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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古玥 經過一番激烈的殺伐,天地會日堂的秘密集會處於終被旗人破了,香堂裡死亡枕藉,血跡斑斑,有些淪為俘虜。 這不是雲鶚貝勒的第一場勝利,也不會是最後一場。 然而,他的臉上沒有驕傲的笑容,只有冷冷的決心。 「啟稟貝勒,裡頭找不到類似密室的地方。」副將古拿報告情況。 雲鶚面無表情的說:「這麼說來,向悲風已經逃走了。」 「貝勒爺,是不是要立即往南追?」古拿問。 雲鶚拿出懷中的一本簿子,那是天地會各地分會的名冊和聯絡密語,有了這一本,天地會的行蹤便已在掌握之中。 「你速速將這本名冊送回京城。」雲鶚說。 「是!」古拿又問:「不知貝勒需要多少人留下?」 「這本冊子相當重要,我想天地會的人一定會想辦法奪回。你把全部人馬一起帶走,好好看著,別被搶回去了。」 「是!」古拿知道自己責任重大,「那您呢?」 「我繼續去追向悲風。」雲鶚冷酷又堅決的說:「我絕不容許有人從我手中逃脫。」 第一章 一群十五、六歲上下的妙齡少女,在溪水邊浣紗。她們一邊工作,一邊說笑嬉鬧,個個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靨。 「小寒姊姊,能不能來幫我一下呀?」 橋小寒抬頭,是柳家的小妹妹銀鉤兒,她獨自扛著一簍剛煮好的熟絲在土堤上卻下不來。 「我這就上去幫你哦!」 橋小寒吩咐妹妹橋小園抓緊還要泡一會兒清水的絲紗,然後光著腳跑到土堤上。 「謝謝你,小寒姊姊。」柳銀鉤感激的說。 「都是好姊妹,說這些客氣話幹什麼。」橋小寒嫣然一笑,然後又問:「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金釧兒呢?」 「我姊姊到城裡去了。」不待追問,柳銀鉤便主動說明,「住在城裡的舅舅一聽說趙家要給他們的大小姐找一個新的丫頭,就馬上跑來跟爹娘說。今早天才晛G,姊姊就跟舅舅進城去了。」 「那很好啊。」 一般來說,鄉下女孩子最希望能到有錢人家當丫頭,因為不但可以吃的好、穿的好,工作又輕鬆。若是稍有姿色的,說不定還能飛上枝頭做鳳凰,讓老爺、少爺或舅爺等納了當偏房,那可就真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而柳金釧確實姿色不俗,這是浣紗溪村的特色,這裡的少女個個都是麗質天生,丰姿綽約。 橋小寒看出柳銀鉤顯得悶悶不樂,關心的問:「怎麼?那麼捨不得你姊姊呀?」 柳銀鉤馬上答,「才不呢!她不在,我才落得耳根清靜,省得我一天到晚聽她喋喋不休。」 橋小寒不由得會心一笑,又問:「那你幹麼一臉郁卒?」 「因為我一個人哪洗得了這麼多羅紗!」 一疋紗少說也有四丈長,就算絲紗又輕又薄,單靠一個小女生在流動的溪水間浣洗,一方面要小心收整,另一方面又要防止被石頭勾壞,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橋小寒又笑說:「以後我做完自己的,再過來做你的副手不就得了。」 「真的?」柳銀鉤鬆了口氣,「太好了,真是謝謝你,小寒姊姊,你的心地真好。」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也太客氣了。」 柳銀鉤聞言,語重心長的又歎了口氣,「唉!你要是我的親姊姊就好了。」 橋小寒忍不住失笑,「咱們天天都膩在一起,難道還不夠親?」 「話不是這麼說……」 她們才走到溪水邊,挽著褲腳站在溪水裡的姑娘們,突然起了陣騷動。 「哎呀!小園,你的紗漂走了。」 橋小園緊張的順流追過去,不慎讓水底的石頭絆了一跤,跌進水中。 旁邊的姊妹淘們連忙將她扶起來,「小園,你沒事吧?」 橋小園一身落湯雞似的,哭喪著臉望著那隨水漂去的輕紗,「怎麼辦?這可是要賠錢的!」 這時橋小寒已經拔足身輕似燕的跳過一塊石頭,她知道下游不遠處有個水潭水流不急,在那裡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撿回那疋紗。幸運的話,也許連絲毫都不會被勾壞。 素色的絲紗在溪中輕快的流過,在要穿過溪石流往下方的水潭時,被橋小寒撈個正著。只見她左右手臂一搭,很快便把一疋長紗給捲到大石頭上去。 橋小寒不禁露出笑容。幸好不用賠錢了,否則她姊妹兩人這個月不但做了白工,就連她家這個月的日常費用,都要賠進去了。 她轉過頭,望著下面的水潭。 