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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春風    


  「人也女馬白勺!」惹紅日的三字經脫口而出。

  自從他被惹父痛扁一頓後不准他再出口成髒,他就把最經典的三字經頭一句,硬是將一字拆成兩字,成了六字真言,專門讓他拿來洩火用的。「火山爆發了!」

  「通通給我閉嘴!哪個有膽的再給我囉嗦半句!小木頭現在正式成為我惹紅日的專用助理,不怕死的再跟我搶看看!」

  眾人看他把上臂的肌肉鼓得飽脹起來,通常這就是他「起番」的明顯訊號,見識過他二十幾年來「起番」過的丫霸後,當下一屋子的女人,馬上拱手讓出木柔柔。

  正所謂好女不吃眼前虧。

  就連木柔柔,都很配合的,自動乖乖地往惹紅日挨近中……

  這個番王,姓惹還真是姓對了!

  敢惹番王?找死哦!

  第二章

  惹紅日眼前是開啟著的電腦螢幕,但是他的眼睛卻瞪視著坐在對面,一聲不吭的木柔柔身上,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鍵盤上的「?」鍵,一個「?」接著一個「?」,等螢幕滿滿的都是「?」,再自動換頁後依舊是「?」。

  他的腦海裡現下有著一個天大的問號,怎麼也解不出來。

  那就是小木頭的皮膚到底是怎麼個天生麗質法?

  他就接著電腦螢幕的反射,打量起自己的臉皮,在他還沒有練出這一身的肌肉以前,那些不長眼睛的路人甲乙,總是會涎著一張嘴,猛想碰觸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那些路人甲乙的說辭是,他有一張天生麗質的臉。

  不就是一張臉皮?有什麼好天生麗質的?至少他就看不出來他的臉跟別人有什麼不同,同樣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看過幾次後,他的結論是,那些路人甲乙全是神經病!

  但是那些偷襲事件還是不停的上演,煩得他開始痛恨鏡子,同時自己看人的時候,就當是看見一堆的程式符號,對自己、對別人的長相,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是,惹烈月的一句話,讓他差點管不住手,硬是要把小木頭捉來,將她那礙眼的頭髮往後撥去,他莫名其妙的就是想看清楚她的臉。

  天生麗質?

  同樣的這四個字,要是用在他身上,他只想把人狠扁一頓,但是現在說的是小木頭,他就跟那些路人甲乙一樣的發起神經,拼了命的想把她的臉瞧個分明,最好還能……親上一親。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小木頭就不見了臉,前面的頭髮硬是遮去她只有巴掌大的小臉,只露出挺直的鼻子在外頭呼吸,不認識的人要是見了,怕不以為見到了鬼!而她肯露臉的時候,多半都是那個可惡的惹烈月在的時候。

  他這幾天就這麼猛瞪著小木頭層層遮掩的黑髮瞧,愈瞧他就愈是煩躁,愈瞧他就愈是上火,氣自己窩囊的為什麼不直接伸手一撥,不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而他的窩囊不是怕招來那遠在天邊的爸爸一頓好打,從小打到大,他皮早硬了說,還會怕?更何況爸爸早就懶得打他,打他太費力,傷身啊!他的窩囊是來自於小木頭。他怕她哭!

  尤其是她甜滋滋的聲音,抖成發苦的啜泣聲。

  小木頭只要一低著頭,肩一抖,先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好半天,等淚水掉在地上讓他瞧見了,他就會開始心慌,一心慌他就會反射性的用發火來保護自己,她淚水掉得愈多,他的火氣就會愈大,最後就會不可收拾的淨是做些讓他後悔不已的事來。

  然後,等到耳朵接收到她變調的聲音時,他的心跳就會跟著走音,最可怕的是,只要一走音,他就會渾身上下莫名其妙的痛!痛!痛!痛得他沒了火氣,痛得他忘了東南西北,痛得他成了個窩囊廢!

  比方說,他真的每次都是誠心誠意的要「請」小木頭到他家作客的,但等他翻過牆去,找到一身是傷,可憐兮兮蹲在角落掉淚的她,心一慌,火就上,他一怒之下,說沒兩句就會演變成他把小木頭給「搶」回家來。

  等她一哭,他又上火的直想吼得她別哭,這時卻又要把小木頭給還到隔壁去,可一想到她又得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哭,沒人理睬,往往心一亂,火就更是燒得半天高。

  這能怪他嗎?

  誰叫惹烈月跟惹彤星在出生的時候,把火氣全寄放在他這裡忘了帶走,害他每次發火就得發足三個人的份。惹彤星迷迷糊糊的,會忘了帶走火氣,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那個可惡的惹烈月,分明就是搶了他的冷靜,故意把火氣全丟給他一個人。

  試問,哪有人從不發火的?除非不是人!

