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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春風 長長的迴旋梯像是沒有盡頭,他知道,她在盡頭的那一端,放朝歌用高聳的精刻堂柱,半掩住他陰鬱的身影。 「你為了今晚的邀請函,答應跟我回國一趟,就為了這根凹凸不平的水泥柱?」翻譯告訴他,柱子上是條龍,他怎麼看,都像是一條長了鱷魚頭的變型魚,他這弟弟的審美觀,非常……另類。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母親跟你父親既然都已經過世,我對他們的事,沒有權利說什麼,我有的權利,是選擇繼續保持放朝歌的身份,別纏我。」冷冷的語調,隔出不讓人跨越的距離,放朝歌鎖住在迴旋梯上,突然現身的淺藍身影。 是她! 「我非常抱歉你母親因為酗酒過量而暴斃,但我必須再一次提醒你,父親過世之前,惟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你,你似乎不明白你的身份所代表的意義,如果你能……」 「現在的國王,都這麼噦嗦的嗎?」毫不留情的推開擋住她身影的噦嗦傢伙,放朝歌的視線,緊鎖住停在辜威廉身旁的辜四兒。 她瘦的叫人心疼! 警覺到事情的可能巧合,他順著強烈的直覺叫人查,這一查,他發現朝歡就是四兒那個叫他妒紅了眼的變態室友,更查明白了辜威廉是誰。 朝歡的小惡作劇,他當不知道,畢竟,是他先恩將仇報的把她推給藍海洋,她有埋怨的資格,他不計較。 但辜威廉把四兒故意藏的這麼緊,他不能當不知道! 「好吧,不噦嗦,我跟你談一筆交易。」這個小島上的徵信業者,便宜又有效率,比他國家每年要花上大筆預算的國防部好用多了。 他非常需要利用辜四兒,讓這個死硬派的弟弟,開口叫他聲哥哥。 「我跟你,沒有交易好談。」放朝歌一貫的拒絕。 「辜威廉不會讓你靠近他的寶貝女兒,但我不同,我是國王,是今天的主客,我可以把辜四兒帶過來。」 「不必。」他不必靠近四兒,四兒會自己過來。 不必?他把眼睛都黏在那個小女人的身上收不回來,還不必他幫忙?難道,他有辦法接近被人牆有意無意包圍住的小女人? 「不必我幫忙,那需要我的破壞嗎?」不行!他的成就感不能再空虛。 放朝歌慢慢收回對辜四兒的專注,他面無表情的用沒有陰陽頓挫的語調說,「知道嗎?我有很多身為國王的你,無法想像的性格缺點。」 「比如說?」他怎麼突然親切起來,對著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比如說!不管是幫忙還是破壞,只要礙著我,都是障礙。我對障礙,一律沒血沒淚的就地摧毀,無情無義是我人格上從來不必突破的瓶頸。」 聽起來,這種人格上不必突破的瓶頸,跟最近流行的恐怖分子,一樣可怕。 「我身為一國之王,沒有特別待遇嗎?」他走到哪兒,都有紅地毯可以踩,軍禮炮可以聽,國宴可以吃,他享受慣了特別待遇。 「有。」 「有?」他怎麼覺得家毛站了起來? 「在被摧毀前,你想先斷手?還是斷腳?」 「我是國王,不是障礙,你的特別待遇就免了吧!」能用簡單的問句,問出人一背的冷汗?他有著同他一般的皇家霸氣,他不禁要同情起已經注意到這邊的辜威廉。 「你的小女人往這邊來了。」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沒看放朝歌,也沒看他這位身邊圍一堆黑西裝的顯赫國王,她注意的是……長桌上的食物? 好不容易打完長長的招呼,四兒盡可能端莊優雅的,快速往放滿各式美味的長桌去,她的目標是長桌的最左邊,柱子沒能擋住她看見最愛吃的脆雞比薩。 「她是餓了多久?居然看不見我跟你?」 「限你三秒鐘內,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別怪我沒血沒淚。」 雖然很想留下來,看看他對這個小女人,會不會也是這麼沒血沒淚?但為了顧及國家形象,國王不宜殘廢,他只好走……十步。 「你可以對我沒血沒淚,我卻不能對你無情無義,她後面的那些烏鴉,我幫你擋了,記得,你欠我一次。」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多事。」放朝歌毫不領情。 兩方人馬,無聲的攻來圍去,年輕國王玩的可樂了。 