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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達拉斯·舒爾茲 他身上究竟有些什麼,使她變得這麼……這麼淫蕩?難道結婚以後,對一個她所不愛的男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慾望就不算是罪惡了嗎? 她努力使自己移開眼光,她的手指又一次緊了緊浴衣的腰帶。她突然無奈地感到,她實在穿得太單薄了。 「也許你最好離開,」她說,語調不是十分平穩。 「也許我不該離開。」畢曉普用手捏住她的胳膊,強迫她重新面對著他。「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還沒有一個新婚之夜呢。」 「現在是大白天,」她提醒他道,口氣大為震驚。「你的意思不可能是──」 「為什麼不呢?」他的拇指掠過她的手腕內側,莉拉的脈搏突然跳得又急又快。「法律沒有規定男人只有在黑夜裡才能和他的妻子做愛。」 她應該脫身離去,她對自己說道。她不應該允許這一切繼續下去。然而她卻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裡,似乎被畢曉普拇指的有節奏的撫摸,被他眼睛裡透出的灼灼藍光所催眠了。 「我想看著你,」他說,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想在你接納我進入你的身體時注視著你的臉。記得嗎?」 莉拉感到她的呼吸彷彿突然被人剝奪。她甚至從未想像過有人居然會說出這種令人震驚的赤裸裸的話。比他的話更糟糕的是,往事像潮水一樣湧入她的腦海,這些記憶是她三個月來拚命壓制的。記得嗎?她一直未能忘卻。 「我想──」她出氣不勻地說。 「你想得太多了,」他說著,把手從她的手腕挪到她的胳膊上,把她拉近一些。 「這是不對的。」他離她這麼近,她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熱量,可以聞到他身上肥皂和陽光的清新氣味。他把一隻手放在她的下腰處,把靴子插進她赤裸的兩隻腳之間。莉拉抬眼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他是這麼高大,這麼強壯。相反,她感到自己是這麼渺小,這麼贏弱,這種感覺是她所不熟悉的。 「沒有什麼不對,」他反駁道。「你是我的妻子,我需要你。我是你的丈夫,你也需要我。這裡面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 莉拉剛把眼睛閉上,又猛地睜了開來,好奇心戰勝了羞澀。幾年前,就在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她在一個夏天的下午到辛克萊家去。穿越兩戶人家之間的田地時,她經過了那個小池塘。比利剛才一直在游泳,此刻正在穿衣服。 她不等他看見自己,就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屏住呼吸呆在那裡,直到聽見他快活地吹著口哨,踏上回家的道路。他剛離開,她就撒腿往家裡奔去,一路上把裙子高高撩起,如果這副樣子被人看見,她準會挨一頓好罵。她徑直跑到自己的房間裡,一頭撲在床上,緊緊閉上眼睛,以便更清楚地回憶剛才匆匆瞥見的比利的赤裸的胸膛。這種回憶足以使她面頰漲得通紅,心跳加快一倍。 儘管好多年過去,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了,但她永遠不能忘記她曾經看見過她未來的未婚夫的身體,以及這曾經給予她怎樣的感受。從那一天起直到現在,她的腦海裡始終珍藏著那副畫面,並以為男人的身體就是那樣的。此刻,看著畢曉普把他的白襯衫褪到胳膊上,她才突然意識到她有多麼愚蠢。比利當時只有十七歲,差不多還是一個少年。畢曉普則是一個成熟的男子漢。他渾身肌肉結實,與比利狹窄的胸脯和細長的手臂有著天壤之別。 「看著我,」他說。 除了看著他,還能做什麼呢,莉拉恍恍惚惚地想。他充斥了她的視野。她沉醉在他英氣逼人的藍眼睛裡,忘記了怎樣呼吸,忘記了怎樣思考。 1北美大平原的印第安民族。 第六章 莉拉走出旅館,踏上木板路。黃昏給小鎮蒙上一層暮色,使現實的利刃變得柔和,也使那些虛門假面的房屋平添了一種白天所沒有的厚實凝重。 「你好像很著急,」畢曉普跟在她身後出門時說。 「去晚了不禮貌。」她假裝專心整理繞在手腕上的提包帶子。 「不過五分鐘的路,就是爬著去也來得及。」 