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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芭芭拉·卡德蘭 她跑上樓去,拉一下鈴,陶吉絲來了,她說:「請你幫我準備一下行李好嗎?我不打算帶走所有的東西,有些留著以後再拿。」 「您要出門嗎?小姐。」 「是的,」潘朵娜果決的說,「我要出門。」 陶吉絲忙著幫她整東整西,潘朵娜把自認為適合旅行穿的衣物遞給她收好。她從衣櫥裡取出那件和公爵約會時穿的黑外套,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嚇了一跳,立刻把它放到一旁,另外又選些在驛馬車上不會引人注目的樸素衣裳。 「還得再裝一箱呢,小姐。」陶吉絲說。 「這個箱子就夠了。」潘朵娜說,「晚禮服和帽子都留下來,我用不著了。」 「用不著?」陶吉絲驚訝的重複一遍。 潘朵娜沒理她,自顧自地拾起手套皮包,便下樓去。她向等在大廳的布魯登吩咐一聲,就折向圖書室。 叔叔還在睡覺,威廉夫人站在桌旁清點那些錢。潘朵娜走進去,她抬起頭來,震驚的說:「兩萬一千五百鎊,真不敢相信!」 「羅德瑞叔叔說過他不會再摸一張牌了,你得讓他守住這個諾言。」 威廉夫人的嘴角飄過一抹笑意。 「其實他從來就不喜歡賭博!」 潘朵娜望望桌上白花花的一堆錢,說道:「可不可以先給我一百鎊,等羅德瑞叔叔醒來,你就跟他說是我跟你要的。」 威廉夫人奇怪的望著她,潘朵娜說:「我要走了。羅德瑞叔叔會告訴你,我並不是什麼百萬富翁的繼承人,不過,我自由了,真好!」 「親愛的孩子……」 威廉夫人努力想說什麼,潘朵娜握住她的豐,說:「我寧願叔叔告訴你每一件事情.而我正好可以避開爭端,尤其是他現在一定想單獨和你在一起。我希望在他還沒醒來以前走掉。」 「那……、你想帶多少就帶多少。」 威廉夫人指指桌上那堆錢,潘朵娜選了八十鎊的期票,還有十個基尼當車費。 「如果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話,我會再謝謝你對我那麼好。又介紹我到社交圈去。」 她吻了吻威廉夫人,不理她想問的話,逕自離開房間,帶上門。 行李堆在大廳,布魯登巴喚來一輛馬車,他和車伕一起把行李搬到車上,潘朵娜上了車。 「再見!布魯登!」她對管家說,「我想,羅德瑞爵士和威廉夫人希望你送點紅茶到圖書室去。」 「好的!小姐!祝你旅途愉快。」 「謝謝你。」潘朵娜回答,「你跟車伕說過開到艾斯列登去嗎?」 管家又對重聽的車伕大聲吩咐一遍,車伕就揚起馬鞭,向前駛去。 潘朵娜想起公爵說的,他再也不要躲躲藏藏,要光明正大的走入柏克萊廣場四十七號。如今看來他說得太早了,就連那句「光明正大」也一語成簽,他說完之後不是把她送到馬廄了嗎? 她又想起他輕笑一聲,說,「等我們再回來,一定要從前門進去,而且要手牽著手。」 這也是永遠無法實現的諾言了。 他必須對愛蜜兒負起責任,不只是法律上也是道義上的責任。潘朵娜知道,他倆再也不能秘密相會了。 他倆會不會覺得欺騙一個癱瘓的,又沒有愛的女人是罪惡的? 一切都結束了。 玄妙神奇的命運在最後一刻奪走了她的幸福,只留下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絲希望。 第七章 潘朵娜大致花了五天時間才回到老家。 擠在又熱又悶的驛馬車上旅行,自然很不舒服。旅客通常在路邊廉價客棧休息,服務非常不周到,房間也很令人不自在。 無論如何,她總算抵達約克郡的老家了。 她站在通往老家的大馬路上,等候當地的馬車送她走完最後四哩路。 馬車駛入髒亂的小巷時,首先映入眼廉的是灰石砌成的教堂,那兒也是父母埋骨之所。自從她離開以後,那兒並沒有多少改變,但她自己卻是再回頭已百年身了。 她彷彿歷經暴風雨的船隻,經過整修之後,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 車伕是她從小就認識的,他把車子駛入忍冬村。 潘朵娜看到花園裡花樹茂密,一片欣欣向榮。 她走過去,打開門,沿著開滿石竹的小徑走下去。