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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蟲我    


  如此與表現出來的態度不相符的說辭,如何教人信服?

  加上貝魯先生在告知她身世時那像在背書似的表情,以及明顯可聽出有太多遺漏的說辭,也無法不讓人起疑竇。

  所以經她評估,那份說辭的可信度大約只有兩成。

  不過後來貝魯先生拿了一幀照片給她看,讓她確實相信了一件事──她真的有外國血統。

  她從小就曾經困惑過,她的身高比一般人來得高,輪廓較深刻,五官較鮮明,髮色與瞳色也與一般人有所差別,看起來十足十就是有外國血統的模樣。

  而且最該她感到難以釋懷的是,她母親是那種細緻婉約的古典美人,但她卻像是絲毫沒有遺傳到她半分似的,典雅、細緻這些形容詞根本就與她的長相八竿子打不著。她還一直以為自己的長相異於常人,基於對外國人與生俱來的偏見,她不僅有些討厭自己的長相,而且在心底深處一直拒絕她父親有可能是個外國人的想法。

  但事實的真相果然還是逃不過時間的追索,當她看著照片中那個與她母親相擁而笑的外國男子,她真的無法不相信他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因為她和他實在長得太相像了。

  從小到大,她只問過一次母親關於父親的事,母親當時的反應是緩緩看她一眼,然後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倏地從她雪白的兩頰滑落。從來不曾見過母親哭泣的她,被驚得只能怔忡的看著母親,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母親只是靜靜的落淚,不言不語,也無聲無息。在母親那張絕美容顏上的透明淚滴,像一聲一聲終於釋放而出的歎息,在所說著母親一直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滿滿的哀傷、滿滿的思念,以及滿滿的愛戀。

  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動,怕驚擾了那一刻的孤寂,怕一碰觸母親,母親的靈魂就會飛向她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就這樣忽然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她不知道到底經過了多久的時間,記憶中恍惚只覺得當母親停止落淚時,白晝的陽光已教黑夜佔據,春天的花朵也已經被冬雪覆蓋了。

  之後,母親只告訴她一句話:「無論未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媽媽和爸爸是深愛著彼此的。」

  自此,她發誓再也不問有關父親的事。

  但她永遠記得那時母親的眼淚,以及當年紀尚輕的母親,卻因為積鬱成疾加上操勞過度而終於離開了世間時,在她臨終前,她那帶著柔美的微笑,像是終於等到將與父親相會時刻的幸福表情。

  在她被帶到蒙特拉法瑟後她就想過,也許母親早就已經預料到她會被帶到這裡來。雖然母親什麼都沒告訴她,但母親其實早已教她其它更多、更寶貴的事情,像是冷靜、堅強與勇敢。

  而且要不是她被帶到蒙特拉法瑟,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去探究她父親究竟是誰這件事,但在她已經被帶到蒙特拉法瑟來的現在,追究自己的身世反倒成了最重要的事。

  因為如果不將整個情況徹底弄清楚,她就無法定位她在這裡的身份及立場,也就無法決定未來應該朝哪個方向走才是正確的──確立未來的方向及目標是她一貫務實的人生態度。

  在聽過貝魯先生的說辭及看過照片之後,她持保留態度的向他提出一些疑問,例如:母親及父親會分開的原因?以及為何她在十八年後才被帶回蒙特拉法瑟的原因等等。

  但貝魯先生卻明顯地搪塞過去,讓她瞭解到他分明有意對她隱瞞某些事,也讓她打心裡感到不愉快。

  除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現在她終於瞭解上次尚狄洛特為何會突然吻她,以及之前他所說的話的意思。

  因為這一整天她都被這些歐洲貴族又摟又抱、又親又吻的,她能夠諒解那是歐美人士平常問好與表示親近的方式,而且只要不是像晚宴上那群黏人蒼蠅似的男人,在對她問好之餘又有另一層不應有的逾距含意的話,她其實不是頂在意這一類的問好方式,反正一回生、二回熟,整天下來她已經能夠適應良好了。

  但讓她怒意達到臨界點的原因是在那之後,因為在晚宴之前她所與之見面的人是聲稱「她的祖父」的蒙特羅傑國王。

  他仍是那副傲慢與輕視的態度,一見面就對她下了一串命令,彷彿她理所當然應該遵從似的。

  她當然不會傻傻的光被欺負,她又像那日一樣,以言詞激了他一番。他像是不能忍受有人不尊敬他似的,以更輕蔑的話語回她。於是兩人開始冷言冷語的你來我往、針鋒相對,要不是貝魯先生在旁好言安撫,她相信他們到最後一定會吵起來。

