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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高瑜    


  「你……」面對這麼突如其來的告白,叫秦甄無法招架的紅了臉。

  「別這麼快拒絕我。」他激動的喘著氣,雙眸熠熠發亮,「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我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這樣動心,給我一次機會,答應我你會考慮。」

  「我——」

  看出她眼中的驚惶,戴溫哲驀地清醒,知道自己嚇壞她了。

  他尷尬的迅速鬆開她的手,看著她往後倒退兩步,很明顯的擺出捍衛的姿態,不禁懊惱的伸手爬過自己的頭髮。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邵恩說過要慢慢來。」他開始自責自己沒聽戴邵恩的話。

  「邵恩?!」

  老實的戴溫哲紅著臉承認,「我沒有追女孩子的經驗,所以拜託邵恩當我的軍師。」

  「軍師?!」秦甄愣愣的重複,忽然間弄明白這一切,兩道怒焰即刻飛進她的眼簾。

  ☆  ☆  ☆

  一壺熱玫瑰花茶,一盤廚子親制的小西點,這是秦甄最喜歡的搭配。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趙子透敞開窗戶,發現在樓下前院佇立的兩人。

  秦甄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她的背脊僵硬;而戴溫哲不知在對她說些什麼,表情十分的尷尬。

  不一會兒,兩人就一起走進宅邸。

  發生了什麼事?他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趙子透擰起眉,聽著樓梯玄關傳來的腳步聲,那是他熟悉的,不過其中滿含慍怒。

  傳來的輕輕叩門聲,不知是不是他過分敏感,感覺上像是壓抑著怒火。

  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望著她冷靜的面孔,不難察覺那雙大眼中暗暗潛藏的洶湧,即使表面上一切平靜無波。

  「上數學還是英文?」他靠坐在椅子上,故做輕鬆的看她。

  「國文。」秦甄走向窗口,望著窗外可見的青綠,試著平息內心的怒火。

  「國文?」他不記得國文也在補習範圍內。

  「今天要上的這一課,叫做誠信的重要。」

  「我不記得有這一課。」

  「你最需要這一課。」她深吸口氣,終究隱藏不住怒意,直呼他的全名,「戴邵恩,我不習慣曖昧不明的情勢,更不希望有任何我不知情的計劃在暗中進行。」

  趙子透聳聳肩,「我不明白你的指控。」

  秦甄氣極的揭穿他,「你要我替你補習,不是真心為了考大學,而是替你大哥作嫁,讓他有正當的名目來追求我。」

  他早該想到那傢伙沉不住氣,他瞇起眼。

  「他向你表白了?」他知道他大可以撒謊,說這其實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但他不想。

  「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

  「承認你……」她一時語塞,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既忿怒又難過,還隱隱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背叛?為什麼她會覺得被背叛?戴邵恩是她的什麼人?他們的交情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了嗎?

  難道就為了他所說的我只要你嗎?

  「你認為我欺騙了你。」他替她接口。

  「你承認了?」換她瞇起眼質問他。

  他冷笑起身,「我不認為我幫戴溫哲追求你是卑劣的欺騙行為。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所以用盡各種方法進行追求,這原就是人類延續生命的進行曲。」

  「你——」她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你想說什麼?該不是想說你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根本容不下戴溫哲了?」

  「你——」被識破心思的秦甄漲紅了臉。

  他在譏諷她,可惡!他明明知道透對她的重要性,明明知道她努力了三年的時間……

  那雙炯銳的視線忽然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是趙子透送你的手鏈吧?你一直戴在手上。」

  秦甄下意識立刻將手放在身後,「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他都死了三年了,不是嗎?」他眼神批判的看著她,毫不留情的,「你周圍的人是不是太保護你了?所以才讓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事實?」

  「事實?」她微微變臉。

  「沒錯!人家趙子透說不定早就在九泉下另結新歡,只有你這個呆子還在這兒眼巴巴的,希望回復對他的記憶,還把其他男人的追求視作蛇蠍,你說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

  「神經有毛病!」他竟敢這麼說她。

  「不僅有毛病,還非常的可笑。」

  「可——笑?!」秦甄的雙頰由紅暈陡地轉成蒼白,被他逼退數步。

  「不是嗎?三年都戴著這條手鏈。」他冷酷的捉握住她的手腕譏諷道,「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陷在對死去愛人的追慕裡,無法自拔,把自己當成悲劇女主角不說,竟然還說什麼旁人無法瞭解的蠢話,簡直可笑到極點了!」

