕「先去你家拿一些要用的東西吧,可能要去我那兒避 「我很擔心費琦,妳可以先帶我去她家嗎﹖」巖也說 「放心吧,她早就不知道被經紀公司的人藏到哪兒去了。」 「妳對應付媒體的事好像很熟?」 「我是明日的歌後,當然要機警些囉。何況從前在樂團當主唱的時候,我也有因為團長要躲避記者的騷擾,而跟著著逃亡的經驗。」 「你們的樂團那麼紅﹖」 「紅的不是我們,而是團長當紅的Model女友。」 「這麼巧﹖﹖」巖也說。 席妮曖昧地笑著﹕「是很巧,因為他的女友,正是妳現在的女友。」 「妳是說……」 「對不起,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應該再提起。」 「沒關係,其實,從前的事,費琦都已經跟我說了。」 「她都告訴你了?」席妮有一點出乎意料。 「嗯—」 「包括你和Paul的關係?」席妮提高聲調說。 「我和他有什麼關係?」 「沒……沒什麼——我想,你不知道最好。」席妮故意閃爍其詞。 「妳到底知道些什麼?」 「或許你很愛她,可以忍受在她的心裡,你並不是你。」 「我並不是我,什麼意思﹖」一陣未知的不安襲上巖也的心頭。 席妮一個轉彎,將車泊在巖也的家門口:「到家了,我在車上等你。」 巖也並沒有下車,他抓住席妮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妳剛剛說我和Paul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猶豫了一陣子,席妮小心翼翼地說﹕「二年前,大概也和現在一樣差不多是四月吧,當費琦和Paul宣佈即將訂婚的消息,那時,只不過是個地下樂團團長的Paul,因為費琦的名氣,他的照片也是大剌剌地上了影視新聞的頭條。」 「這就是妳所謂的。『我和他的關係』?」巖也仍沒有放開席妮的手。 席姐為難地點點頭。 「只是這樣?」巖也看出席妮是在避重就輕。 席妮拍拍巖也的手、「有若些事情不要看地太清楚,對你而言或許是好的。」 席妮閃爍其詞的話,叫巖也的不安和好奇更甚。巖也焦躁地下了車﹕「謝謝妳今天來接我,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妳不用等我了。J 「你向自己一個人可以嗎?」席妮關心地說。 「放心吧。」 席妮並沒有堅持要等待,因為她知道,縱使已經撤下了餌,也要給魚群們一點時間上鉤。 「下一次再來這裡,應該就是要送巖也去紐約的時候。」 她自信而利落地打動方向盤.笑著對自己說 等席妮的車開走後,巖也並沒有回家,他來到圖書館,尋著席妮給他的線索,他調閱出三年前四月份所有的報紙。 當名模與搖滾樂手熱戀的新聞出現在他眼前時,一種偷窺者的心虛湧上地的心頭,那是三年前四月十八號的新聞。G報在這則報導下,只放了一張費琦走秀的照片。內容不外描寫費琦與吉他手Paul在油輪上的浪漫邂逅,以及他們即將立下婚盟的喜訊。巖也看得很仔細——並沒有席妮口中所稱「最好不要看得太清楚」的內容。 ——都什麼節骨眼了,不去保護心愛的人,竟然還疑神疑鬼的。 巖也緊繃的心緒紆緩了下來,他拍著頭譴責自己 他隨手翻動了下一份報紙,已經準備要收拾攤了一桌的報紙,好離開圖書館。 突然——一張Paul背著吉他與費琦站在一塊兒相擁的照片,像一個非法入侵者,闖入了他的視線。 那是費琦的過去。 但是,那種氛圍和情緒,巖也都清楚地感覺,還與他並存在同一個時空裡。 照片裡的Paul,一件隨性敞啟的白襯衫外,套了一件磨蝕了皮的咖啡色皮背心,整個人挺拔而成熟,臉上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在巖也的眼中,那一抹笑容,像Paul在對自己的影子說,「嗨﹗終於還是見面了。」 而影子在那一瞬間才恍然,原來真實的自己一直都是灰頭土臉,沒有面目。 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費琦第一次看到他、就會放手讓他動她的頭髮。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第一次在他的床上醒來,會突兀地懇求他彈吉他,然後又主動地擁抱、親吻他。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提到「影子情人」時,費琦的反應會那麼激烈和反常。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會得到名模的青睞——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費琦會給他笑、給他熱情、給他關懷。 他恨自己,為什麼要明白。 那張泛黃的報紙在他的手中掙顯了—,照片中Paul而費琦的笑容,扭曲變形了起來。 費琦睜開模糊的眼睛,焦聚落在一個濃妝艷抹、留著埃及艷後頭的女人臉上。她的視線,順著女人的臉往下走,是一片黃綠交錯,充滿陽光溫度和春天色彩的美好景致。 這個畫面,好像是一個遙遠的夢。她曾經想過,要脫離現實、住進異鄉的古堡,用最單純、最簡單的自己面對生命和生活。 費琦閉上眼睛又張開眼睛,「我在哪裡,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妳很安全﹗在屬於我們的城堡中。」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巖也﹗」費琦對身旁的男人伸出手。 握住她的,卻是尚恩的手。 費琦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巖也。而剛剛那個畫面,是一幀牆上的電影海報,並不是夢? ——為什麼對她伸出援手的人不是巖也?為什麼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大家找不到妳都很緊張。結果!我到美發店找妳的路上,發現妳整個人虛脫地斜倚在長椅上。」 ——「如果妳真地愛他,就放地走吧,妳的愛,只會對他造成負累和傷害。」 費琦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被尚恩帶回來的,此刻她腦中充滿的,是席妮姐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妳很虛弱,吃一點水果。」尚恩將親自為她削的蘋果遞給她。 費琦對蘋果搖搖頭。 「其它的人……都好嗎﹖」雖然覺得自己失去了擁有巖也的資格,但是她還是掛念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