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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達拉斯·舒爾茲 結果,有人叫他去解決紅色女士酒吧間裡兩位顧客之間的爭執,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爭執的起因是他們因為某個在樓上工作的姑娘而爭風吃醋。一開始是彼此說些難聽的話,很快發展到拳腳相加,如果事情到此為止,就不會驚動畢曉普了。但是他們逐步升級,最後居然動起了刀子,酒吧間的招待趕緊派人去喊執法長官。 等畢曉普趕到現場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已經把對手壓倒在地板上,正準備割斷他的喉嚨。如果他不是覺得有必要停下來欣賞欣賞受害者眼睛裡恐懼的神色,他很可能就已經得手了。他的拖延使畢曉普有機會用槍柄狠砸他的腦袋一側,乾脆利索地結束了這場爭鬥。他把那兩個人都拖到拘留所裡,扔進一間牢房,給他們時間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諸如此類的事情經常發生,《巴黎觀察家》上一般不會提及。畢曉普本來也覺得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然而,就在他對付那兩個喜歡吵架的礦工時,莉拉居然巧妙地失蹤了。 這裡不是她可以為所欲為的賓夕法尼亞。這裡是位於野蠻荒涼的西部中央的一個礦區小鎮。這裡存在著她大概連想都想不到的危險。其中一個危險就是他想要扳著她的肩膀使勁搖晃,直到她的牙齒「的的」打架,他陰鬱地想。 他打開莉拉和安琪兒住的那個房間的門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一眼看去,房間裡似乎沒有人。床上收拾得整整齊齊,莉拉的一件衣服放在床上;在唯一的一張椅子旁邊,放著安琪兒的一雙小鞋子,一隻朝東一隻朝西;但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房間裡現在有人。而剛才克萊姆說了,莉拉是在這裡的,除非她為了避免穿過門廳而通過後面的樓梯偷偷溜走了,不然的話,她肯定會在這裡。既然這樣,他只需要再看看一個地方,他一邊想著,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在隔開房間一角的屏風上。他朝屏風走去。 畢曉普曾經聽人說過,清潔是最接近於虔誠的。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評論這其中的神聖之處,但是一個赤裸的女人坐在盛滿熱水的浴盆裡,確實可以說是純美的化身。儘管她的眼睛裡噴射著憤怒的火焰。 「是你!」莉拉這簡單的兩個字裡含著強烈的恨意,勝過大多數人一連串的惡毒詛咒。 「難道你還指望是別的什麼人?」 「當我聽見有人不敲門就無禮闖入時,我真不知道這會是誰,」她尖刻地說。「我還以為是某一個罪犯呢。」 「那麼你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坐在浴盆裡迎接他嘍?」他抬起一隻穿著靴子的腳,踏在浴盆邊緣,以加強他說話的效果。 「我認為最好的辦法是靜靜地呆著,希望那個惡棍會自動離開。」 「沒有成功,是嗎?」 「顯然沒有。」 畢曉普用一隻拇指把帽子往腦後一推,讓目光在她身上可以看見的每一寸肌膚上逗留,但他的願望並不能得到完全的滿足。浴盆不夠長,她無法伸直雙腿,她屈起的膝蓋遮住了大半個上身,使他不能夠一飽眼福。所能看見的只是她的肩膀,和凝脂般的上半部乳房。夠了,這已足以使一個男人想入非非了。 「這個『惡棍』居然有房門的鑰匙,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他好不容易才把目光移回到她的臉上。她正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當然。但是一個紳士居然連門也不敲,就闖進一位女士的房間,我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 「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從不自稱為紳士。如果你忘記了這點,請別忘記我們已經結婚了。我猜想這使我有權利經常不敲門就打開房門。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已經結婚了,是嗎?」 「當然記得。」莉拉嚥了口唾沫,才費力地說道。他凝望她的眼神裡有某種特別的東西,使她說不出話來。她突然強烈地意識到她的處境很不安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現在就起來。」 