  「住口!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激動的紅光再次沖刷秦甄的小臉,那雙被他緊握的小手不知何時竟往他的臉上揮去——

  他及時捉住她揮來的小手,不改嘲諷的冷笑出聲,「惱羞成怒了就打人!到底是誰的心理才該受輔導?誰才是真正的迷途羔羊?老師。」

  「放開我,」她過度氣憤的掙脫他的掌握,不意卻扯到手上的銀鏈——

  「含羞草……」秦甄不信的啞了嗓音,望著含羞草在半空中斷裂成兩半,有如慢動作的掉落在地板上。

  ☆  ☆  ☆

  「秦甄?發生什麼事了?我送你回去!秦——」

  秦甄紅著眼眶衝出戴宅,完全對戴溫哲置之不理,他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衝上樓去找戴邵恩。

  「邵恩,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秦甄紅著眼睛……」

  「閉嘴!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

  趙子透的脾氣遠比他所想的暴躁,轉過身的表情簡直稱得上是風雨欲來。

  可惡!說什麼她有毛病,真正有毛病的人是他才對。他根本不想傷害她的,但他就是做了。

  而且想不傷害秦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要從過去的泥沼中拉她一把,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自己還得傷害她幾百次、幾千次……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戴邵恩!」戴溫哲被他的火氣弄得怔愣,緊跟著心中也浮上難得暴漲的怒火,甚至還握起了拳頭。

  趙子透佈滿陰沉的雙眼轉向他,臉上忽地露出陰森的挑釁笑容,「怎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獃子,你想為她出氣不成?」

  「可惡!」戴溫哲毫不考慮的就揮去一拳。

  「正好一肚子氣沒處發!」趙子透冷笑一聲,閃過他的拳頭,回給他重重的一拳。

  不擅打架的戴溫哲身子搖了搖,突然大叫一聲衝上前抱住他的身子,採取蠻幹的方式。

  兩人隨即就在地上摔扭成一團,拳頭互相在對方的身上不停揮落……

  好半晌,趙子透才氣喘吁吁的直起身,瞪視著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的戴溫哲。

  頭一次他不得不承認愛情的力量太驚人,他竟然花了十分鐘才制伏這個不會打架的瘋子。

  而戴溫哲癱平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天花板,忽然間發出怪怪的笑聲,「這是我們第一次打架。」

  「那又怎樣?」趙子透悻悻地問。

  「也許我們早該好好的打一架。」戴溫哲閉上眼歎息,「這樣才比較像兄弟。我覺得我們愈來愈像兄弟了,邵恩。」

  兄弟……

  趙子透冷冷的抹掉嘴角的血絲。

  他明明討厭這個名詞的,為什麼卻愈來愈無法討厭這個名義上的大哥?

  為什麼戴溫哲不像他大伯那樣狡獪?卻像秦甄一樣單純得沒有心機,也完全不需要防備,讓他找不到理由憎厭他,更讓他沒有理由不把秦甄托付給他,簡直可惡!

  爬不起來的戴溫哲,仍固執的追問究竟,「你說,我和秦甄……我是不是沒希望了?邵恩。」

  趙子透霎時陰沉了臉,「不,她只是需要時間。」

  「時間……」

  「沒錯。」他壓低嗓音,不讓心中莫名的痛楚外洩,「她一定會想清楚的,給她一點時間。」

  也給他一點時間。

  趙子透閉上眼睛。老天!現在的他愈來愈不冷靜理性了,事情的發展也不如他先前所計劃的那樣順遂,他到底是怎麼了?

  嫉妒就像螞蟻咬嚙著他的心,讓他覺得苦不堪言。

  難道,他在死去之後才愛上秦甄嗎?

  世事不可能會這麼荒誕的!

  ☆  ☆  ☆

  為什麼所有人都無法瞭解她對透的眷戀!為什麼就是不允許她這樣專一的對透?為什麼就連戴邵恩也……

  秦甄擁著照片傷心落淚。

  為什麼她覺得戴邵恩應該是特別的,應該是要瞭解她的?所以,她才會覺得他背叛了她?背叛?她老是覺得他背叛了她。

  淚水一波接一波,似乎永遠沒有乾涸的時候。

  她的含羞草再也連結不起來了!而且就算黏合了,也不再是它原來的模樣。

  都是戴邵恩害的!她再也不管那個問題學生的死活。

  一陣風鈴的輕搖驚動了她。

  是誰?還沒天亮就來找她?

  秦甄抹去眼淚,走到大門前,從魚眼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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