遠遠站在門口的正是安妮。 「潘朵娜小姐!」她尖叫起來,「我剛在窗口看見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安妮,我回來了。」潘朵娜心碎的說。 車伕幫她把行李搬到房裡。潘朵娜脫下帽子,四處瀏覽一番。 這兒有許多具有特殊意義的傢俱、母親最鍾愛的各式寶貝,還有些沒多少價值的裝飾品,這些對潘朵娜而言,都等於她童年的一部分,也是未來的一部分。 她付小費給車伕,他摸摸額頭,謝謝她的慷慨。 「潘朵娜小姐,你給太多了。」安妮慣常責備的說,「難道你突然得到一大筆錢嗎?」 「我們所有的財產都在這袋子裡了。」潘朵娜說著把袋子擱到桌上,「還可以維持一段日子,安妮。」 「親愛的,是怎麼回事?你碰到了什麼?」 她的聲音那麼親切,那麼熟稔,又那麼溫柔,那麼關切,播朵娜不禁淚如雨下。 公爵駛往約克郡的途中,那分絕望就和潘朵娜毫無二致。他知道,潘朵娜一定也和自己一樣痛苦。 那封信使他對未來的安排成了泡影,假如愛蜜兒真的因此癱瘓,他決不可能因此取消婚約。 她也許會因為同情,而答應解除婚約,但對一個男子漢來說,拋棄一個癱瘓了的未婚妻,是違背良心的事。 如果他堅持這麼做,不但站不住腳,而且等於是自尋煩惱,更不用說什麼英雄意識了。 所謂紳士就是所做所為必須合乎騎士精神,從不後人。 他只能藉著快馬加鞭的速度,壓抑住滿腔的憤慨和衝口而出的怒吼。 克爾畢伯爵夫人奉旨留在溫莎侍候王后。因為她出身「侍女」家室,不便拒絕。伯爵與愛蜜兒相偕返家。公爵知道愛蜜兒急於回到馬兒的身邊。 「我正在訓練西區第一流的馬兒,」她告訴他,「我叫愛德華幫我把柵欄豎起來,訓練它們跳越障礙,直到我認為它們可以跳過國定標準才行。」 公爵知道愛德華是專門為她父親訓練賽馬的好手,在賽馬界頗具盛名。他對愛蜜兒說:「要小心點,越過那種障礙對男人來講就夠困難了,何況是女人!」 「你這話拿去跟別的女人講!用不著對我說。」 公爵笑了起來,說道:「當然啦!你是例外,不過你不能否認要跳過那麼高的障礙的確很危險,是吧?」 他還想起幾年前,伯爵有一匹馬參加高級越野賽,結果扭傷一條腿,最後不得不把它殺掉。 但愛蜜兒當時毫不在意,自顧自的走到馬群中,親暱的和它們說話。那都是她三年前買回來的,如今都長得高貴純良。 「你該擴充一下你的馬廄了,艾傑,」她揶揄的說,「當然囉!要是我們結婚了,我就可以幫你忙了!」 「先謝了!」公爵尖刻的說,事實上,他的馬贏了許多場比賽,而且一直被認為比伯爵的還出色。 他經常來回奔波於倫敦,約克郡兩地,所以通常把馬安置在客棧裡,以便及時趕赴目的地。 他才煞住跑得汗水潸潸的馬兒,伯爵就從門口跑了過來。 「艾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還好,你及時趕來了。」 「愛蜜兒怎麼了?」 公爵問。他渾身發熱,疲備已極,非常需要淋浴一番,但他知道沒多少時間好耽擱了。 「我馬上帶你去見她,」伯爵答,「自從她摔下來之後,一直不肯見人呢!」 「到底怎麼發生的?」 他一邊上樓一邊問。 「她堅持要豎一個比愛德華以前豎的還要高的柵欄,不過。到底她是怎麼摔下來的,至今還是一個謎.因為馬根本沒有受傷。」 公爵沒說話,兩人默默的沿長廊走去。 伯爵敲敲門,伯爵夫人開了門,她看來既憔悴又沮喪,雙手緊絞在一起。 「艾傑!老天!你終於來了。我今早才到,一來就發現愛蜜兒到處找你,不見到你她是不會休息的。」 「她怎麼樣了?」 伯爵急急問道,伯爵夫人只是緊抿雙唇,眼淚汪汪,其他就毋庸置言了。 公爵和她擦身而過,進入一個光線昏暗的房間,走近床邊。 愛蜜兒靜靜的躺在那兒,雙眼緊閉。 「愛蜜兒!」 他低聲喊她。她緩緩張開眼睛,彷彿在費力的集中視線,然後她露出一個模糊的微笑。 公爵緊握她的手,說:「我真難過……」 「我們……現在……單獨在一塊嗎?」 她說話時顯得相當困難,聲音又小不可聞,不過他還可以聽見。 他向門口瞥了一眼,伯爵夫人已經把門關上了。 「是的,只有我們兩個!」 「那麼……聽著……艾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