這是一個被許多巨石和綠蔭環抱的深潭,由於清澈見底,常使路過的外人貪圖一時的涼快下水浸泡,但下了水之後才發現其實底下暗流漩渦翻騰滾湧,以至於幾乎慘遭滅頂。 可是這卻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尤其近年不知從哪裡繪聲繪影的傳出一些鬼影幢幢的故事,所以人跡愈來愈罕至,使這裡益加超塵脫俗,彷彿仙境一般。 橋小寒正要往回走,卻瞥見潭中有個男人全身赤裸的半沉半浮著,他一動也不動的身體頎長而健碩,讓她心思蕩漾的不禁羞紅了臉,差點忘了應該要提醒他這水潭有致命的暗流。 她從地上撿了塊石頭,丟到水裡先引起他的注意。然後閉上眼,以免看到女孩子家不該看的,接著朝他大喊,「喂!小心有漩渦呀!」 雲鶚被石子一驚,露出不悅的神情,不高興有人打擾他這份優閒。這一路追蹤向悲風,而愈到南方,愈是溽暑難耐。所以他一看見這潭水,便忍不住下來泡個清涼。 他抬頭看見一個站在岩石上的女子,身上穿的薄棉衣裳被天光透過,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才想著她打擾他的用意,便覺得水底有股巨大的力量,好像有群人拉扯著他往更深的水底沉下去…… ☆ ☆ ☆ 橋小寒有好一會兒聽不到任何動靜,於是慢慢的睜開一隻眼睛,想知道他到底上岸了沒有,但卻不見那人的蹤影。 回想剛才他那悠然自得的模樣,莫非他並不是個人,而是偶然顯靈的水神? 她才想著,忽然看見水面冒起水泡,她探頭一看,原來他到底只是個凡人,也被漩渦卷下去了。 橋小寒看了一眼才搶救回來的素紗。現在為了救人,恐怕只得讓它再度下水了。 她把素紗揉成一束,加強它的韌度,然後將一頭綁在離水邊最近的樹上,另一頭則綁在自己的腰間,然後跳下水潭。 雲鶚拚命的掙扎,因他並不瞭解這暗流移動的特性,以至於愈陷愈深,在驚慌之際他看見一個女子帶著溫柔的笑意,像仙女般緩緩朝他而來,身後還曳著一條絲帶,他認出她便是剛剛站在水潭上方的女子。 橋小寒小心的避開水流,然後將他拉出漩渦。 雲鶚一脫離水流的拉力,馬上用力一蹬,飛箭似的浮出水面。 堂堂大男人,而且還是大清皇室的子孫,居然要靠一名弱女子救出水面,對雲鶚來說,還真是沒面子。 「你還好吧?」橋小寒浮出水面後,便關切的問。 雲鶚只是睨著她,眼神底下那股透著冷冷的黑光,教人不寒而視. 他會落水有一半是她害的,但是他又想,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連這點度量都沒有。於是說:「謝謝你救我,雖然是你朝我丟石頭,才害我不慎被漩渦捲入。」 「噢!」橋小寒歉然的笑說:「對不起,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好提醒你這下頭暗潮洶湧,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幸好你沒事。」 「倒是讓你將功折罪,功過相抵了。」 橋小寒吐著舌頭,粲然而笑,「其實你自己也不好,山中的潭水大多深淺莫測,而你卻貿然下水,可知道有多少過路人因貪圖一時的清涼枉送了性命?」 雲鶚想起剛剛在水底那股強大的水流,他知道如果連他都難以脫身,相信一般人更難倖免於難,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而你對這潭水倒很瞭若指掌。」 「當然嘍,我是浣紗溪邊長大的。」 「所有的浣紗溪村的姑娘都像你一樣?」 「唔——」橋小寒且笑著,不好意思吹噓自己的本事。 「姊姊!」 橋小寒一抬頭,是妹妹橋小園和柳銀鉤。 「你看吧,我就說小寒姊姊一定又泡在水裡不肯起來了。」柳銀鉤開玩笑的說。 「姊姊,爺爺嚴格禁止你再到潭中游泳,你怎麼……」橋小園擔心的說。 「別跟爺爺說,他就不知道了。」 橋小寒不慌不忙的爬上岸,並收起腰上的紗,卻發現有多處破裂。看來恐怕要賠錢了。 「紗破了嗎?這下子還是得賠錢了?」橋小園擔心的說。 「那也只好賠了。」橋小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她瞄了一下雲鶚,暗自希望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爬上岸,要是被那兩個小丫頭看見了,她又得解釋一番。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小心一點,就不會讓紗漂走。」橋小園自責的說。 「要怪就怪我好了,小園,你別自責了。」橋小寒安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