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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達拉斯·舒爾茲    


  他瞧著她已有好幾分鐘了,借助微弱的燈光,觀察她臉上閃過的表情,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她將手放在肚子上時,他意識到她在想她身懷的孩子──他的孩子。想到這一點,他內心頓時充滿了令他焦躁不安的渴望。他很想見到他孩子使她身體產生的變化。如果他將手放在她的腹部,會不會感覺到她的腹部呈新的弧線形?她的乳房現在是否更豐滿?更敏感?

  當莉拉抬起頭,瞧見他在注視她時,這些念頭正在他腦海裡閃過。他目光中那種原始的渴望使她大吃一驚。因為他似乎並不急於完婚,所以她以為他三個月前想佔有她的那種慾望已不復存在。可是,從他現在望著她的那副神情看,她實在是大錯特錯了。他眼睛中的那種強烈的渴望幾乎是駭人的。而更駭人的是,她自己有著同樣的渴望,並對他的渴望起了反響。她只要望著他,就會回想起當時的感覺,彷彿躺在他的懷裡,感覺到他在親吻她,撫摸她,和她做愛。

  莉拉猛地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意識到自己的呼吸太快了。有這種感覺是不合適的。對自己不愛的男人感覺到這種慾望,也是不合適的。不管結婚了沒有,至少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她所感覺到的只能稱之為性慾。不正是這種性慾使她陷於目前這種處境嗎?

  畢曉普覺得從莉拉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自己的渴望所引起的反響,不過,她的表情已變得僵硬,她把眼睛轉向了別處。他讓自己的目光逗留在她那光潔的臉蛋和突出的下巴上。她的頭髮看來好像一個發光體,彷彿靠自己內部的火源在閃閃發光。他很想伸出手去,用力拉開別住頭髮的髮夾,把手插入柔火般的頭髮中取暖。

  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他幾乎肯定會縮回一隻血淋淋的殘手,他不無黑色幽默感地暗思。她已清楚地表露出,她並不急於成為他名符其實的妻子。昨天夜裡,她和安琪兒同睡一房,讓他和加文住在一起。

  但是,一旦他們到達巴黎,她就會發現,要利用孩子們來與他保持一定距離,不是那麼容易的。她遲早會成為他真正意義上的妻子。

  第四章

  一眼看去,科羅拉多州的巴黎決不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小鎮。就是看上第二眼、第三眼,也不會發現它有任何隱秘的輝煌之處。這個小鎮是在一九五九年的淘金熱中建立的,開始時開採金礦。當金礦采盡時,這個小鎮生存得很艱難,直到銀礦的發現給它帶來新的生命。這個小鎮坐落在落基山脈中部的一個山谷裡,它之所以能倖存下來,和它所在的位置及分不開的;它位於一條鐵路支線的末端,當這條鐵路支線從丹佛城費力地爬上山脈時,把生活必需品帶給了當地的礦工,當它下山返回時,又把礦石運回丹佛城。

  雖然莉拉也明白,如果因為這個小鎮的名字而對它抱有很大的期望,是愚蠢的,可她還是對它寄予不小的期望。但是,當他們四個人從火車上下來時,她立即覺察到自己對它寄予這樣的期望實在是太愚蠢了。巴黎,科羅拉多州的這個小礦鎮,和它據以取名的那個大城市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鎮上,沒有林蔭街道,沒有古老的建築物,也沒有高聳的人教堂;只有一些簡樸的木頭房子,大多設有虛假的門面,坐落在一條骯髒的街道的兩側。莉拉看慣了東海岸地區更古老、更正式的城鎮,覺得這個小鎮缺乏磚房和石屋,給人以一種臨時的感覺,彷彿它是孩子用搭房子玩的積木造的,可以隨心所欲地把它拆掉。

  鎮上的商業幾乎和在東、西部地區任何城鎮所能見到的一樣。有一家雜貨店、一家掛有手寫的「味美家常菜」招牌的餐館、一家樓上設有報社的理髮店、一爿很小的肉鋪、一爿兼營馬車出租業務的鐵鋪、一個銀行和兩個酒館。一點也不像個大城市,莉拉從平台的有利地位俯視這條滿是灰塵的主街時,心裡暗想。

  當畢曉普安排他們的行李時,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沮喪情緒。不管這個小鎮看起來多麼不起眼,在不遠的將來,這裡將成為她的家。一路上,和她一起旅行的那個男人很少說話,即便開口,也只吐幾個字,而那兩個孩子出乎她的預料,很會自個兒玩,因此,她有大量的時間來思考問題。不管是好是歹,她已盟誓成婚。她理應注意使自己的婚姻朝好的方面而不是壞的方面發展。她要充份利用每一件事,她大可以從現在做起。