她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畢曉普歪著嘴露出一個微笑,使她更加確信這點。「我一點也不介意。需要我拿一條毛巾給你嗎?」他慇勤地問道。 莉拉閉上眼睛,氣惱地咬了咬牙。浴盆裡的水居然沒有沸騰起來,真是一個奇跡。水確實沒有沸騰。實際上,它迅速由溫熱變得冰冷刺骨。她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的臂肘撐在膝蓋上,朝她探過身子,看他的樣子,好像根本不準備離開。他的帽子歪戴在腦後,漆黑的鬍子下面隱約可見一絲淡淡的笑意,藍藍的眼睛裡閃爍著詼諧的光芒──他的樂趣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上的!──充滿了一種邪惡的魁力。該死的他。 「我希望你離開,讓我一個人把衣服穿好,」她說,聲音因為惱怒而顯得不太自然。 「我猜這樣做是符合紳士風度的吧,是嗎?」畢曉普拖腔拖調地說。 「是的,確實如此。」 接著是一陣緊張的沉默,他們的目光對視著,進行著無聲的較量。她不能強迫他按她的要求去做,這點他也知道。從法律上──或者可以說,從道義上──來講,他都完全有權利留在這裡,看著她一絲不掛地從浴盆裡站起身來。莉拉一想到這裡就感覺小肚子一陣發緊。她對自己說這是因為憤怒和憎恨,然而她無法否認當她想到自己光著身子站在他面前時,竟隱約感到一絲興奮。 「別再磨蹭了,」就在她以為他再也不會說話時,畢曉普開口了。他直起身子,把腳從浴盆邊緣放了下來,轉過屏風的另一邊消失了,留下莉拉坐在冰冷的洗澡水裡,對自己說她應該感到寬慰而不是失望。 他是個傻瓜,畢曉普聽著屏風後面莉拉離開浴盆時發出的濺水聲,對自己說道。一個十足的傻瓜,當她突然抽走搭在屏風上面的柔軟的亞麻毛巾時,他又這麼想道。他應該把她從浴盆裡撈出來,抱到床上,永遠結束他們之間的這種漫長等待。她在孩子後面躲藏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 「孩子們在哪裡?」他問。 「今天下午布裡奇特·森迪照顧他們,」莉拉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她自己的孩子和他們差不多大。森迪一家邀請我們今天晚上過去吃飯。我告訴他們說我們很高興參加。」 「在牧師的家裡?」畢曉普考慮著這件事情。他和約瑟夫·森迪及其家人屬於點頭之交,但他從未想像過自己和那個男人坐在一起用餐。一般來說,他覺得與從事宗教職務的人之間保持一點距離更加自在一些。他們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總喜歡對他的錯誤行為進行長篇大論的說教。「你下午失蹤以後就是去了她家?」 「我沒有失蹤。我在費奇商店遇見了布裡奇特,她建議我和孩子們下午在他們家度過。我們已經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莉拉的聲音有點氣喘吁吁,似乎忙著做一件需要花力氣的事情。也許是擦乾身體?想到她甩一條亞麻布毛巾擦過她柔軟的肌膚,畢曉普感到嘴唇發乾,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些什麼。「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認為這也是一個讓孩子們結交朋友的好機會。聽加文說,他們的外婆不鼓勵他們交朋友。她竟然對孩子們說,她不想冒險讓他們與別人交往,以免暴露他們的劣質血統。」 她聲音裡充滿怒氣,使他聽了禁不住微微發笑,儘管他心裡也突然感到一陣歉疚,真不該把加文和安琪兒留給他那不太慈愛的岳母。 「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真的擔心所謂的劣質血統,那只能來源於她,」莉拉說,示威的口氣裡又含有一絲愧意。「也許我不應該說她的壞話,但是,任何對兩個天真的孩子說這種混帳話的女人,都不配獲得孩子們的尊敬。我只遺憾沒有機會當面把這話告訴給她。」 畢曉普發現自己也感到很大的遺憾。那將是一個非常精彩的場面。他覺得路易絲肯定會發現莉拉·亞當姆斯·麥肯齊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你對兩個孩子一直很好,」他慢悠悠地說。這是他早就想說的一句話。 莉拉正在系浴衣上的帶子,可是她的手指突然不聽使喚,變得慌亂起來。他的聲音裡帶有一種類似溫情的東西,一種他們相識短短幾個月以來她很少聽到的東西。剛才她因為他在她洗澡時擅自闖入而生氣,現在他的聲音融化了那點殘存的怒氣。在他向她表示感謝的時候,就很難再生他的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