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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古明希 既然「寧妃」的行動被嚴密監控著,那麼換個「宮女」來瞭解一下狀況總可以吧? 做宮女打扮的容華踮高了腳尖,透過雕花窗格觀看裡面的一舉一動,夜幕低垂恰好隱去了她的身影。裡頭除了兩位尚書及一位侍郎,校尉林愷也在,甚至還有一個地意想不到的人。 王公公?他在裡面做什麼?為何他身為內侍居然可以和朝中的高官同桌用膳? 還有,趙元任每天晚上都召集一群大臣,究竟是談些什麼事? 她站的距離太遠,聽不清裡頭的人說些什麼。她拉長了耳朵靠向窗格,希望能聽得清楚一點……忽然,天外飛來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嘴,將她往旁邊暗處一帶—— 「華兒,噤聲!」 容華繃緊了身子,完全不敢相信朱翊大膽到這種程度! 她顫抖地感受著一副男子的軀體緊貼著她的背,溫熱的呼吸就在她耳後,他的熱度幾乎灼傷了她…… 她愈掙扎,他抓得愈緊,忽然間,她停止了扭動,屏住呼吸直到巡班的侍衛經過,他才放開她。 「你太過分了!」她整整退了三大步,方能穩住紊亂的氣息。 「非常時刻,只好得罪了。」她的聲音驚動了方才走過去的侍衛,朱翊迅雷不及掩耳的又上前摟住她的纖腰,一翻身上了屋頂。 「剛才是什麼聲音?」侍衛甲四處觀望了一下。 「哎呀!一定是哪個宮女打破東西了,要不就是鳥叫,緊張什麼?」侍衛乙見沒什麼事,兩人又繼續巡邏。 腳步聲遠離了,這次在屋頂上的容華卻沒有推開朱翊,也沒有驚叫出聲,反而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任他肆意地環著她。 不過臉上微微的蒼白和瞪大的眼洩漏了她的無助。 「我不知道你怕高?」她連這時候都要故作冷靜?立在屋頂邊,黃色琉璃瓦看起來搖搖欲墜,朱翊睨著她略顯驚惶的小臉,不吝惜地貢獻出自己的身體讓她依靠。 容華則死瞪著他,又羞又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我來這裡幹什麼?我怎麼會認出你?我為什麼要這樣輕薄你?」他望進她的眼,把她的疑慮全部問出來,「關於第一個問題,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就來這裡做什麼;第二,無論你穿的是宮女服或是太監服,我都認得出你;第三,情勢所逼,下頭守衛重重,我們一定要上屋頂才探得到我們要的消息。」他好心地全部回答了。 容華第一次有失控到想殺人的衝動,但她仍不敢鬆手,還腳軟地靠在他身上。他平時對她的舉動已經是逾矩至極;現在他與她這麼靠近,更足以砍了他倆的頭十次不止。 「放我下去!」拚命地忍住心頭狂跳,她從牙縫迸出這麼一句。 「你想讓趙元任發現你嗎?」他輕笑出聲,感覺像在嘲笑她的傻話,「要讓他看見你這身打扮,他會怎麼想?讓他看見我和你這麼……親近,他又會怎麼想?」 「你下流!」容華氣得都快忘了危險,要不是手還抓著他不敢放,早就呼上一巴掌。 朱翊聞言挑了挑眉,驀地雙手一鬆離開了她的腰間,容華一時失去平衡,倒抽口氣,直覺反應便是緊抱住他的腰,秀顏因這個動作貼在他溫熱的胸膛前。 「現在是誰下流?」他舉起雙手,表示他沒有想吃豆腐的意圖。 一個抬頭,容華既惱怒又難堪地瞪著他。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彷彿感受到懷中人兒氣到快噴火了,朱翊見好就收,帶著她在寸步難行的屋頂上移動兩步,然後拉她蹲下身,輕手輕腳地掀起一塊瓦片,廳內趙元任的聲音便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 ☆ ☆ ☆ ☆ ☆ ☆ ☆ ☆ ☆ ☆ ☆ ☆ ☆ ☆ 「莊大人,這陣子我一直在注意七王爺的舉動,也派了人到太原查探,發現太原方圓兵力銳減;北至忻縣,整個軍隊部署也大大更易,我想,七王爺很可能正暗中集結兵力。」趙元任煞有其事地說著,兵部李侍郎不住點頭。 「這件事在趙先生知會兵部後,我們也很困擾。」李侍郎歎了口氣,放下酒杯,「晉王雖不駐要塞,但太原位居險要,後援或前線都少不了晉王的指揮。