  如果說小鎮本身很不起眼,那麼對它周圍的環境顯然不可以這樣說。落基山脈像一隻巨手的幾個手指矗立在小鎮的四方,小鎮就坐落在這一巨手的手掌中。當火車在丹佛城和巴黎之間咆哮著向山上駛去時,她有許多機會來讚賞落基山脈。一座座山峰是那麼壯觀,甚至加文也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歎。無疑,沒有一所人造的大教堂能與大自然的饋贈相匹敵。

  「我們去旅館吧,」畢曉普來到站在平台邊緣的莉拉和孩子們中間說。

  「旅館?」莉拉疑惑不解地豎起眉毛問。「我們就住在那兒?」

  「在我能租到房子以前往旅館。到目前為止,我一直睡在監獄的一個房間裡。」他掃了一眼新組成的家庭。「我並不認為我們都適合住在那裡。」

  這句乾巴巴的幽默話使莉拉吃驚。她衝他笑了,自他突然出現在她和洛根的婚禮上以來,她第一次對他這麼自然地笑。「即使我們都適合,我也不認為監獄對孩子們來說是個好地方。」

  她眼睛裡閃過一絲戲弄人的神情,這使畢曉普想起了他三個月前遇見她時的情景。那時,她還是個姑娘,是那麼活潑,那麼艷麗動人,他像飛蛾撲火一樣地被她吸引過去──結果幾乎是毀滅性的。他朝她微微笑了笑,作為回報。

  「所以我想我們只好將就一下住旅館。旅館離這兒不遠。」他把手放在她的腰背部,摟著她走下平台台階,進入街道。加文跟在後面,牽著安淇兒的手。

  雖然陽光從淺藍色的天空中向下照射著,但氣候挺涼,莉拉很高興自己能在鴿灰色的旅行服外面披上薄薄的圍巾。正是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周圍人不多,但是所見到的一些人都用不加掩飾的好奇目光注視著他們這一小夥人,莉拉很慶幸他們上火車去巴黎之前的那一夜是在丹佛城裡度過的,因為這給了她洗澡更衣的機會,使她第一次在新的家鄉露面時,看上去不像個骯髒的、衣衫襤樓的人。

  畢曉普朝一、兩個人還了禮,但沒有停下來介紹莉拉。不到一小時,治安官帶著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回來的消息就會傳遍小鎮。猜測會到處蔓延。莉拉感到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逃離賓夕法尼亞州是為了避開流言蜚語,可是在這裡她又成為流言蜚語的中心。

  旅館是一幢四四方方的二層樓房,外表不怎麼美觀,裡面也沒有什麼好看。鋪在門廳地板上的小地毯已經褪色,原來的顏色只能猜測,館內陳設既不精巧也不奢華。但是,莉拉看到所有的擺設似乎都又乾淨又整齊,不由得鬆了口氣。如果房間也像旅館的公用場地一樣管理得很好,那麼她是不會反對住在這裡的。

  「下午好,治安官,見到你回來,真高興。」站在登記桌後面的是個矮小、禿頂的男人。他仔細梳理了頭頂上剩下的、寥寥無幾的幾縷黑髮,這些黑髮緊緊貼在粉紅色的頭皮上,看上去像很細的褐色條紋。他那雙眼睛也是褐色的,正以好奇的目光從畢曉普那兒迅速移到莉拉身上。「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嗎?」

  「我需要兩個房間,萊曼先生,」畢曉普說,「我和我妻子住一間,我的孩子們住一間。」

  「你妻子?」由於驚訝,他提高了嗓門。他的目光從莉拉那兒迅速移到加文和安琪兒身上。「孩子們?」

  「對。」畢曉普把莉拉拽到前面。「莉拉,這位是克萊姆·萊曼。這位是我的妻於莉拉。」

  「見到你很高興,萊曼先生,」莉拉微笑著說。

  「我也很高興,麥肯齊夫人。」萊曼先生朝她那個方向低一低頭。他依然顯得茫然不解。「不知道你已經結婚,治安官。更不知道你有小孩。」

  「我們是在我幾個月前去東部地區時結的婚,」畢曉普不動聲色地說。」加文和安琪兒是我第一次結婚用下的孩子。對了,那兩個房間怎麼樣?」

  萊曼一言不發,把登記簿推向他,顯然,這一連串消息把萊曼驚呆了。畢曉普在提到他們的結婚日期時撒了謊,莉拉感到很窘;她希望萊曼把她的臉紅歸因於羞怯而不是尷尬。不用說,畢曉普預先想到了她的身孕開始顯露出來的時間,想確保別人在扳手指計算時得出的日期不會使她感到羞恥。她很感激他的先見之明,同時她也怨恨必須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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