  兩人的第二次見面仍是不歡而散,讓她今天所積壓的郁氣更加狂熾,而現在的這個晚宴又如此令她不快,折騰了一整天,她自覺耐性已經所剩無幾,才會凝著一張臉、冷著一雙眼,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雖然她知道現在最好多聽他人的談話,才能夠從中抽絲剝繭去瞭解情況,尤其在被一堆人「觀賞」過後,她相信現在的她是孤立無援的。

  但她真的覺得現在的她就好像是童話故事中的愛麗絲,而眼前這群衣著華麗的貴族就像是要攻擊她的撲克牌女王的士兵,讓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晚宴,可以一個人好好的透透氣,清醒清醒頭腦,緩和一下情緒。

  就在她不想再忍耐下去,想掉頭走人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尚狄洛特。

  他仍然是那麼搶眼,那麼風度翩翩、尊貴不凡,踏著優雅沉穩的步伐,橫越過一整個大廳的人群,帶著無與倫比的迷人淺笑,直直朝她走來。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訝異會在這裡看見他,她甚至有「他早該出現了」的這種想法。因為她在昏迷前確實消楚地聞到他身上獨有的古龍水味道,她那時就知道,將她迷昏的人正是他,所以醒來後的這一整天都沒見到他的身影其實已經讓她頗感疑惑。

  尚狄洛特走到童淨暄面前站定,對她身旁的貝魯先生做點了下頭,示意他讓他們單獨相處。貝魯先生看了童淨暄一眼,躬了個身退了開去。

  尚狄洛特看著童淨暄,加深了臉上的淺笑,以磁性的嗓音輕輕向她打了聲招呼:「嗨!」她靜靜看著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神像在瞪他,道:「你好,兔子先生,請叫我愛麗絲。」

  他唇形的弧度加深,明白她如此怪異卻十足有趣的說辭其實是她變相的在指責他,因為將愛麗絲帶進奇幻世界的是只帶著懷表的兔子,而她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事情的起頭也正好是他。

  他配合的說道:「你好,愛麗絲小姐,看來你現在正處於撲克牌女王的審判當中。」

  她看他一會兒,忽然噗嗤一聲輕笑了出來。雖然只是一件小事情,但他能夠聽懂她諷刺話語裡的含義,還非常配合的響應了她,真的無法不讓她打心裡高興起來──長到這麼大,他大概是唯一一個能與她這麼有默契的人。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他承諾似的說道。

  她輕笑著,「那我應該向你道謝。」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像是鬆開了今天一整天打結似的緊繃心情,她不自覺地輕輕吐了口氣。

  雖然他只是配合著她在說話,而且這一切倒霉事件的開端就是由他而起,但此時此地看見他真實的站在她面前,讓她有種放心的感覺,至少他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雖然對與他第一次談話的印象差到會想將他丟到太平洋餵魚,而且他總是設計她、捉弄她、佔她便宜,還會搪塞她、敷衍她、隱瞞她真正的身世,但她知道他從來沒有真正欺騙過她什麼。

  甚至既使她對他的立場、他的目的也都不甚明白,她卻可以從以往和他相處的點滴過程中去相信一件事──他絕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在她有困難或者有危險時棄她於不顧。

  是的,她的確信任他。

  向他綻出微笑,她又問:「那你願意馬上帶我離開這裡嗎?」

  「私奔嗎?」他笑問。

  「好啊!」她配合的笑著回答。

  「事實上有個方法可以讓你我光明正大的離開這裡。」

  看著他優雅迷人的笑容,她倏地收斂笑容,表情抹上警戒,不語。

  他輕揚眉,「沒興趣?」

  「你難道不知道每當你這樣笑的時候,就是我開始要倒霉的時候嗎?」她認真的指責地說道。

  微感訝異之後他揚起開懷的笑容,問道:「你知道今晚這個宴會的目的嗎?」

  她當然知道,這個晚宴的目的是為了讓她認識那一群蒼蠅似的男人──她的新郎候選人。

  當她被告知她必須與蒙特羅傑國王挑選出來的新郎候選人其中之一結婚,說什麼這是她身為蒙特拉法瑟公主所應盡的義務時,她壓根兒不認為她必須乖乖遵從,更不想多加理會這麼無稽又無聊的事情。要她聽從他的命令結婚?而且還是和那群「蒼蠅男」的其中一個?那倒不如叫她去跳尼加拉瓜大瀑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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