原本五萬多人的兵力現在肉眼得見的只有兩萬左右,而親王護衛兵又歸親王直接調遣,兵部根本管不上。」 「這要真造反起來,怎麼得了啊!」趙元任與他一搭一唱,滿臉苦惱。 屋頂上的容華聽見他們的對話,眼神自然飄向偎在身邊的朱翊,秋水般的眼眸內情緒複雜。 朱翊望向她的眼神卻是古怪,一副啼笑皆非又莫可奈何的樣子,低聲在她耳邊咕噥:「太原一帶的兵力部署每幾個月就會改變一次,這樣才能惑敵……唉,看來我做人挺失敗,六部至少有一半不喜歡我……我還以為我很得人緣呢!」 容華斜飛了他一眼後將眼光調回到室內,對他的話不予置評。 「啟稟幾位大人,卑職在這幾個月裡,偷偷地加強王爺府旁的監視,七王爺幾乎足不出戶,也少有人去拜訪,看來定是躲在王府裡偷偷策劃什麼……」林愷在旁加油添醋,聽得莊仲淳大皺其眉,那張本來就不討喜的臉看起來更加嚴厲。 「趙大人、李大人,你們說的話都沒有證據不是嗎?」莊仲淳從落坐後,臉色就愈來愈黑,「老夫不偏頗任何一方,但也不願錯怪他人。如此空口無憑的指控七王爺,若將來並未真有起兵一事,對七王爺的聲譽將是多大的影響?」 老莊啊,我以後會對你好一點的……上頭靜靜聆聽的朱翊勾起一個笑容,貼近容華耳邊,「怎麼會這樣呢?我留在王府中修身養性,居然被誤解為有陰謀?華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冤枉?」 她因他的動作猛然後退,朱翊大手一撈,將險些掉下屋頂的她牢牢扣在懷裡。由於她掙不開,朱翊免不了又得到一個白眼。 「莊大人此言差矣!」趙元任有些不滿,由於莊仲淳在朝中出了名的正直忠誠,只要說服他,對整個計劃就愈有幫助。「證據?等找到證據,事情早就發生難以挽救了!像七王爺行事那麼縝密的人,不可能留下把柄的。」 林愷看出趙元任的不悅,急忙幫腔,「是啊!凡事總要先防患於未然。」 一人一句強力遊說,莊仲淳仍是端正嚴肅、不為所動。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公公忽然咳了兩聲,提著尖銳的嗓音緩和場上凝窒的氣氛,「莊大人秉公處理的態度令人敬佩,但趙大人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皇上把政事交給趙大人,當然趙大人便要防止一切可能的變故發生。有些事奴才也不得不說,想當年為了先皇立儲的事鬧得風風雨雨,當今皇上對七王爺早有顧忌,七王爺錯失皇位,有個什麼動作也不令人意外。」 容華為著王公公的話,娥眉漸漸連成一直線。皇上對七王爺「早有顧忌」?七王爺「錯失皇位」?是這樣的嗎? 在朱祈良身邊待了那麼久,她很清楚諸王之中,就只有朱翊與他較親近,她怎麼不知道他「早有顧忌」這回事? 不過,若真要說無顧忌……別苑刺殺事發後,朱祈良又何必一聽到刺客說兇手是朱翊,便急著把他召來? 再看朱翊「錯失皇位」這件事,先皇立誰做太子,自然就是誰當下一任皇帝,她當真從沒聽說過朱翊的皇位是「錯失」的? 她腦子不停轉著,忘卻了自己還在他懷裡。朱翊望進她迷惑的眼,好心地替她解答,「我還不知我何時『錯失皇位』的?是我不想要罷了!」 「你說什麼?」容華大大地驚異了,一回過神發現兩人的親密,困窘地將他的胸膛推遠了些。 「我說,當皇帝有什麼好的?整天看這些人勾心鬥角,不如晾在太原涼快。」朱翊泰然自若地抿抿嘴,手一用力又將她摟實了。「父皇原想立的太子是我,而我對這麻煩事避之唯恐不及,當然只好丟給皇兄了。真想起兵造反,我早就起兵了,何必等這幾年?要知道我若真想要的東西,我會不擇手段去得到——」輕佻地勾起食指抬起她的臉蛋兒。「你聽清楚了嗎?華兒。」 瞬間愣住,她沒想過這種無稽的事實,一時忘了躲開他的手。他說得離譜,卻不一定在唬她,先皇聖明,冊立散漫的朱祈良而不立聰敏的朱翊的確不合理。 可是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她就升起一股不滿。她無權無勢,所以得辛辛苦苦地掙得一點地位,說穿了她也沒比屋子內那些勾心鬥角的大臣清高多少,只是用的方式不太一樣而已。而他一出生便是太子候選人,只為了怕麻煩便拋棄到手的統治權,還說得如此輕鬆,這樣的對比簡直諷刺得令人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