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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楚茜茜    


  他擁著她,頭昏沉的感覺仍在,不知怎麼的智子覺得認識他已經好深好久,她喜歡這種有人依靠的感覺,很喜歡!他不像情人卻像認識了很久沉入內心的摯友。

  「我中學時期就知道自己是個……同性戀。和居廣分手已經數次,他身邊環繞著大多傾慕者,我的生活備受壓力,常常吵,吵多了,凝聚的愛就逐漸分散,只剩痛的感覺揪心刺骨,我一直想逃,向我母親告白,她建議我試著愛女人,這太難了。看了幾十個對象,最後才選中你。」

  這些話對他而言,一定很難開口吧?智子心想。

  「為何要這麼早對我坦白?」她瞅著他,他黑色如夜的眼中有著深刻晦暗的傷痛。

  「因為……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你,愛你對我而言好像容易些,不那麼艱難,我不想欺騙你,因為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努力地要自己愛你。」

  「我知道,我明白。」愛是如此艱難,智子想起了秀雄那陰寒的眸,眸中有著太多傷心的過往,是她所不明白,也來不及加入的,每個人心裡都有結痂的傷疤。

  日子一天天流逝著,智子努力地試著自私,連自己都相信,她可以認真地愛著阿敏。

  然而秀雄來找她的瞬間,這自信馬上化為烏有!他理掉了鬍子,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俊挺地站在她面前。

  智子的心發顫著,即使身子不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但此刻的她激動得想哭,她是那麼想他,想靠上前去抱抱他,想得心都痛了。

  「我一夜沒睡,想了很久,如果你要的只是我低頭,拿掉自尊的我來了。」秀雄平靜地凝望她。

  這是他內心自我的掙扎,就如同智子掙扎著要不要再沉淪在他的懷裡般,那麼艱難。

  要他這樣的男人低頭一定很難,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令他前來,那原因不一定是她,智子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

  「為何把鬍子理掉?」

  他笑得好滄桑,眼神恍惚中有著無奈與恨意,更多更多的淒郁。

  「被嘟嘟剪的亂七八糟,不想理都不行。」

  「嘟嘟?」她當然知道是他的女人,卻不知是哪一個?

  「就是大肉彈,你只知道她的綽號。」她這才看見他的手背上有抓痕,貓般的女人的五爪印。

  「為什麼!」她其實不該問的,每每聽見的總是令人憤怒的,因為他太真實了,絲毫不肯撒謊。

  「我提出分手,她不肯,沒什麼好說的,天知道,我和她有什麼交集呢?」他聳聳肩。

  他氣餒地望著智子。「對愛情我原本不敢奢望,我這生只愛過一個女人,還是柏拉圖式的,我從沒碰過她,愛情是那麼令人神傷心碎,那麼刻骨銘心的折磨,我真的受夠了,到哪去找一個值得你愛的靈魂呢?我不知該到哪找!一次就叫我怕了,女人不是用來解欲的畜生,但多得是像畜生的女人。」

  他總是這麼大剌剌的真實的,叫她恨他又不能否認他的論調。

  勾引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智子久久不發一語。

  他逼迫地把她推到牆壁,感覺上她整個人被釘在牆上,他苦澀地說:「我要你。」

  她的手被他捉著動彈不得,悲哀地說:「也許我不是那個靈魂,我也是個畜生。」

  他溫柔地吻著她,眼瞅進了她心口,彷彿想看透智子。

  「我是你要的那個人嗎?」他低沉的嗓音令人心悸。

  她言不由衷地說:「不是,你不是,你只會傷害我。」她卻愛著他,心揪緊的難受卻無法逃脫。

  「我想努力地學習著愛你,因為你是這麼倔強且不誠實,就如同我從不面對自己的感情,像個逞強的野獸,其實內心不堪一擊。」

  他俯下身子更熱烈地吻著智子,他們相愛嗎?

  並不,但她和他的痛苦是相同的,他們同樣被愛折磨著。

  他折磨著智子,而他又被過去的記憶折磨。

  他緊緊地捉著她的手突然鬆開,讓她跌進他的懷中。

  「和我一塊抗戰吧?我求你?

  那絕對不是她渴望過的生活,智子想擁有的命運,但只有他能令她變傻。

  為愛變傻,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值得的,但她的感性打了理智兩巴掌,叫它住嘴。

  她戲劇化地點點頭,表示願意。心中無限快樂,多渴望自己能成為他的親密戰友,他的女人。

  只要他願意試著愛她,即使只有一丁點;只要他肯嘗試,為他做牛做馬,她是十成十的願意,除非他不愛她,要不,她總希望他因她的愛而復活。從黛芙妮的夢魘中走出來,完全屬於她。

  他霸道地說:「除了我以外,不准再和其他男人交往,尤其是昨晚那個混小子。」

  他嫉妒的眼神令她喜悅。那表示他在意她,她有點猶豫,阿敏是個好人、好朋友,也一定會是個好家人,可惜,她卻深愛著秀雄,沒有了他自己的人生就覺得乏味。

  智子乖巧地點頭,為了他她背叛了阿敏,及對他的承諾,不知他是否也和她一樣,為愛癡狂?