「那可就大出洋相了,你不覺得嗎?」這麼回答他的俏皮話,的確有失幽默,但她現在沒有逗樂的情緒。至少不會被她丈夫的話逗笑。然而他確實是她不折不扣的「丈夫」,她想著,關於下午的種種回憶都湧上心頭。她被相當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妻子,不止一次,而是兩次。更糟糕的是,兩次她都是積極的參與者。好像這還不夠似的,克萊姆來找畢曉普的時候,正撞上他在她的房間裡。 「你是否還在為我去給克萊姆開門而心煩意亂?」畢曉普問,他一眼窺破她的心思,目光之銳利使她感到不安。 「發現你那樣在我房間,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她低聲咕噥,手裡還在不停地擺弄提包帶子。 「我覺得他根本不會多想。我穿著衣服呢。即使我衣冠不整,我想他也不至於十分驚訝。我們已經結婚了,」他提醒她。 好像生怕她會忘記似的,莉拉想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印著他佔有的痕跡。她的教養告訴她不該去想的那些部位現在變得十分敏感,而且她開始以一種過去從未想像過的方式感受自己的身體。他被克萊姆喚出去以後,她用海綿擦身洗了一個冷水澡,但無論用多少肥皂和清水,都洗不掉他的撫摸留下的記憶。還有她自己充滿激情的回應。 「是你告訴我萊曼先生愛傳閒話,我還以為,對於他發現你在我房間後的反應,你會比我更關心呢,」她說,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語調有些裝腔作勢。 畢曉普用手托住莉拉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他,她猛地一怔。在蒼茫的暮色中,他碧藍的眼睛清澈逼人。「只有你才認為我在你的房間會成為新聞。如果有什麼事情會引起議論的話,那只能是我們分室而住的事實。如果你那麼擔心會引出閒話,也許我們應該把孩子們安置在我的房間,然後我搬到你屋裡去住,」他溫和地低聲說道,用大拇指輕輕摩擦她的雙唇,那兩瓣被他吻過的嘴唇微微紅腫,十分敏感。「那樣一來,你就不會擔心當克萊姆發現我們同在一室或同床共枕時,他會有些什麼想法了。」 他的話裡無疑包含著一種色情的威脅。他的觸摸提醒她,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對於他出現在自己床上並沒有表示反對。莉拉抬頭凝望著他,沉醉在他的眼神裡,整個身心都在體會他的拇指輕壓她下唇的感覺。她感到自己微微倚向他,隨著內心深處湧起的渴望,全身都變得柔軟順從。她故意移開目光,偏過臉去,躲避他的撫摸。 「我認為,改變我們的安排並非上策,」她說,仍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孩子們已經安頓妥當,沒有理由讓他們來回折騰。」 這種說法充其量只是一個站不住腳的借口,但畢曉普沒有爭辯,接受了她的意見,使她大大鬆了口氣。他只是說,「反正我們很快就要搬家了。」 「是啊。」莉拉說,心中卻不以為然。住在旅館裡意味著,她的一舉一動都處於克萊姆和多特的監視之下,而搬進一所住房則意味著,她將與畢曉普同居一室。有了今天下午的經歷,與畢曉普同居一室比她原先想像的更加危險。抵制他的慾望是一回事,而抗拒她自身的慾望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僅僅以一個眼神、一個撫摸,就能使她忘記一切,只想被他擁在懷裡,這使她很不喜歡。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便對比利也不是這樣。而她是愛比利的啊。 在往森迪家去的路上,他們沒再說話。街上與幾個人擦肩而過,但誰也沒有停下來說說話的意思。除了酒吧,大部份店舖都已關門,而那些酒吧離最熱鬧的時候還有兩三個小時。小鎮一片安寧。莉拉希望自己也能心靜如水。 與賓夕法尼亞她家鄉卡彭特牧師的優雅的石宅相比,巴黎牧師的住屋顯得截然不同,白漆已經開始褪色,一面綠色的百葉窗歪歪斜斜地掛著,那是因為布裡奇特的大兒子想把窗戶當作扶梯,攀到屋頂上去。 卡彭特牧師一直深為其石宅周圍的美麗花園而感到自豪。那些花園由他的一位前任創建,但他認為有責任對其加以改進,於是他開闢了一個低於地面的玫瑰園,並在玫瑰園和宅院之間修了一條雅致的楓樹小徑。當然啦,一切都是為了上帝的榮耀,他謙恭地強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