  小木頭不就是喜歡惹烈月從他身上偷去的那份冷靜?每每用那裝滿小星星的可愛眼睛對著惹烈月猛瞧,也只有這時候,他才能滿肚子火的從遠遠的地方,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小木頭那難得露出來的模糊臉蛋。

  她為什麼總是低著頭?又為什麼老是讓頭髮跟個簾子似的擋住他的視線?是因為……天冷嗎?不對,他記得她一直都是這樣,哪管什麼春夏秋冬。

  不行,他今天一定要看清楚她是怎麼個天生麗質法,否則他根本定不下心來做事,不過萬萬不能用強的,她肯定會哭,這樣嘛……惹紅日的逼視,就算是有頭髮的屏障,還是讓木柔柔不安的開口。

  「惹……惹……」一聽見柔柔又在那兒惹個不停,惹紅日口氣不善的替她接下話。

  「別惹了,知道你是叫我了,什麼事?」奇怪,他的名字該是三胞胎裡面最好叫的一個,小木頭怎麼就單是叫他的名字會饒舌?「我……該做什麼?」被破放棄資格後到現在,她每天起床出了房門後,就來到他的房裡跟他互相對看,雖說有頭髮可以些微的阻隔他的逼視,可是她還是會坐不住的想逃。

  因為,她好愛好愛他!

  木家對她的不好,在她的記憶裡是模糊的,或許是因為當時年紀小,或許是故意遺忘。總之,從她有記憶的開端,就全都是他惹紅日,再也沒有別的了。

  小時侯,他總是命令她不能逃跑,要乖乖的當他惹紅日一個人的妹妹,當他命令時總會揮舞著拳頭好加強氣勢。一開始,她是最怕他的,怕一不聽他的話,他的拳頭會不會就要落到她身上了?

  過不了多久,她就知道自己錯了,他真的是把她當妹妹在疼,惹紅日對她比惹烈月好上千萬倍,他可以存上一整年的零用錢,只為了給她買一個可以換穿衣服的芭比娃娃,而他自己則繼續去跟惹烈月搶金剛戰士。

  他可以為了房間不夠,自己跑到儲藏室去睡,把他有冷氣的房間讓給她,知道她怕冷,他會把自己的大衣丟給她,凶巴巴的要她穿上。

  過年過節時,他會把他費力搶來的雞腿夾到她完裡,還不止一隻。不管他到哪兒去,總會帶著她一道,然後逢人就說——她是我妹妹。

  妹妹……

  曾經,她很滿足這樣的名分;曾經,她好驕傲他是她的哥哥,在他的怒吼聲中,她總是會忘記自己姓木,還以為自己的名字真的叫惹柔柔。

  但是,國三那年的一個吻,吻出了她的貪心,吻出了她的初戀。說不出的愛慕,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底的聲音,她哭了,她以為他也是喜歡她的,那一吻是那麼堅定、那麼甜蜜、那麼熱情……可是,當她終於鼓起勇氣想告訴他,她也好喜歡他的同時,卻聽見他大吼:

  「別哭了!我不過是拿你練習一下,不然怎麼去吻丁小花?你不願意就算了……小木頭一根!」

  原來……他只是拿她來練習,好不容易擠到口中的愛意,只得硬聲聲的吞回心裡,她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沒忘記,小時候,他好喜歡丁小花的……

  低下頭,拚命想止住滾落的淚水,方纔的甜蜜,因為他的一句話氧化成了酸澀,哪裡知道,那酸澀都還沒進到心裡面,他又把酸澀蒸餾出全然的苦,全都倒進了她心口。

  「說了別哭了,當個妹妹哪有這麼小氣的,親一下都不行……」妹妹!

  是啊,他是同情她童年的不幸,所以才對她這般好的吧?

  就連惹爸爸也不喜歡她太過親近惹紅日吧?不然惹紅日不會因為那一吻而招來一頓好打。

  而她明明知道惹家肯收養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她怎麼可以恩將仇報的愛上惹紅日?

  她配不上他的,最近她常在想,她連當他妹妹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是真真確確的愛上惹紅日,不是喜歡、不是初戀,是……愛上了!

  怕他看出她眼中的傾慕,她只好總是低著頭面對他,可一旦他來到面前,她又忍不住的想看看他,藉著兩頰旁的頭髮往前散出一張簾幕,讓她可以偷偷的對著他看上一眼。

  但是,一眼怎麼會夠呢?

  所以她願意等,等惹烈月有空,就跟著惹烈月,要不就是跟著惹彤星,因為那都是跟他相同的臉。雖然烈月跟彤星沒有他的怒吼聲,她只能說服自己,相信眼前的臉是他,好偷偷的滿足一下她不該有的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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