  秀雄的眼中燃著火,她開始有點相信,他對她是不同於以往的那些女人了。至少他為她改變了他濫情的習慣。

  智子堅持地說:「你除了我之外,不可以再和其他女人鬼混,除此之外,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笑得好邪惡。

  她瞪大了眼,雙手插腰。「你這個大惡棍!」

  他頑皮地眨眨眼。「你愛死了的——」

  當晚下班前,智子遞出了辭呈。

  她要他,就得開始培養戰鬥力,光他那些煩人的女人,就很難擺平的,她想。

  頭因此疼了起來,天使一定不會原諒她的,她絕對不會。

  她是這麼的自私,為了愛情拋棄了友情,心裡有點愧疚,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但她的心還是滿滿的喜悅,因為秀雄,她的心溢滿快樂;有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  ☆  ☆

   

  秀雄和山本太郎的官司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訴訟,感覺上像是無窮無盡的災難,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智子在法院陪著聆聽,原來隨意誣告人是這麼容易,胡言亂語也不算犯法,這世上有真正的公理嗎?

  才聆聽完官司,回到家中,秀雄的家才真正開始一堆女人的戰爭呢!

  一群五顏六色、花枝招展的女人正聚在一起打群架!抓頭髮的抓頭髮,拉扯衣服的拉扯衣服,任你怎麼猜也猜不出,她們全受過高等教育。

  她害怕地看著,頭皮發麻,四肢無力,為了搶一個男人,要她加入她們之中,她恐怕辦不到。

  秀雄迅速地奔上前去,拉開她們,像拎小雞一般,把她們一個個甩在沙發上。

  有人見了他,哀哀地撲上前去,想求得他的慰藉和懷抱,他像鐵塊似的,被火燒紅燒烈了,燙得她們倒退三步。沒人敢近他的身。

  他的眸似冰箭,迫不及待地想射穿燎起火焰的人的心臟。

  秀雄冰冷地說:「我已說過了,你們之中我誰也不想娶。今後我只有一個女人。」他說著把智子摟了過去。

  讓她站在他跟前。「智子,我今後唯一的女人。」

  頓時冰冷、怨恨的寒眸,全數似亂箭般飛射而來,彷彿想射穿她。

  恐怖極了,她呆呆地站著,不發一言。總不能說:「請大家多多指教」吧?

  她倔強地面對她們的目光。

  尖銳的哭聲、咒罵隨即而來。

  宮澤玫憤而起身。「秀雄,你最好考慮清楚,如果你要娶的人不是我,你的書最好換另一家出版社。」

  她這話根本是威脅。

  嘟嘟首先發難:「你這個女人真是個八婆吶!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只會拿你父親的事業來威脅,這有什麼了不起啊!等秀雄繼承了那些遺產,大不了再開一間就是了。」

  遺產?誰的遺產?聽的智子莫名其妙。

  「你心裡的想法我會不知道嗎,誰都曉得你貪那些錢。」宮澤玫露出不屑的眸光。

  嘟嘟倒是挺坦白的。「我的確是,秀雄你不要我可以,開出一個價錢我就成全你。誰都知道你娶這個女人是為了得到那些遺產。我不會跟你計較這些,我只要你的人和錢,名分就讓給她也無所謂。」

  秀雄怒叱。「你能不能給我閉嘴?我娶智子,是因為我喜歡她,我女兒也喜歡,跟黛芙妮的遺產無關,你們別聽范倫汀娜胡言亂語,想爭遺產的人是她,我不和她爭,只要她不帶走小雪,什麼事我都不在乎。」

  黛芙妮的遺產?原來她們全是為了錢,迫不及待地想當小雪的後母。

  是范倫汀娜的詭計吧?讓她們競相爭著這地位。

  原本坐在沙發上默然飲泣的女人,此時突然起身,以悲痛的聲音訴說:「我不要錢,我對秀雄是真心的。我自認為可以做一個好母親,我一直喜歡小雪的。」

  這女人大概是老姑婆吧?

  她穿著保守、淡藍色的套裝,外頭還罩著一件學校的制服。

  那外套是青色的,上頭別著她的名牌,她癡癡地望著秀雄,眼角的淚還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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