站在脆雞比薩前嚥了咽過多的口水,四兒沒發現背後的暗潮洶湧,她轉往布邊拿了白瓷餐盤,再回到原位。 「啊?」比薩不見了? 「你怎麼可以把自己餓的這麼慘?」放朝歌手上拿著脆雞比薩,聲調瘖啞的站定在四見面前。 「啊?」突然看見最想見的人,四兒呆捧著空餐盤,說不出話來。 「這麼久不見,四兒,你只有『啊』要對我說嗎?」拿過她手上的餐盤,他替她挑滿了整盤子的食物,「拿好,全吃完。」 「啊?」 緊跟著放朝歌走來走去的辜四兒,在他突然轉身時,她差點煞不住身子撞翻那裝滿了食物的餐盤。 他單手穩住她的身子,彎身探近回不過神的她,「四兒,我知道你不是只會說『啊』,讓我聽聽你說些別的,比如說,好想我?」 不敢相信的伸出雙手,四兒狠狠的捏住眼前的臉,不放! 「真的是你!」她瞪著手中抓住的臉,好激動。 臉痛的想笑,她是瘦了,不過以她抓在他臉上的力道來看,她顯然還是很健康的。 「四兒,我以為再見面,你會抱我緊緊哪!」他把餐盤往旁邊一放,對著她眨了一下眼睛。 「才不要!」四兒突然間掉了眼淚, 「每次一抱你,你就不見,我變聰明了,不抱你,你就不會不見……」 她恐怕永遠不明白,她哭,難過的卻是他。 握住她的手,拉近,他把她抱的結實,捨不得對她發脾氣,但埋怨總是有的。 「還敢說?不見的是你不是我,你明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卻狠心的就是躲著不讓我見著你,我的四兒變壞了,喜歡讓我痛苦……」他絕對不會笨到跟她承認,壞的是他不是她。 「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睡著了想你、不睡也想你,報表上的數字全變成了你的眼睛、鼻子,我每大光是想你肚子就飽了,可是,這樣是不對的,不對的……」 「四兒?」他捧住她哭花的小臉,打斷她不必要的內疚,「聽著,我們的愛,沒有不對。」 「可是,你有未婚妻……」糟糕的是,那位可憐的未婚妻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事實上,所有的事都進行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再忍受見不著她的痛苦。 「嗯……」朝歡已經解決好了,四兒這次沒有內疚的把放朝歌抱的死緊,「我好想好想你。」 回抱她的力量,他控制在不傷到她的範圍,她的一句好想好想,讓他這段時間的辛苦,有了代價。 如果可以,他願意就這麼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前提是,她不能哭到昏過去,一個人的地老天荒,他不要! 「四兒,你想我有想到忘了阿炮的脆雞比薩嗎?」伸長了手臂,他勾過來了特別為她準備的難吃比薩。 一聞到那特別的香味,四兒眼淚沒來的及收住,臉已經自動轉離開放朝歌的胸口。 「大部分的時候有,但是,偶爾會記清楚阿炮老闆的脆雞比薩。」四兒老實的說。 忍不住笑著親了她一下,他壞壞的把比薩推開,給她的是他先前幫她拿的那一整盤食物。 「把這些吃完,才准吃一片比薩。」他霸道的命令。 「這麼多?我吃不完的。」她連一口都不想吃,她只想吃被他推到身後的脆雞比薩。 她再繼續吃那難吃的比薩,肯定會營養不良,他不禁要懷疑,她是想他想瘦了?還是偏食偏瘦的? 「吃不完?」看她怎麼都不動手,他拿過她的叉子,叉了一塊鮮干貝入口,再又起一塊黃魚片,「我幫你吃一口了,現在,乖乖張嘴。」不吃?他會把她喂到他覺得飽為止。 兩個人,就這麼躲在什麼都遮不住的柱子後面,甜甜蜜蜜的你一口、我一口,吃到飽飽。 然後,放朝歌放盤子的時候,「不小心」把辜四兒等著吃的脆雞比薩,整張從桌上翻到了地上,甚至於「不小心」的一腳踩上。 「啊?」四兒驚叫。 「啊?」放朝歌也跟著敷衍的叫一下,「四兒,瞧我笨手笨腳的,你的比薩被我『不小心』踩爛了,我馬上去阿炮的店裡買……」說著說著,他就往外走。 「不要走!」四兒衝向前,由後抱住往外走的放朝歌,「我不吃脆雞比薩了,你不要走。」才見面,她不要跟他分開。 「四兒……」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有意無意的一直看往這個方向,坐在輪椅上的辜家老爺子,要兒子推他過來,沒想到會看到四兒,跟個男人不成體統的拉拉扯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