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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高瑜 彷彿仍不能接受自己將關子昂推下海,畢珊眼神呆滯的低喃,「我一定要這麼做,他知道了一切,他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關子傑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畢珊眼底湧起盈盈的淚光,「他早就知道我和你的事了,你知道你大哥的為人,他一定不會饒過我們的。」 如果可以,他寧願這麼沉沉睡去,沉到無聲的海底,靜靜的,再也沒有悲傷和駭人的過去,再也不受任何打擾的安眠…… 舒斐走了,他的心也死了,活著也不過只是一副軀殼…… 關子昂疲憊的閉上眼,整個人沉浸到墨黑色的海裡,他想好好的休息,真的想好好的休息了。 可是……那是誰的聲音? 搞什麼鬼,好不容易才游到這兒來,你竟然還往回游? 起來!快起來啊!我們不能待在這裡! 該死!醒過來!非醒過來不可!你! 喂!我教你怎麼開鎖好不好?學開鎖的好處可多著呢! 你想,要是我們以後吵架翻臉,我不准你進房間的時候,到時你就可以偷開鎖進來偷襲我了呀! 是……舒斐的聲音?!是舒斐! 關子昂努力撐開雙眼,彷彿看見舒斐就在海中央看著他,只是為什麼她臉上的表情顯得那樣悲傷? 他激動的握緊拳頭,想游向她,只是沉沉的大石頭卻帶著他往下繼續墜落…… 面前的舒斐不再望著他的臉,卻緊緊看著他緊握的手心。 那一瞬問,關子昂意識到掌心被什麼嵌進去的痛楚,這才憶起他始終緊握著她給他的幸運項鏈。 她是……要他解開鐵鏈鎖的意思嗎? 攤開掌心中的項鏈,扭曲的鐵絲正好是塞進鐵鏈鎖的角度,昏沉到極點的他彷彿又聽見舒斐的聲音—— 把折好的鐵絲塞進去,就像這樣輕輕的用感覺辨位,遇到阻礙時感覺是不一樣的,這時候就要…… 開了! 綁著鐵鏈的大石頭繼續帶著鐵鏈往下墜,他卻像掙脫束縛的水母無重力般的往上飄…… 恍惚中,飄到海面上的他被一個女人救上遊艇,他昏沉茫然的睜開眼,竟是似曾相識的臉孔—— 段語琛?! 「阿隱說你和畢珊單獨出海,我就知道不對勁。」 知道自己身在甲板上,而上頭仍是朦朦朧朧的月色,幾乎無力嗆咳的關子昂昏沉的閉上眼簾,仍然懷疑段語琛為什麼會來救他? 「要不是舒斐離開之前,要我替她好好的照顧你,我才懶得理你死活呢!」 關子昂沉沉昏睡之際,還聽見段語琛不斷的喃喃抱怨—— 「有什麼辦法呢?你要是死了,那傻女孩大概也不想活下去了……」 余小敏開的BODYSHOP位在中環,是香港菁英萃集的所在,所以即使產品高價位,生意還是出奇的好,直到中午休息時間,她才得以喘口氣吃個飯。 只是一轉頭看見坐在櫃檯後發怔的舒斐,她立刻沒了食慾。 兩天了,舒斐除了初見她時落下眼淚,其餘的什麼都沒說。 她壓根兒不明白舒斐在台灣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她昨晚在廣場的雜誌攤上看到以關子昂為封面的產經雜誌,上頭標載著士恩和畢升兩大企業的結盟,這才約略猜到是怎麼回事。 舒斐變了,從前的舒斐什麼心事都跟她傾訴,可是現在……她幾乎不認識這樣鬱鬱寡歡的舒斐,而她明白只有真正的愛情才能令一個女人憔悴至此。 「想不想吃日本料理?」余小敏走近好友。 舒斐強擠出笑容,虛弱的搖了搖頭。 「那法國料理?最近新開了一家,你最喜歡吃法國料理了,走!我把店門關上,我們一起……」 「我什麼都不想吃,小敏。」 余小敏歎口氣,頹坐在一旁的高腳椅上。 人家說失戀不過是脫層皮,舒斐的模樣卻像是挑了筋、斷了骨,那難受的感覺連她這個好友也被傳染了。 「好吧!你不吃,我也不想吃了,昨天買了一支紅籌股,來看看行情。」 為了轉移心情,余小敏打開電視,正要調換股票的頻道,手中的遙控器卻被舒斐一把奪走。 「斐斐你……」余小敏錯愕的瞪視舒斐一反抑鬱的模樣,瞠大了那雙原本失神的眼睛,像看到飛碟似的緊盯著電視不放。 搞什麼啊?什麼這麼吸引人? 余小敏納悶的望向螢幕,「直播記者會?」 「關子傑……」望見沈嵐和畢珊也都出現在螢幕中,舒斐眼中浮出更多的震驚。 聽見敏感的關字,更看出記者會沉重的氣氛,余小敏不禁也咬住唇,「該不是出事了吧?」 記者會顯然才剛開始,背景是士恩集團內部,只是記者會召開的原因不明,直到電視螢幕上打了一行新聞短介—— 士恩總裁失蹤?! 舒斐的小臉迅即失去血色。 電視裡,一堆記者開始搶著發問,「關先生,聽說關總裁從前晚失蹤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能不能告訴我們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 「跟綁架案有沒有關係?」 「關總裁真的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嗎?」 閃光燈頻閃,再加上追問不斷,士恩的工作人員不得已和記者協調,好不容易才讓關子傑有完整發言的空間。 「首先,」鏡頭中的關子傑顯得疲憊不堪,雙眸也不再熠熠發亮,就連說話的語調都透出沉重,「我必須澄清我大哥的失蹤應該與綁架無關,也許是他最近的工作壓力大大,所以暫時離開他的工作崗位,但我向各位保證士恩集團仍會持續正常的運作經營。」 一位記者轉向畢珊,「畢小姐,你身為總裁的未婚妻,關總裁失蹤前是不是曾向你透露他的工作壓力過大,所以有休息的念頭?」 鏡頭轉到畢珊身上,厚重的脂粉也掩不去她蒼白的臉色,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是的,他是說過他想休息一陣子,可是我不知道他會這樣不告而別……」 「說謊!」電視機前的舒斐忽地全身發抖,起身怒叫,「他們都在說謊!」 余小敏被她瞬間激動的模樣嚇壞,「斐斐……」 「好臭屁才不會因為壓力過大而逃避!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就算擔起全世界也不會喊一聲累!」舒斐激動得幾近錯亂,「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一定是!」 「斐斐!」 「我錯了!我不該回香港的!阿琛說過關子傑和畢珊有曖昧,關子傑不可能坐視好臭屁娶他的女人!一定是出事了!他們害死他了!」 「斐斐……」 「我要立刻趕去台灣!我要訂飛機票……」 「斐斐!」余小敏用力抱住舒斐,不讓情緒瀕臨崩潰的她衝出店門口。 「放開我!我一定要去台灣!好臭屁出事了……」 「他只是失蹤而已,沒事的,也許他真的只是想休息……」 「不!你不瞭解他!他不是會逃避的人!這個世上只有我最瞭解……」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打醒了幾乎瘋狂的舒斐,她怔愣不信的抬起頭,注視余小敏幾乎盈淚的雙眼。 「是,我是不瞭解他,但我知道你愛他,」余小敏忍著不讓聲音哽咽,「我答應過你媽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如果你真的要到台灣,我陪你去,但你可不可以看完記者會再作決定?至少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斷閃滅的閃光燈讓關子傑的瞳孔不定的收縮,而每一次的收縮都牽動他沉痛、懊悔的情緒,每一句編織的謊言也都令他愧怍。 可是除了遵照母親的交代,他再也沒有別的法子,大哥死了,如果連他也鋃鐺入獄,那麼士恩集團還能由誰來支撐? 如果還可以再重來一次……可這個世界卻沒有如果這兩個字。 從今而後,他就要背負著弒兄的罪惡感度過餘生! 「關先生,」一名女記者的聲音喚回他早已失魂的神智,「您說關總裁是搭遊艇出海回來後才失蹤不見,而你當時並不在場,可是根據一位目擊人士指出,當天晚上看見你和關太夫人都搭上那艘遊艇。」 一瞬間,關子傑體內的血液降到冰點,包括其他在場的沈嵐和畢珊都臉色遽變。 現場所有記者和群眾也驚愕的開始議論紛紛。 原先發問的女記者繼續尖銳的提高聲量,「那位目擊者還親眼看見有東西從遊艇上墜落海裡,關於這個問題,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清楚的解釋?」 「我……」關子傑臉上的表情連番轉變。 不待他開口,其餘記者又搶著發問,「所謂的東西該不會就是關總裁吧?」 「所以並非綁架,而是兄弟鬩牆的謀殺案?」 「既然關太夫人當時也在場,那麼關太夫人對這件事有什麼話說?」 「這……」一波波幾乎揭穿謊言的追問將關子傑淹沒,明滅的閃光燈更讓他睜不開眼睛。 更令人驚恐的是,他甚至能聽見沈嵐和畢珊同他一樣狂然不知所措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